10 長情

一個負隅頑抗,一個殺伐果斷,所有道不清說不明的情意都揉碎在這個深吻裏。

連翹的鼻尖唇腔都充滿了屬于蔣鳳麟的氣息,所有的掙紮都被他輕松制住。

“翹翹……”蔣鳳麟吮着懷裏的人呢喃,久違的感覺讓他無法自拔,飙升的*連自己都壓不住了。

連翹只覺得自己舌頭被吻得發麻,全身的力氣都瞬間被抽空,可又不甘心受他擺布,終于拼了力氣狠狠咬了他一下,鐵腥味霎時在口中泛了出來,蔣鳳麟一時痛的松了口,拉着她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她的腳卻還踢他的小腿洩憤,喘着氣罵:“混蛋,趁人之危,卑鄙……”

蔣鳳麟一直壓着的脾氣也冒了頭,飛揚的眉擰起來,伸手抱着她的腰一提,将她整個人都放在門口旁的吧臺上,吧臺不高,卻足以讓連翹雙腳懸空,登時傳來不安的戰栗。

一下子就被蔣鳳麟困在了這裏,彼此貼得很近,讓她進退不得。

因為蔣鳳麟很高,這樣恰好可以讓兩人平視,連翹擡頭就能見到他專注深沉的眼神,心突突的跳,只得負氣地別開眼。

蔣鳳麟扳過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四目相對,張嘴說話時被她咬到的地方還疼着,語氣卻軟了下來:“翹翹,別對我太狠了好不好?”他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的,懇求又可憐的語氣,跟剛才攻城略地的霸道完全是兩個樣子。

可憐給誰看?

連翹咬牙切齒地冷哼了一聲,不想跟他說話。

他擡手撫上她的背脊,一下一下輕柔地順着,從前她很喜歡他這樣的動作,既舒服又有種被他珍視的感覺。

現在連翹卻不想被他一棒子一蜜糖的收買,咬着唇拍開他的手:“我不介意再提醒你,我已經結婚了!”她伸出戴了婚戒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是奈何不了你,可不代表任你為所欲為!”

她發現自己越心軟這個男人會越得寸進尺,只能用強硬的态度武裝自己。

蔣鳳麟卻仿佛沒聽到沒看到她的疾言厲色,抓着她的手摩挲,語氣帶着幾分懊惱:“你喜歡住在上海?我覺得一般,這幾天看了幾個樓盤都不是很滿意,還不如回濱海城。”

他這樣沒頭沒尾的話讓連翹戒備起來:“你覺得好不好關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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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關你的事,以後我們總要住到一起的,肯定要挑你喜歡的啊!還有附近得有好的幼兒園和小學,方便送琪琪上學,估計得挑學區房……”

連翹氣得笑了:“以前還不覺得,原來你的想象力這麽豐富,你別裝聾作啞,我說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的!你這番話若是放在三年前,我只怕感動得睡不着,現在卻覺得讨厭,你就放過我,讓我過點舒心的日子行不行?”

要不是被他逼困在這方寸之地,只怕她要将他掃地出門。

他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怎麽能當個好丈夫好父親?她沒有賭資,也不敢下注,不能如當初一樣不管不顧,只為愛情可以撞破南牆。

人畢竟還要活着,賀駿馳那麽努力地活着,她也不能落後。

蔣鳳麟卻抓着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你看我瘦成這樣,你真的忍心?”

連翹斂下眸:“我沒什麽不忍心的。”

“對一個外人你都能有情有義,唯獨對我這麽狠。”蔣鳳麟自嘲,話鋒一轉,又說,“可也得人家也同樣有心才是,搞不好他們舊情複燃,上趕着讓你離開呢!”

連翹氣急,雙手被他抓着難以動彈,就用手指在他臉頰抓了一下,馬上現了紅痕。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你說的都對,反正看你的樣子,只怕把我們都查了個遍,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實話實說,退一萬步講,駿馳是太愛唐小姐才會選擇分手,就真要跟她複合我也只會祝福他們,畢竟他們是再續未了緣……可就算發展到那一步,也未必代表我和你可以重頭再來。”

“難道你不是太愛我才離開麽?我們也一樣的……”蔣鳳麟凝視着她。

他還是不明白。

連翹搖了搖頭。

他們之間的問題太多,怎麽可能和賀駿馳唐婉瑜的一樣?

蔣鳳麟還要追問,連翹的手機就響了,其實剛才已經響了幾回,他們說得太激烈,并沒有理會。

連翹語氣放軟:“你先讓我聽個電話,有可能是琪琪找我。”就算出門在外,她也經常打電話回去,丫頭已經會對着話筒撒嬌了,蘇琳時不時會打一個過來。

說到琪琪,蔣鳳麟只得退讓。幫她把丢在地上的棉布包撿起來,連翹連忙從裏頭取出手機,卻不是蘇琳打來,而是賀駿馳的號碼。

已經是吃飯的點數,連翹以為是賀駿馳打來叫她下樓吃飯的,她接起來的時候刻意避開了蔣鳳麟的目光,輕輕“喂”了一聲。

沒想到說話的人并不是賀駿馳,而是語氣焦急的女聲:“是連小姐嗎?你,你好,我是唐婉瑜,你能馬上來餐廳這邊嗎?駿馳……賀駿馳他昏過去了,我要怎麽辦……”話說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了,可見慌到什麽程度。

連翹吓得整個人從吧臺跳下來,要不是蔣鳳麟扶着只怕她要跌破頭,可她管不了那麽多了,抓着包就要開門:“叫救護車了嗎?你別慌,我馬上來。”

其實她比唐婉瑜鎮定不了多少,這已經是近段時間他第二次頭痛昏厥了,醫生說的話猶在耳邊,連翹怪自己沒帶上病歷,只能暗暗默念着醫生的診斷,待會可以跟這邊的醫生說一說情況。

蔣鳳麟一直跟在她後面,瞧着剛才被他吻紅的唇已經沒有血色,滿眼的擔心憂慮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神色就黯淡了幾分,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剛才的電話聲音大得他也能聽到一些,不由得皺起了眉。

連翹趕到那裏以後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都關心賀駿馳,倒沒人有心思猜疑她為什麽和蔣鳳麟一起出現。

正好叫的救護車趕來,他們就一起匆匆趕去了醫院。

有了連翹背出的病歷,醫生可以馬上做出适當的診斷,不至于延誤病情。

大家都站在走廊上等。

陪着來的同事已經被連翹勸回去了,本來是周末來度假的,平白讓大家的心情沉重。接着公司老總也來問候關心了一下,還很人性化地先讓秘書去交了保證金。

現在剩下了連翹和唐婉瑜。

蔣鳳麟剛才人還在這兒的,一眨眼就不知道去了哪裏,連翹也沒心思管。

唐婉瑜自坐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能看出她整個人是僵着的,表情木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連翹去護士站要了兩杯開水,遞了一杯給她,嘆口氣說:“是不是吓到了?先喝杯開水吧?估計要等上一段時間。”

已經沒有知覺的唐婉瑜結果水杯,略燙的溫度過到手心裏,才覺得緩了過來,可她依舊沉默。

在連翹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開了口說:“我剛剛只是推了他一下,他就那樣在我面前倒下了……”她苦澀地頓了頓,“連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說,我錯過了什麽?”

聽到連翹跟醫生說的那一長串的病史以及陌生得讓人害怕的醫用術語,她整個人都懵了。

腦瘤……

剛才,唐婉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問連翹,就是期待從她嘴裏說出不一樣的答案。

原本他變心分手,另娶她人,她只恨不得從未愛過這個男人,老死不相往來是最好的結局。

可經過這樣的突變,她卻突然想,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就什麽都不怨了,人就短短幾十年,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怨要恨?

“駿馳……是五年前查出得了腦瘤,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上個月查出有複發的跡象,可能要進行第二次手術。”連翹并沒有隐瞞。

唐婉瑜卻覺得難以置信:“五年前?”她突然站起來的高呼,讓路過的人側目,只得按壓情緒重新坐下,嘴裏不斷地呢喃,“五年前,居然五年前就知道了……”

五年前,正是他們分手的時候。

連翹知道,既然蔣鳳麟已經知道,現在駿馳又突然病發,那以唐婉瑜的聰明,不用多久就能猜出大概,還不如大方地把事實說出來,只是有些關于他們之間的事,還是由駿馳自己跟她說更合适。

唐婉瑜的大腦一片混亂,很多碎成片的回憶,一下子又被重新找了回來。

本來他們說好的,等他回國後就訂婚,結果他回去好長時間,再碰面就跟她提出分手,甚至把矽谷百萬年薪的工作都辭了。

再然後沒多久就聽到他的婚訊,俨然就是一個出軌的負心漢,跟誰說都是他不對,她也從未思慮過有哪裏不對勁。

而重遇後見面,他只反複說對不起,她還不屑一顧。

他剛才分明是有話跟自己說,她卻因為讨厭他,什麽都聽不下去。

他要跟她說什麽?

唐婉瑜後悔自己沖動,她求助似的看向連翹,連翹只能搖頭:“有些話,只能讓駿馳跟你說。”

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醫生從病房裏出來了。

連翹和唐婉瑜都站了起來,只聽到醫生說:“病人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你是家屬吧?等會兒我想跟你談一談。”

連翹連忙應了聲好,轉而對唐婉瑜說:“你先進去,我去去就來。”

唐婉瑜點點頭,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似乎得鼓足勇氣,才能踏進這扇門,面對門裏的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擡手敲了敲門。

很快就聽見賀駿馳虛弱的聲音:“進來吧。”

不是深愛,不會剪不斷理還亂。

作者有話要說:等寫了賀唐兩人的相親相愛,就開始蔣連這對相愛相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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