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彼此的靠近

黃暄的一句對不起之後也算是真正的放開了，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黃暄就覺得自己太任性了。仔細想來爹爹在他們這段感情中付出的更多，不說其他的，光是爹爹把他那麽一點點的帶大就付出的多少的辛勞，可這些爹爹卻從開沒有吭過一聲。

即使被冤枉了也是沉默不語，但因為自己還是主動的想要解釋。黃暄一整晚上都沒有睡着，只是經過這件事情，黃暄也長大了些。因為前世缺少父母的關愛，他才會對爹爹如此的依賴。

只是這樣實在太孩子氣了，又怎麽能配的上爹爹呢？黃暄感覺着邊上平穩柔長的呼吸，眼底滿滿的全是堅定，自己那時候一個人怎麽過過來的？現在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爹爹，對不起，暄兒下次不會了。黃暄輕輕地轉過身子偷偷的打量着黃藥師，即使在漆黑的屋裏只能模糊的看到黃藥師的輪廓。想要伸手觸摸下，卻怕驚擾了黃藥師而慢慢的縮回了手。

正呆呆的看着，忽然邊上傳來嬰兒的哭啼聲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黃暄一驚怕黃藥師被吵到，趕緊小心的爬了起來，湊到小床上看着小寶寶握着自己的小拳頭憋着氣就想要大哭趕緊把他從小床上抱了起來。

因為穆念慈暈倒了自然不能讓她照顧，店小二看他們兩個男人帶着一個小寶寶回來，雖然奇怪但還是特意從倉庫裏翻出這個小床。又拿着以前陳舊的被褥疊好放在裏面倒也暖和，而且這樣他們才不會不小心擠到小寶寶。

也不知道是不是餓了還是尿褲子了，黃暄抱着小娃娃都不敢太用力。柔柔軟軟的觸感仿佛會一下子折掉了一樣，黃暄晃了半天也不見小寶寶笑起來，反而因為他抱的不舒服又撇了撇嘴黑黑的眼睛裏也開始蓄滿了淚花。

眼看着小寶寶又要哭了，黃暄來不及感慨剛剛睡覺前才喂過奶，剛剛弱下去的哭聲又漸漸的響亮起來。忽然感覺背後一個溫熱的身子貼了過來，耳邊也傳來濕熱的笑意：“你這麽抱着他，他會不舒服的。”

說着寬厚修長的大手接過了哭得不停的小家夥，黃藥師熟練的哄着小寶寶，順便檢查了下就發現小寶寶是尿褲子了。黃暄安靜的看着黃藥師快速的換好了用舊床單的做好的尿布，當然也是讓小二找他家媳婦幫忙連夜裁出來的。

黃暄看着這樣的場面不由的想起黃藥師将他帶大的樣子，十六年了，爹爹就是将他這麽小的一點帶大的。黃暄感覺眼眶微微的有些濕潤，可抱着小寶寶的黃藥師還是敏感的察覺了，望着黃暄一會才忽然抿唇一笑道：“怎麽？是不是覺得小孩子很煩？”

其實若不是想到暄兒小時候也是那麽一點點可愛的樣子，黃藥師又怎麽肯屈尊降貴來服侍這個一個小娃娃。黃藥師見黃暄不說話還以為他吃這個小娃娃的醋了，覺得自己忽略了他，想了想便又道：“是不是不喜歡他，反正明日穆念慈醒來就還給她便是了。”

“怎麽會呢？”黃暄搖搖頭，伸手接過了剛剛哭停的小娃娃，大概因為舒服了又睡着了。雖然在黃藥師的幫助下總算能正确的抱着小寶寶了，可姿勢還是有些僵硬。

黃藥師拿着皂角好好的洗了洗手，才滿意的走了過來。因為才起來，身上只穿着一個柔軟薄薄的裏衣，因為走動還露出了大片雪白強健的胸膛。白瓷晶瑩剔透的臉在燭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薄唇似乎也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紅豔的越發的誘人。

“他不哭了，快睡吧。”黃藥師等着黃暄到床上才準備吹滅燭火，黃暄只覺得這一幕非外的誘惑。黃暄将小寶寶又放了回去，大概失去了溫暖的懷抱小寶寶嘟了下小嘴又動了動還好倒是沒有醒來。

黃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寶寶肉呼呼的臉蛋，雖然這幾天沒有好好的吃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依然粉潤潤的可愛極了。黃暄看着小寶寶揮了揮小手，才笑着問道：“爹爹，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可愛啊？”

“小孩子還不都一個樣子？”黃藥師不理黃暄好奇的眼神随口應道，只是腦海中不由的浮現了自己抱着暄兒的樣子，瑩潤可愛的樣子可比這個小家夥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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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黃暄第一次開口叫自己爹爹，黃藥師的神色柔和了不少，招了招手笑道：“就你好奇心最重，還不快點睡覺。”

“呵呵，要爹爹抱着！”黃暄忽然撲了過來吊在黃藥師的脖頸上笑着喊道，黃藥師揮滅了燭火，抱着沉甸甸的小東西跑了床上。這次黃暄倒是沒有在亂想，很快的就陷入了沉睡，也沒有發現邊上的人寵溺的揉着他的腦袋，只剩一聲低低的長嘆回響在寂靜的空氣之中……

早上的時候兩人剛用好早飯隔壁的穆念慈就醒了過來，黃藥師讓人找來了一個奶娘帶着小寶寶也算是輕松了許多。還好這個奶娘剛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奶水也足得很，這段時間城裏雖然關的死死的但尚能自給自足。

雖然大家心裏惶恐可黃藥師給的銀子實在的多，奶娘一看便答應了。只是身邊還帶着她剛生下的閨女，兩個小東西放在一間屋子裏由奶娘帶着其他什麽事情也不用做。

穆念慈剛醒來的時候還驚慌了下，特別看到小寶寶不在她的身邊吓得猛找一番。确信床上什麽也沒有之後，才想起自己暈倒的時候最後見的是黃暄和黃藥師才松了口氣。

剛想下床，聽到動靜的黃暄已經拉着黃藥師在門外敲門了，穆念慈愣了愣趕緊說道：“進來吧。”

“穆姐姐你醒了？身子可好點了？”黃暄輕笑着禮貌的問道，黃藥師跟在身後并沒有說話。只是看黃暄和穆念慈問答了起來，才出去讓小二端來了一些粥。

“看！還是爹爹想的周到，穆姐姐你快點吃吧，你肚子裏有小寶寶了可得注意啊。”黃暄推了推粥，并沒有在穆念慈一瞬間更加蒼白的臉龐。穆念慈偷偷的看了看神色冷峻的黃藥師，又看了看黃暄才死死的咬着唇瓣問道：“……你們都知道了？”

“你放心就是了，我和暄兒不會亂說的。”黃藥師一眼就看穿了穆念慈的猶豫，微微冷笑了下随即開口說道。有了黃藥師的保證穆念慈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但似乎想到了什麽，自我嘲諷的笑了笑道：“其實說不說也都這樣了，早晚會被知道的……”

“怎麽？楊鐵心還不知道？”黃暄一聽就知道穆念慈應該是什麽人都沒說，也不知道完顏康知不知道自己快當父親了。果然見穆念慈輕輕地搖了搖頭，本來白如白紙的臉更加的顯得孱弱了。

“他就算沒有見過完顏康長大，但不會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吧。”黃暄對于孕婦的常識多少還是知道些的，想他們父女天天待在一起，楊鐵心就沒有發現一點的不對勁？

“爹爹他……”穆念慈苦笑了下，嘴唇又幹又白。沒有去看黃暄疑惑的眼神，只是微微的低着頭闡述着這段時間楊鐵心的變化。

“總之爹爹自從離開金國之後就整個人變了，愛喝酒不說，還經常喝的爛醉甚至還因為賒欠酒錢被人打了出來。他常常不在家裏，又怎麽會知道我……”穆念慈欲言又止的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覺得楊鐵心再不好也是她的養父，不該在背後說他的不是。

黃暄一聽頓時不滿的皺緊了眉頭，有些鄙夷的問道：“他不會就喝酒，全靠你一人養家吧？！”黃暄等了半天看到穆念慈點了點頭，忍不住想着他怎麽沒有幹脆喝死算了，這還算什麽男人啊？！

穆念慈自然看到了黃暄不滿的眼神，雖然明知他是為了自己抱不平但終究還是她的爹爹，還是幫着他辯解道：“……也不怪他，爹爹他還不知道我有了孩子。”

“他人呢？”黃暄想起見面時候就沒有看到楊鐵心，只有穆念慈一個人抱着小寶寶在寒夜之中瑟瑟發抖的站着。穆念慈皺緊了眉頭，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帶着我進城來了就不見了，不過我想……爹爹他一定是去找酒喝了。”

“他不會把錢都拿走了吧？！讓你們一大一小就這麽餓着？？？”黃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連邊上的黃藥師也蹙起了眉頭，對于楊鐵心的印象就更加的差了。本覺得他能放手還算是個英雄，沒想到只會借酒澆愁還累及一個女人幫着他，實在是窩囊極了。

“爹爹留了點錢給我的，只是，只是不夠用……”穆念慈有心想幫楊鐵心辯解，可想到他拿走了大半的銀子只留給她留了十文錢。她再怎麽省吃儉用，頭兩天她就用光了，今天更是餓了一天了。

要不是遇上黃暄他們，穆念慈眼睛紅紅的卻倔強的含着淚不肯哭出來。伸手摸了摸自己還不明顯的肚子，堅定的說道：“我會找個活，把兩個孩子養大的。”

看着這樣的穆念慈黃暄什麽都說不出來了，若是以前他覺得要去打一頓楊鐵心了。連黃藥師也看向了黃暄認為他會拉着自己教訓楊鐵心的時候，黃暄卻出人意料的說道：“有我們在還用得着你這樣嗎？你還是好好養着身子就是了，外面的難民一時間還進不來，城裏也算是安全的。”

“謝謝你，小暄……”穆念慈聽着黃暄安慰的話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多天心酸的日子幾乎讓穆念慈快要堅持不住。若不是想着她肚子還有他們的孩子，穆念慈真相一頭栽在河裏死了算了。

看着穆念慈掩面哭泣，黃暄和黃藥師都沒有說話，正巧外面又是一陣喧鬧聲。黃暄過去打開窗戶一看，就發現不遠處的酒樓扔出來了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店家正指着還死死抱着酒壺的人，罵道：“好你個吃霸王餐的，這種時候一粒米都精貴的很呢，沒想到你連一文錢都沒有了還敢來白吃白喝的？！”

“怎麽了？”黃藥師擡頭問道，黃暄望着窗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搖搖頭道：“沒事，不過是個白吃白喝的被扔了出來吹吹冷風就是了。”

黃暄沒有說那個人看着很熟悉，穆念慈正捂臉痛哭着并沒有聽進去。黃藥師見黃暄黝黑的眸光中閃着冷光也沒有開口，反正暄兒想要做什麽他都不會阻攔。

“穆姐姐你不要哭了，小心肚子的寶寶。還有小寶寶我們找了個奶娘帶着呢，等會你去看看吧，八成吃飽了又睡着了。”黃暄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同時合上了窗戶外面的聲音頓時小了大半。

“恩恩，謝謝你們，嗚嗚……”穆念慈邊哭邊擦着淚，總算痛痛苦苦的哭了一場才覺得心裏舒服了。看着黃藥師和黃暄沉默的看着她，臉上一紅嗫嚅的說道：“對不起，我，我失禮了……”

“沒什麽，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黃暄笑着說道，穆念慈也不推辭了。雖然昨天讓小二喂了她一些粥，可穆念慈一見手裏冒着淡淡白氣的白粥只覺得蠢蠢欲動，也顧不上什麽文雅了大口的吃了起來只覺得比世上任何東西都美味極了。

只是心裏酸酸澀澀的想着自己的爹爹卻比上兩個外人，想到這些天的艱辛，穆念慈強忍着要掉落的淚珠大口的吃着東西。就算她再不想吃，可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