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番外一

其實男生有時也會八卦,比如私下談論起班上或者年級裏某個漂亮的女生,或者某件帶有某種意味的花邊新聞。擠眉弄眼間,仿佛也能從中得到某種難以言喻的趣味和驚喜。

宋景行沒有背後八卦的習慣,但因為課業繁忙,高中後他便選擇了住校。夜間宿舍裏不知怎麽讨論起這類話題時,不免也會被提及。

他被追問最多的問題,除了到底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以外,就是對那個人到底是什麽看法。

是喜歡還是讨厭,是覺得享受還是很煩。明明看起來也算個清秀可愛的萌妹子,除了力氣大了點,怎麽他老是一副看不上人家的模樣呢?

彼時他已經住校兩年多,兩年前有個人明明家離學校只有十多分鐘,卻還是不依不饒地要跟着他住校的場景到現在仍舊會被提及。他從小到大朋友來來回回也就那麽幾個,對于不太熟悉的舍友好奇的目光,每次被問及都只是略不适應地皺眉,什麽也沒回答。

對方明白他的性格,接連追問幾次後也就罷休。但沒過多久,有關他私底下其實很看不起那個人的留言便不胫而走。

那段時間許多人課餘飯後都交頭接耳,說得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地,好似個個都親眼見到了他那副厭煩的表情。沉默是默認,皺眉是厭惡,退讓是避之唯恐不及。因為被套上了某個大家公認的殼子,于是所有的舉動都有了特殊的含義。

那時正是高三,所有人都被高考兩個字壓在頭上喘不過氣,難得找到一條能透過它放松自己釋放壓力的縫隙,便死死扒住不放,更不要說當事人是從初中開始小有名氣的兩位。

這種事情之前已經接連發生過多次,只是沒有這一次傳播範圍廣和大。他明明像從前一樣什麽都沒說,還是再一次被扣上這頂大帽子,宋景行自己都很無奈。盡管如此,對于前來确認的陌生人等,他仍舊覺得沒必要向對方解釋。

照例的一言不發沒有任何回應,流言卻愈演愈烈愈演愈烈,仿佛他們已經不再需要他的答案,也沒有人來問他到底是真是假——

包括被提及的另外那個當事人本身,也沒有像之前每一次一樣,氣憤不已地攔在他的教室門口,大聲問他到底有沒有讨厭她。

她居然沒有再來了。

宋景行一度以為對方是終于對自己建立起了充分的信任,相信他不會做出這種事,也就不需要理由。走讀和住校之間的差距,班級不同的差距,短暫的下課時間,以及完全沒有出現的巧遇都令他心安理得地選擇了讓自己更能接受的想法。

那段時間好友好幾次在他耳邊說:“你這種一根筋單細胞生物,在你身上我總算知道了什麽叫高智商低情商,會喜歡上你這種人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偏偏那些軟妹還看不出你的真面目。”

他聽過就忘,一直都沒有在意。

然而直到高考結束,她也沒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了。

所以呢?

她是在生氣還是覺得沒必要,或者連她也覺得自己是讨厭她了麽?

他讨厭她麽?

宋景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迷惑,迷惑自己到底有哪裏做得不對。

就像從最初到現在,他始終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會讓人覺得他其實十分地……

十分地。

如果要認真追溯起兩個人認識的起源,按陸遲遲的計算方式,應該是小學三年級下半個學期臨近期末最後一個月的倒數第三個星期五。當時是晴天,傍晚五點,夕陽像西紅柿炒蛋裏暖融融的雞蛋黃,非常好看。

她是一個對數字極其非常特別不敏感的人,能夠記下這麽一長串時間的确很難得。偏偏除了這串數字以外,小學初中的數學成績都是一團糟。如果不是中考前幫她臨時惡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數學,大概兩個人能不能考到同一所高中都是個問題。

一面記得很牢固,一面對所有的數學習題公式掌握了完美的閃避遺忘技巧,宋景行有時感覺這個家夥就像一個矛盾體。

力氣很大,能抱起比她高十公分的男生,能扛着純淨水上五樓,偏偏有時候擰礦泉水瓶蓋都擰不開。假如他不幫忙,她可以擰瓶子擰五分鐘,一直到憋不住一怒之下把瓶子用剪刀擰斷。

小學的時候明明不怕老鼠不怕蟑螂蜈蚣都不怕,初中以後慢慢慢慢像個普通女生一樣在他面前尖叫:“有老鼠!”

幾天後掃除卻又能在角落用掃把随手摁死一只蟑螂。他有時都不懂她腦袋裏在想什麽,難道蟑螂跟老鼠也分性別花紋,或者她只怕其中一個類型?

……啊,他本來在想什麽的來着?

相處太久偶爾思維模式都會被對方拽過去,宋景行揉揉額角,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屏幕舒了口氣。

他後來也認真地想過,假如早知道之後會發生那麽多事,在第一條有關自己讨厭她的流言傳出時,他還會不會像那時的自己一樣,依舊抱着“她會理解自己,不會相信這種彎曲不可靠東西”的想法,沉默地看兩個人在流言以後漸行漸遠。

答案是什麽?

宋景行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很糟糕,除開陸遲遲以外為數不多的好友也不知吐槽過他多少次。只要覺得有些事情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或者沒必要,就會用冷處理的辦法解決一切。不管是她的事情還是別的事,不管是小學初中還是大學,他都用這樣的态度面對一切。

可是作為朋友難道不就是應該全心全意沒有限制地相信彼此麽?

從小學三年級到大二,宋景行跟陸遲遲認識整整十一年。他一直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有另外一個詞語,比朋友比戀人都更适合自己和陸遲遲之間的關系。

就像她來家裏做客時,在長輩面前偷偷跟他開玩笑:“我覺得除了你以後的老婆,你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一個像我這樣認識你這麽多年的小夥伴了,嗯……說不定你這輩子也就認識我這麽一個,喂,這麽一想是不是很榮幸呀?”

他也這樣想,即使自己未來跟其他人在一起,結婚生子,也一定忘不了曾經有個叫做陸遲遲的人曾經在他的生命裏自如地來去。

他不會忘記在自己從小到大最狼狽最丢臉那次,是她拉了自己一把。他也不會忘記初中自己出車禍輕傷那次她因為等不到救護車,在所有人面前哭着把只是腳踝骨折磨破皮的自己抱起來往醫院跑。

初中時她還沒有搬家,中考前那個晚上差一丁點就爬過了自家陽臺跑到他的房間,在他難得厲聲教訓他時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

那會兒宋景行望着她的臉,覺得這個小姑娘的眼睛就像那天晚上一閃一閃的星星一樣,竟然也能這麽好看。

有很長時間他看着她的眼睛,都這麽想。

高考前的那天,他終于在好友的催促下堵在她的家門口等她,心裏有些說不上的怪異情緒,卻又似乎只是想來說一句“加油”。他在巷子口的路燈底下等了她很久,從下午三點等到六點,一本參考書拿在手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看沒看進去。

她卻一直沒有出現。

沒有像從前那樣,在電話響起的第一時間從樓上跑下來,笑嘻嘻地圍着他轉:“想見我直說啊,喲,您老還會站在樓下等人呢?誰教你的?周遠?”

從那以後,一晃快兩年,再也沒有了。

……

到底是什麽情緒,遺憾,失落?他自己也不明白。

也許真的就像周遠說的那樣,即使是創口貼捂在傷口上貼久了,過一段時間撕掉時,也會發現它不知不覺長進了肉裏,更不要說……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

可,總會明白的吧。

總會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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