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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慕那句話一問出來，不知怎的，兩個人都察覺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彌漫着的、屬于對方的信息素。

明明之前還沒注意這個的……溫慕低頭看到那只手表，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臉更紅了。

裴書臣冷冷地讓他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協議。

“好、好的。”溫慕正襟危坐，将合同向後翻，在“雙方責任與義務”部分翻到一條——

“甲方不會對乙方有超出臨時标記的行為。”

其實如果不必要，臨時标記都不會有，裴書臣不快地想。

呼，溫慕松了口氣。

也不怪他多想。

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剛出道的練習生，僅有的一點名氣還是蹭來的。裴書臣這樣的人要出錢那個……聘用他，他想當然地以為必然要出賣一些東西，不然難道當個花瓶擺在家裏看着嗎。

等等……

擺在家裏看他的臉……他的臉和顧池清有幾分相似……溫慕腦子裏電光火石地一閃，心裏有個小人猛地用拳頭一錘手心，瞬間以為自己看透了真相。

原着已經更新的內容裏，雖然沒有明确提及裴書臣和顧池清的感情線，但根據顧池清的萬人迷屬性，裴書臣必然是衆多拜倒在主角alpha魅力之下的男人之一。

而且裴書臣是顧池清的老板，如今大把資源給他砸着，特例給他開着，愛慕主角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原主的記憶更是幫溫慕确定了這一點。

裴書臣暗戀顧池清的傳聞在公司裏流傳已久，原主正是仗着自己樣貌與顧池清有幾分相似，才會鬥膽勾搭裴書臣。不知從哪裏打探到顧池清的信息素是紅酒味，原主當晚還特地噴了紅酒味特調香水。

遺憾的是，顧池清雖然會撩A，但不是故意的，他是不自知的天然撩。主角alpha喜歡Omega，他不搞同性戀，于是可憐的總裁大人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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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就找一個替身，這不正是諸多網文裏霸總們的常見操作嘛。

原着裏的确沒有提及裴書臣找替身這件事，可溫慕覺得，他都能從beta變成Omega，那麽劇情發生其他改變也不足為奇。

既然如此，就沒什麽好猶豫的了，溫慕如是想。

每個月有相當于企業高管的工資，一年到頭有獎金，不會有永久标記，裴書臣又長得如此對得起觀衆……雖然臉色陰沉了些，他可以克服！

最多傳出去名聲不好，可拿了錢就能給溫瑤治病，名聲算得了什麽。況且他現在身體需要用藥物治療，跟裴書臣同處一室能蹭到alpha信息素，連買藥的錢都省了。

溫慕下定了決心。

見到溫慕提筆簽名按手印，裴書臣的眉頭今天第一次舒展開來。

和Omega簽訂這份協議，他是迫不得已。

信息素好聞又怎樣，他對這個Omega根本沒有好感。

自從公司規模成型，簽哪些藝人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裴書臣一般不會親自過問。那晚之後，得知溫慕是桓泰旗下的訓練生，裴書臣就打定主意和他解約，并且一毛錢違約金都不會付。

溫慕要是敢提違約金，別怪他把這Omega告到底褲都不剩。

至于改變主意的原因……裴書臣不願回想——

Omega鑽進房裏表白，他只當是工作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第二天會議結束，他就離開那家酒店，回自己家裏住。

當晚發生了些奇怪的事，讓他無法不在意。

他有嚴重的強迫症，家裏每一樣物品都有它們自己的位置，他讨厭雜亂無章。

可是那天晚上，他莫名煩躁。

一股強烈的沖動驅使着他，弄亂。

将一切都弄亂。

裴書臣嘗試調動精神力控制自己，竟然做不到。

他在渴望，渴望Omega信息素。

确切地說，是一種葡萄味的Omega信息素，青色的葡萄。

不知為何，他認為只有那種東西可以讓他平靜。

可是他得不到，也不屑于去得到。

開什麽玩笑，他裴書臣怎麽可能被本能控制……

“所以……你最後把家裏搞亂了是嗎？”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問。

說話的是趙醫生，裴書臣的私人醫生。

裴書臣一身黑色真絲睡衣，坐在寬大的北歐簡約風沙發上，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最後還是沒控制住，将房子弄得一塌糊塗——現在坐的沙發就是新買的——他覺得情況不對，第二天晚上約了趙醫生。

“你別光‘嗯’，多說一點，我需要了解你的病情。”

“我沒病。”裴書臣冷冷道。

趙醫生“啧啧”兩下：“你沒病找我幹嘛？裴總，是個人都會生病，你不用不好意思。”

裴書臣沉着臉不吭聲。

趙醫生循循善誘：“我問你啊，你當時是清醒的嗎？”

“是。”

裴書臣記得一切過程，只是控制不住而已。他不想承認，當他拆家的時候，那種感覺……非常爽，比他公司籌拍的電影賺了十億票房還要爽。畢竟電影賺錢是常态，而這種爽感還是第一次。

奇怪，他為什麽會用“拆家”這個詞。

只不過事後的痛苦和悔恨，抵消掉了那一時的爽快，他認為，這種失控帶來的快感是瘋狂和負面的。

趙醫生皺着眉，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敲打打：“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症狀嗎？”

裴書臣說：“想跑步。在室外，草地上。”就在今天早上，有一瞬間那種念頭無比強烈，被他用精神力壓了下去。

“喔，想縱情馳騁。”趙醫生一邊複述一邊記錄。

這是什麽鬼形容。裴書臣磨了磨後槽牙，忍了。

趙醫生又詢問了幾句，讓裴書臣到他所在的私立醫院做檢查。裴書臣推掉一個會議，在趙醫生的安排下做了全方位體檢。

接過體檢報告，他問：“是什麽問題？”

一向嬉皮笑臉的趙醫生，這一次卻神色嚴肅：“你這個病有些麻煩。”

“怎麽？”

裴書臣此時并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随着醫學的發展，大部分絕症都被攻克了，可以說只要有錢，幾乎沒有治不好的病。

然而趙醫生說——

“你得的是十分罕見的一種病，全球範圍內，在你之前也只有兩例。問題出在大腦皮層精神功能區活動異常，而這種變化，是8號染色體上的q17-q19基因變異所導致的。8號染色體與第二性別有關，所以這種變異，只會在alpha身上産生。”

裴書臣皺眉。

趙醫生接着說道：“大腦發生這種變化，患者會出現精力過剩、有破環欲、喜歡追逐飛行的物體、恐懼孤獨等一系列症狀。或許還會有其他表現，但由于樣本不是很充足，暫時只有這些記載。”

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病例可供研究呢。

裴書臣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咳，這些症狀你也知道，類似犬類的行為，而且發病時間尚未找到規律，所以第一個發現這種病的學者，将它命名為——alpha突發性狗化綜合征。”

聽到這個名字，裴書臣臉色相當難看。這些科普體檢報告裏有，他不想再聽，直截了當地問：“怎麽治？麻煩在哪裏？”

“麻煩在這是基因變異，目前沒有手段可以直接替換掉基因，”趙醫生說，“你需要Omega信息素的安撫。”

他沉重地補充道：“随便一個Omega是不行的，需要高度契合，不能少于99.9%的匹配度。”

如此高的數值，找到的幾率太小了。

裴書臣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如果找不到這樣的人會怎樣？”

“大腦皮層是會逐漸改變的，每次發病産生一點不可逆的變化，時間一久……你就會時刻處于無法控制本能的狀态，俗稱，降智了。”

裴書臣：“……”

趙醫生：嘤。把威壓收一收可以嗎？

“你也不必過于灰心，先去全球範圍的婚配中心做匹配，未必就找不到。即便真的沒有，也可以先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能夠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

——不過無法逆轉這種轉變，只能延緩而已。

裴書臣說：“知道了。”

“诶，等一下，”趙醫生翻看診療記錄，“你昨天提到渴望Omega信息素……你不是聞不到Omega信息素嗎？”

裴書臣從十歲分化起就無法感知到Omega信息素，alpha的倒是可以，可A和O的信息素作用于alpha的感覺完全不同，人無法想象從來沒有感知過的事物，裴書臣在渴望什麽啊？

“……我聞到了。”裴書臣說，“一個剛分化的O。”

趙醫生眼睛瞪大了：“咦？難道你已經找到那個Omega了嗎？？！！”

“什麽意思？”裴書臣有種不祥的預感。

“意思就是，你運氣爆棚！”趙醫生語氣激動，“你始終無法感知到其他人的信息素，我猜測也是由于這處基因變異。既然你只能聞得到那個Omega的，說明相當大的幾率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

溫慕的信息素樣本早已錄入系統，裴書臣去婚配中心做了匹配，果然就是他。

和他99.9%契合的Omega。

全球只此一個。

裴書臣過去從不信命，這一次他卻不得不屈服。

為了不變成一個行為像狗的傻子，他只能和一個令他瞧不起的Omega同居。

見裴書臣臉色陰沉地盯着自己，溫慕戰戰兢兢：“裴總，我、我簽好了。”

“嗯。”裴書臣收回目光，檢查了一下合同，“今晚搬進我家，陳秘書會幫你安排好。”

溫慕驚訝地脫口而出：“這麽快嗎？”

“不然呢？”裴書臣道，“少一天扣一天工資。”

溫慕趕緊說：“我搬，我搬。”

“對了，”溫慕把擱在腿上的小盒子拿起來，裏面裝着裴書臣的腕表，“這塊表還給您，謝謝裴總。”

他雙手呈上，內心特別緊張。

這塊表放在窗臺上晾了好久，還用吹風筒吹了半小時，應該沒有殘留他的信息素味道了吧……

裴書臣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兩根手指捏住盒子一角，“啪嗒”，丢在旁邊，然後拿起電話，呼叫陳秘書來帶人去處理後續事宜。

溫慕眸子一顫，眼裏克制不住地溢出心碎，就這麽嫌棄他嗎，有點傷心了……

沒關系的溫慕，為了錢為了錢……他在心裏摸摸自己。

溫慕出去之後，裴書臣視線落在那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

拿過來打開。

表身被擦得幹淨閃亮，散發着淡淡的葡萄清香。

他和溫慕，彼此太過契合。哪怕戴着最高級的阻隔手環，甚至打了抑制劑，還是無法避免地感知到對方散發出的、極其微量的信息素。

裴書臣盯着手表看了很久。

從旁來看，這是一幅完全靜止的畫面。可畫中人的內心，有兩股力量在激烈交鋒，戰況膠着。

終于，畫面動了。

Alpha将手腕上的金色手表摘下，換上了帶着Omega氣息的銀色腕表。

作者有話要說：  嫌棄還饞，裴總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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