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裴書臣把車停在院子裏，在車上将那塊溫慕戴過的手表換掉，才往別墅裏走。

一進門，大廳裏的Omega從沙發上彈起來，琥珀色的圓眼睛不安地望着他。

像某種受驚的小動物。

呵，真是傻透了。

“您回來了。”溫慕弱弱地迎接。

葡萄味的信息素好像有某種魔力，驅散了裴書臣一天的疲勞。

他冷淡地一點頭，自顧自往樓梯上走，溫慕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裴書臣停住腳步，回過頭不悅道：“過來。”

“好的。”溫慕小心翼翼跟上，和裴書臣保持着一定距離。

alpha身上的凜冽氣息籠罩着他，溫慕緊繃的神經莫名開始放松，雖然還是很害怕，但懼意消散了不少。

一直走到三樓書房。

裴書臣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坐在桌前打開電腦。

溫慕在一邊不知所措地杵着，等候吩咐。

吝啬地賞了Omega一個眼神，裴書臣把手邊一個小袋子遞過去。

“謝謝裴總。”溫慕誠惶誠恐地接過，這怎麽還送他東西啊……

裴書臣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上，漫不經心地諷刺：“還不知道是什麽，你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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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慕馬匹沒拍響，小心地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是一枚黑色的手環。

信息素隔離環是這個世界的特殊産物，alpha和Omega戴上，哪怕是發-情期，也可以确保信息素不會溢出，所以信息素的味道，其實是一種很私人的東西。除非陌生人之間的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否則只有親近的人才能聞到。

這也是保障社會治安的重要一環。

溫慕覺得好神奇，特地去網上查過相關資料，但是沒看懂。總之，這個世界在這方面的科技已經點滿了。

“謝謝裴總。”溫慕這次知道是什麽了，再次道謝。

“以後你就戴這個。”裴書臣說。

“嗯好的。”

溫慕聽話極了，立刻把之前的手環換下來。

為了滿足人們追求美的心理，生産商們會給手環設計出各式各樣的外觀，有裴書臣那種手表形态的，還有些看上去就像手鏈手镯。

裴書臣給他這一個，和他之前醫院裏買來的類似，都是最普通的黑色磨砂款式，不過新的這個有呼叫功能，令他聯想到“小天才電話手表”。

裴書臣給Omega買這個，自然不是為了送他禮物，他還沒那麽好心。別墅太大，他需要确保需要溫慕時對方能立刻趕到。

溫慕戴好新手環，裴書臣突然說：“舊的給我。”

“嗯？”溫慕不明白裴總要他的舊手環做什麽。

裴書臣不耐煩：“別那麽多問題。”他要做什麽，難道還要向這個Omega解釋理由？

“好、好的。”溫慕吓得小心髒抖了抖，雙手恭敬地把舊手環放在桌上。

裴書臣使喚溫慕去泡一杯咖啡，然後拉開抽屜，把那枚黑色手環迅速放了進去。

手環緊貼身體，吸收了Omega信息素，他需要随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他已經淪落到做需要做出這種鬼鬼祟祟的舉動……這病真是可惡。裴書臣臉色陰沉地想道。

到了書房外的小客廳，溫慕操作自動磨豆機幫裴書臣煮咖啡。

咖啡豆是尖身波旁，他以前在咖啡店打過工，所以認得。

溫慕很慶幸，裴書臣沒回來的這段時間，除了用雞湯對付一頓晚飯之外，他還去管家阿姨那裏了解裴總的習性……額不，是喜好。

筆記表明，裴書臣喝咖啡不加奶不加糖。

溫慕想一想都覺得好苦。他最怕苦了。

煮好咖啡端給裴書臣，溫慕被勒令在一邊安靜地呆着，不要出聲打擾。于是他乖乖地坐在不遠處的小沙發上，得到裴書臣的允許，從書櫃裏拿了本偵探推理小說來看。

因為緊張和不自在，他會時不時偷瞄一下書桌那邊。

好在裴書臣很投入，壓根沒有關注他。

原來裴總下了班也這麽忙，他一直以為總裁的夜生活都是紙醉金迷，到外面撒錢，看來他以前寫的劇本實在太沒常識了。

每天回到家依然要處理工作，這是裴書臣的常态。

管理者享受着最好最豐富的資源，可身上的擔子并不輕松。桓泰提供了十萬個工作崗位，這麽多職員等着發工資，裴書臣不敢怠慢。

對待工作他一向認真負責。

随手端起手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裴書臣驚訝地擡了擡眉。

本來是為了藏手環将Omega打發走，沒想到竟如此符合他的口味。看來……這個Omega确實是觊觎他很久，竟連他喜歡什麽口味的咖啡都打聽到了。

裴書臣忍不住擡眼，看向沙發上的Omega。如果不是信息素，這Omega的存在感真的非常低，他很安靜，垂着眼睫，翻書的動作輕柔，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這個樣子倒不怎麽讨厭。

不過不論對方人品如何，裴書臣都不可能告訴溫慕自己有病。

這件事不僅是丢人，最要緊的是，傳出去會影響到桓泰的股價。

除了他本人和趙醫生，他的病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裴書臣盯着溫慕線條柔和的側臉，不由想起他和趙醫生的對話，那段令他無比糟心的對話——

趙醫生知道裴書臣找到了高度契合的Omega，心情輕松，恢複沙雕本色。

他和裴書臣不僅存在雇傭關系，還是多年好友，講話比較沒大沒小：“噢！原來就是對你深夜獻身的那個Omega！那他豈不是也很喜歡你了？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啊裴總，你還在等什麽？”

“你再給我這樣說話一個試試看。”裴書臣磨着後槽牙警告道。

“咳，”趙醫生稍稍收斂，不過依然止不住地眉飛色舞，“你這個病也不是完全沒好處啦，就比如你發病時的嗅覺，會變得和狗狗一樣靈敏哦，隔着千米都能聞得到你的Omega的信息素，是不是很浪漫？”

“夠了，這些我自己會看。”裴書臣冷冷地打斷，手上的診斷報告都被他捏皺了。

趙醫生讪笑：“這不是怕裏面專業術語太多你看不懂嘛。”

裴書臣直接問診斷報告上沒寫的，也是最要緊的：“我……不，那個Omega需要做什麽？”

“其實不需要做什麽啦，當你沒有狗化……呃，”被裴總要殺人的眼神吓到，趙醫生立刻改口，“沒有發病的時候，就多和他呆在一起，在家裏可以脫掉手環，時刻浸潤在對方的信息素裏，對你恢複有好處。”

“至于發病的時候呢，也就是你覺得焦慮煩躁不舒服的時候，”趙醫生笑得意味深長，“很簡單的，安撫嘛，貼貼摸摸抱抱親親，或者咬咬腺體，就能讓你慢慢平靜下來。”

事實上，患者不需要時刻和Omega呆在一起，只需要狂躁時得到Omega的陪伴和安慰，度過短暫的發病時間，大腦皮層便不會發生不可逆的變化。

基因雖然不會被改變，但時間久了，致病基因會恢複沉默，不再表現出症狀，到那個時候，就算是痊愈了。

之前出現過的兩位患者，一位幸運地找到匹配Omega，治好後再也沒有發作過。而另一位就比較不幸，發展到後期無法控制自己的破壞欲，餘生只能被看管起來。

趙醫生每說一句，裴書臣臉色陰沉一分。

“你不要不情願嘛，”趙醫生語重心長地勸，“這不都是一些很簡單的小事？根本不用發生，呃、那個深入交流。還是說你寧可變得不像自己，做出拆家、撲蝴蝶、煩躁地轉圈圈這些行為，也不願意和你的天命Omega貼一貼？更何況那位Omega喜歡你，他一定很願意的。”

很簡單的小事……

溫慕是不會不願意，不願意的是裴書臣。且不要說他讨厭這個會爬床的、不知恥的心機O，就算溫慕只是一個他無感的陌生人，要他做出這些行為，裴書臣也有很大的心理障礙。

說出去別人可能都不信，裴書臣思想比較保守。

他母胎solo三十年，從未和任何O或者B或者A有過親密關系，是個潔身自好的alpha。當然，還有一方面原因是裴總驕傲自負，眼高于頂，認為沒什麽人能配得上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一年該給對方多少錢，他甚至去咨詢了有這方面經驗的朋友和生意夥伴。

一般情況下，做生意的老板，或多或少都有包小情兒的經歷。

裴書臣十分精明一個人，做生意基本沒有人可以占到他的便宜，但他也有自己的處事原則，他不會在這方面虧待溫慕，說出去讓人笑話。

五百萬的價格，是他綜合了五位老板的經驗，平均得出的市場價。

這樣一個純潔的大齡單身A，讓他做出這些，什麽摸摸貼貼……

想到這裏，裴書臣有些為難地看了眼溫慕。

小Omega也正在看他，目光裏帶着一絲驚訝。

對上眼神後溫慕受驚一樣地移開視線。

“為什麽那樣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麽？”

裴書臣難得窘迫，語氣沒有以往那麽冷，所以溫慕判斷他心情好像還行的樣子，實話實說道：“裴總您是不是熱了，需要我幫您把空調溫度調低嗎？”

——房間裏溫度是有點高，裴總的臉都熱紅了。

聽到他這句話，裴書臣臉色一沉：“出去。有事我會叫你。”

“好的。”溫慕脖子微微縮了縮，帶上門出去了。

語氣怎麽又結冰了……他剛剛說錯什麽話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趙醫生：貼貼摸摸抱抱親親咬咬深入交流……

裴書臣：虎狼之詞（老臉一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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