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先塗這瓶藥水在傷口上, 然後擦這管藥膏，再用紗布覆蓋就可以了。”

醫生遞給溫慕需要的東西，把他從愣神中拉回來, 溫慕趕緊收起手機接過藥水：“好的,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溫慕和顧池清一起進了隔間，醫生盯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顧池清膽子夠大, 連總裁的Omega都敢撩。

而且之前不是有傳言說總裁暗戀顧池清嗎？醫生腦子都快被這錯綜複雜的關系繞暈了。

這個溫慕，拿下總裁不說，和顧大明星關系也很不錯的樣子, 當真是恐怖如斯。

隔間裏, 溫慕先用藥水幫顧池清的傷口消毒。

血跡擦幹, 露出牙印。由于咬痕在頸後, 溫慕沒看到過裴書臣留下的牙印長什麽樣子, 原來被人咬腺體留下的痕跡是這樣的，接近一個圓圈。

淩墨的牙齒長得很整齊，溫慕得出結論。

裴書臣牙齒也很整齊, 不知道他咬出來的是什麽樣……溫慕又想到裴書臣的謊言, 有些魂游天外。

顧池清是人精，結合溫慕剛才問醫生的話, 再聯系到之前的傳言，揶揄道：“怎麽, 被騙了？”

啧, 看不出來裴書臣做得出這種事，顧池清心說，禽獸啊禽獸。

溫慕下意識否認：“裴總不知道這裏有抑制劑，他是好心幫我。”

可不能因為他影響了裴書臣在顧池清心中的形象, 那樣他的罪過就太大了。

顧池清用憐愛的目光看着溫慕：“小傻子，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你玩不過那個老狐貍。”

“啊？不是那樣的，”溫慕趕緊幫裴書臣找補，“再說我也不傻，裴總人真的很好。”

Advertisement

顧池清搖頭嘆息，裴書臣不是人，欺負這麽軟萌的O。不過說起來，他剛才好像也欺負了一下，抱歉道：“對不起，剛剛一時情急拿你擋槍，但你放心，他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溫慕好脾氣地笑笑：“沒關系。”

顧池清看他可愛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你還敢和我共處一室，不怕我咬你麽？”

溫慕聞言驚訝地擡眼看着對方：“不怕，顧影帝是好人。”

他是穿書的，還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顧池清會做這樣的事，是因為那位Omega的抑制劑被壞人替換掉，顧池清是為了保護他才标記他的，後來那位Omega也站出來說出實情了。

顧池清第一次被發好人卡，感覺挺新鮮：“你覺得我好啊，那你跟我吧，別跟着裴書臣了。那個移動的冰櫃有什麽好，我給你錢救你出來。”

溫慕大驚失色語無倫次：“顧影帝你別開我玩笑，我、我不是……”

顧池清見他急了，笑着說：“瞧把你吓的，逗你的。你喜歡他什麽啊，那麽兇。”

“沒有沒有，我沒有喜歡。”溫慕立刻否認，還沒忘記幫裴書臣說好話：“而且裴總也不兇。”

他說裴書臣不兇，不全是說謊。

裴書臣雖然臉色陰沉的時候是挺吓人的，但相處了這麽久，哪怕溫慕做錯事惹裴書臣不高興，裴書臣也從來沒有懲罰過他，只是冷着臉而已，連過分一點的話都沒有說過。

溫慕直覺裴書臣不會傷害他。

顧池清沉默了，大概這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吧。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溫慕專心幫他消毒，藥水沾到傷口，顧池清疼得“嘶”了一聲。

溫慕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這個味道……

應該是顧池清信息素的味道。他剛剛被淩墨刺激到，情緒波動過大，腺體又破了，信息素控制不住地溢出，所以哪怕戴着手環，溫慕離他距離過近，還是聞到了。

溫慕眼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訝。

原來顧池清的信息素不是外面傳的紅酒味，而是……草莓牛奶的味道。

顧池清察覺到溫慕偷偷嗅的動作，面露尴尬。

他很快接受現實，對溫慕說：“剛才的事，還有信息素的事，都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哦。”

“嗯，我不會說的。”溫慕保證道。

他記得原著裏沒有揭曉過顧池清真正的信息素氣味，可能是作者想留點懸念。不過真的沒想到，顧池清的信息素竟然是甜甜的……還很奶，和他人的氣質反差好大。

還有，溫慕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聞到顧池清的信息素時，只是覺得好聞，完全沒有突然聞到裴書臣信息素時那種心跳加速和腿軟的感覺。

大概是匹配度低的緣故。

匹配度這種東西很奇妙，也會令人困擾，溫慕想。高度契合的信息素會蠱惑人、欺騙人，讓人覺得那可能是愛，但實際上并不是因為喜歡才産生心跳加速的感覺。

處理完傷口，顧池清摸摸溫慕的頭發：“今天謝謝你，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

溫慕因為顧池清的事沒來得及吃午飯，随便啃了個面包對付過去。

六點的時候收到裴書臣的信息，說回來接他一起下班。

溫慕趕緊說不用，他自己坐公交車就可以，裴書臣沒再回複。溫慕意識到自己可能多此一舉了，裴書臣的決定怎麽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改變。

大概半小時後，溫慕收到消息，和同事們說聲再見便趕緊去地下車庫。

上車坐好，裴書臣問：“今天都做什麽了？”

溫慕把自己做的事一五十一講給他聽，略過中午顧池清那一段。說着說着，他發現裴書臣神色不對勁。

眼神幽暗，看着有些瘆人。

溫慕不知道裴書臣怎麽突然不高興了，明明剛才還心情不錯的樣子。

裴書臣轉過頭不看他，一言不發地開車，目光裏有股狠戾。

等紅燈的時候，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不耐煩地敲擊方向盤。雖然他面無表情，可是溫慕從裴書臣散發出的氣息就能感覺到他的焦躁。

裴總這是怎麽了……溫慕想問，又不敢問。

裴書臣這樣的狀态他還是第一次見，哪怕是昨天剛剛得知顧池清标記O的消息，裴書臣也沒有像現在這麽……這麽憤怒。

溫慕困惑極了，難道這個東西還有後勁？昨天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今天才開始吃醋發飙？

裴書臣車開得飛快，如果不是在市區，溫慕懷疑他會飛上天。

很快到了別墅門前，溫慕被過快的車速搞得頭暈惡心，無力地打開車門，剛站在地面上，突然雙腳騰空。

他驚得短促地叫了一聲，發現自己被裴書臣抗在肩上，下意識掙紮：“裴總你怎麽了，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裴書臣不理會他，一言不發，大步往房子裏走。溫慕知道反抗沒用，也不掙紮了，只是突然有點害怕。

這個姿勢，難道他要被那個了嗎……

溫慕就像個麻袋，被裴書臣抗進卧室裏的洗手間，然後被放進浴缸裏。

他雙手扒着浴缸兩側，喉結滾了滾。

不會是要一起洗澡吧，第一次就這麽刺激嗎……

裴書臣深深地看着溫慕，一副喪失理智的樣子，眼神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他拿過花灑，掰開水龍頭。

“嘩——”

溫慕來不及反應，猛地被淋濕，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裴書臣死死盯着Omega看。

他的衣服濕了。

得把他的衣服脫掉，才能洗得更幹淨。

這個念頭一直在蠱惑着他，把手伸向溫慕衣領的瞬間，裴書臣驚覺自己在想什麽，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理智回籠，對上溫慕無辜又困惑的雙眼。

裴書臣移開視線，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花灑。

他在做什麽……

故作鎮定地關掉水龍頭，裴書臣把花灑塞到溫慕手裏：“洗幹淨。”

說完轉身出去，帶上浴室的門。

溫慕疑惑地抓抓頭發，洗幹淨……什麽意思？他身上很髒嗎？

呆坐着想了許久，溫慕想明白了，可能是他白天不小心沾到顧池清的氣味，所以裴書臣才會這麽憤怒。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麽又惹裴總生氣。

溫慕提起自己的衣服嗅嗅，一點味道也沒有啊，裴總鼻子也太靈了吧。

不過總算知道是什麽原因，他趕緊脫掉衣服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一遍。

溫慕洗澡的時候，裴書臣坐在沙發上，內心煩悶。

他摘掉眼鏡，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他剛才都做了些什麽？

只是察覺到溫慕身上有一點點其他alpha的味道，就立刻失去控制，做出那麽粗魯的行為。

還好沒有完全喪失神智，調了熱水，不然溫慕的小身板肯定會感冒。

裴書臣原以為這病只是丢人，再怎麽嚴重也不會做出傷人的事。可是剛剛……如果他沒有及時克制住，後果不堪設想。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病産生一絲恐慌。

溫慕認認真真洗着，覺得身上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的味道才算完。找了一圈，浴室裏沒有他的衣服，随便抓件浴袍裹上就出去了。

裴書臣坐在窗邊的沙發椅上，背影似乎有些消沉。

溫慕愧疚地走過去，走到裴書臣身前蹲下：“裴總對不起。其實我今天遇見顧影帝了，他不小心劃破一個口子，我幫他處理一下傷口。真的就只是這樣，不知道怎麽會沾到信息素，我以後一定注意，不會再靠近他了。”

Omega揚着臉看他，眼神幹淨清澈，裴書臣不由心中一動。

他其實在忐忑，怕溫慕吓到，從此害怕他。可是溫慕不僅沒有，甚至反過來安慰他，向他保證。

裴書臣心情複雜，摸摸溫慕的頭發：“嗯，真乖。”

------------------------------

診室裏，趙醫生向裴書臣确認：“你确定自己當時是在發病狀态嗎？”

裴書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當然。”是否處于發病他還不至于分辨不了。

這就奇怪了。趙醫生原本以為，裴書臣只是在吃醋而已，因為ct顯示，他頭部的陰影在縮小，照理說不會這麽頻繁地發作，一定有什麽細節遺漏了。

他問：“你是怎麽和Omega親密接觸的，呃，就是，采用哪種方式？”

裴書臣說：“我咬他了，前天。”

趙醫生：……禽獸啊。

“在之前患者的記錄裏找不到完全一致的症狀，我只能是推測。那位患者的類似情況是，在有其他alpha靠近他的匹配Omega時，會表現出極度好戰的特征。這像是一種領地意識，患者會把Omega視作自己的所有物。”

趙醫生說：“我猜測你昨天的發病行為也屬于這一範疇。而且由于你剛剛标記過溫慕，可能會更加無法忍受他身上帶着其他alpha的氣味，這會激怒你。所以不用太介懷，是正常現象。只不過……你應該沒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吧？”

裴書臣說“沒有”的一瞬間，趙醫生從他眼裏捕捉到一閃而過的驚慌。

他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讓裴書臣害怕的事，看來果然還是沒人能做到完全的刀槍不入。

趙醫生安撫着說：“不用擔心，你要相信自己不會傷害他。”

裴書臣敷衍地“嗯”了一聲。

實際上他真的很擔心。

從前他一直認為，被信息素控制一舉一動的人很無能很愚蠢，可如今，他也可悲地成為信息素的奴隸。

他怕自己沖動之下對溫慕犯下不可挽回的錯，比如說……永久标記。

趙醫生與裴書臣相識多年，對他家裏的事了解一些，知道他有過不好的回憶，勸解道：“有些人的情況只是少數，不能因噎廢食。我說句真心話，我覺得你們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其實你可以試試。”

然而裴書臣只是說：“我不會喜歡Omega。”

------------------------------

晚上溫慕是被裴書臣家的司機接回去的，裴書臣對他說晚點回來。

溫慕吃過晚飯，坐在客廳裏努力完成尹桐分配給他的任務，聽到門口傳來動靜，趕緊跑過去迎接。

裴書臣帶着一身好聞的味道進門，手上拎着一個塑料箱。

溫慕目光停在箱子上面挪不開。

他心裏有些期待，是他想的那樣嗎……

裴書臣把航空箱放在地上打開，一個黑色的、毛絨絨的小腦袋不安地探出來，濕潤的圓眼睛四處看看，最後目光停留在溫慕身上。

溫慕驚喜得說不出話，蹲下去把貓貓抱起來，小黑貓喵喵叫，好像還記得他，在向他打招呼。

“你不是一直想養麽。”裴書臣說。

溫慕感動極了：“謝謝裴總，你真好。”

裴書臣心有點軟，他好像也沒有很好，是溫慕好哄，一點小事就可以讓他感恩讓他滿足。

溫慕幸福地抱着小貓，忍不住問：“裴總為什麽改變主意了，是不是也覺得小黑好可愛？”

……才不是。還是個小瘸子，不知道溫慕怎麽想的。

他同意溫慕養貓，是因為愧疚。

“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對不起。”

裴書臣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對人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身邊的人捧着他，巴結他，好像一直是別人在對他說對不起，他很少有對別人道歉的機會。

他以為自己不會愧疚也不會道歉，可是面對溫慕，說出來卻一點也不難。

溫慕驚訝地看着裴書臣。

裴總在向他道歉嗎……這簡直比裴書臣把小黑帶回來還讓他難以相信，好像在做夢一樣。

溫慕受寵若驚道：“不是裴總的錯，是我不好，我沒有做到之前答應你的事。”

“嗯不說這個了。”裴書臣揉揉溫慕的腦袋，“養貓可以，但是不準讓它進卧室和書房。”

“嗯。”溫慕眼睛亮晶晶地點頭。

一整個晚上溫慕都在給小貓鋪窩、喂食、撸貓、逗貓玩、教小貓用貓砂……

裴書臣孤零零地在書房加班，覺得自己要氣犯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書臣：養什麽貓，養狗不好嗎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只、烏拉塔爾湯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易行 10瓶；若光 5瓶；哈哈哈抽到大天狗啦！ 4瓶；北只 1瓶；

感謝支持，麽麽噠（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