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五 攻守之勢

“奴才是這樣認為的。”

蕭齊跪在她腳邊,在她的手落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繃緊了身體。

“結論對,但是緣由不對。不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很滿意。”

魏懷恩撓了撓他的側頸,像是逗引母後曾經的那只貍貓。

蕭齊縮了縮脖子,但她的指尖似乎有種魔力,讓他放松了下來,甚至還想依偎到她的膝上。

但他不敢有動作,魏懷恩卻坐起身來貼近了他,把他系得規矩的帽繩一點點拽開,讓他眼神躲閃不知道應該看向哪裏。

“洗過澡了?”

內侍帽被她摘下來扔到地上,他半幹的發髻顯露在她眼前。

“是。”

他有些驚慌,想轉頭看自己被扔到後面的帽子。

可溫熱的指尖捏住了他的兩邊耳垂,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的蕭齊喉間發出了一聲嗚咽,被這小小的力道掌控了全身不自覺地跪直了身子,幾乎與坐在矮塌邊的魏懷恩視線平齊。

對上眼神的剎那,蕭齊本能想要移開視線,但又有幾根手指撫上了他的臉,讓他的整個靈魂都被這雙手禁锢住動彈不得。

“蕭齊,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嗎?”

一雙淺棕色的杏子眼把他滿臉緋紅的窘态照個清楚,裏面卻清冷得沒有半點情緒。

被捧着臉露出光潔的脖頸的蕭齊在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忙不疊搖頭:“不,蕭齊不會背叛主子,蕭齊的命都是主子的……”

“我聽過很多次這樣的話了,”蕭齊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的拇指刺進了他的唇瓣落在了他的牙尖上,他不能再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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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懷恩的面容在燭火晃動中沒有了任何他熟悉的鮮活色彩,像幽深佛堂中看不清楚的佛像,讓他覺得恐懼。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不是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不敢直視佛像,而是神佛眼中萬物如刍狗,他在她眼中和一件精美的死物并無分別。

魏懷恩一邊說着讓他心驚肉跳的話,一邊漫不經心地把他的唇齒分開。

“水鏡說,你向她和我的宮人們探聽我的起居習慣。但她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不喜歡別人揣測我。”

蕭齊知道自己惹怒了她,但此時此刻擂鼓般的心跳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到底有多少是恐懼,有多少是因為被她碰觸的接觸的悸動癡迷,他分不清。

或許只有半副心神用來傾聽她的一字一句,剩下的所有精神都用來感受她柔軟的指腹。

他為這種隐秘的亵渎感到竊喜,甚至找回了身體的控制。

他當然敬畏殿下,但他戀慕魏懷恩。

他能感覺到環繞在她周身的一層不可侵犯的威嚴,但在本能戰栗之後,在他們之間過分暧昧的接觸中,塵世的君臣主仆約束變成了拉着他向她靠近的指引。

他想把他的主子吞入腹中,慰藉來自靈魂的渴望。

“這次的差事你做得很好,就不罰你了。”

“好好當差,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舌頭。”

小獅子成長的時候總要笨拙地模仿她覺得威風凜凜的獅王,從前她不喜歡哥哥的清正,覺得就應該把父皇的恩威并施和深不可測學得十成十。

但怨恨與憤怒将孺慕之情侵蝕幹淨之後,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來自皇帝和禮法的規訓徹底從自己身上打碎。

她要陰險,要毒辣,要睚眦必報,還要結黨營私;她更要放蕩,要不知廉恥,要把無用的道德從身上徹底拔除。

既然她要成為自己的榮耀,就注定她不會把自己的權勢分享給任何人,甚至連伴侶都不會有。

那麽她還有什麽要顧忌的呢?她喜歡蕭齊的臉,而且他絕對不敢背叛她,既然她對他有興趣,何必要和他保持距離。

她早就想明白了,貞潔不過是男人約束女子的枷鎖,她又不用去向男子谄媚,她為什麽不能用男子來取悅自己?

蕭齊很乖,閹人的身份也不會給她帶來什麽危險,等到她權勢鞏固的時候,還可以再物色幾個真正的男寵養在私苑。

所以她喜歡親近蕭齊,喜歡學着話本子裏的男女情事自以為高明地去勾引他。她沒有真正體驗過與男子的接觸,所以她也只能憑借自己的想象去猜測蕭齊會為什麽而着迷。

他眼中的癡迷讓她十分滿足,卻不知道并非是她有多少手段讓他沉迷,而是因為他遠比她以為的要渴求得更多。

色授魂與,你情我願。

“殿下,為什麽奴才不能探聽您的喜好?”蕭齊的目光随着她收回的手落回了她的膝上,鬼使神差地問出了這句話。

“你在問我?”魏懷恩剛躺回錦被裏,聞言又半撐起身子,但她想斥責他沒規矩敢質問主子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突然湊近的蕭齊吓得躺了回去。

“你你你……”魏懷恩只是因為蕭齊的臣服才顯得游刃有餘,實際上蕭齊一旦主動湊近,被保護得從未見識過後宮真正腌臜的小公主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這種僭越。

魏懷恩的色厲內荏倒讓蕭齊松了口氣,狹長的鳳眸因為喜悅多了比燭火還要耀眼的神采。他抽出一塊潔淨的白帕拉過魏懷恩的手,一只手捉着她的手腕不許她往回收。

“奴才不知主子喜好,怎麽讓主子歡心?”蕭齊把帕子蓋在她的手上,探手過去拿了已經冷掉的茶水倒了一點在帕子上。

魏懷恩沒說話,由着他就着茶水把自己的手指擦拭幹淨。感覺有些奇怪,她應該斥責他,但他專注的神色讓她安靜下來,甚至被他纖長的睫毛分走了注意力。

“只要能讓主子過得舒服的宮人,沒有一個不是在猜測着主子的心意過活。”

蕭齊依然拉着她的手不放,明明跪在她的床下,他眼中的東西卻讓魏懷恩一直想要往床裏躲。

“況且阖宮上下都知道公主殿下不喜被人揣測,這難道就不是另一種揣測了嗎?”

“你要做什麽?放肆!”

魏懷恩用力一拉,沒想到蕭齊順着她的力道懸在她上方,像一條毒蛇一樣用氣息就懾住了獵物。

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幫她蓋好被子,便站起身來拉上帳幔,撿起地上的帽子站到了守夜的位置。

“撲通,撲通……”

魏懷恩把還有些涼意的手覆在了心口上,仗着帳幔遮擋看向蕭齊,又在蕭齊一絲不茍地戴好帽子之後看過來時心虛地閉上眼睛。

“奴才不是放肆,奴才只想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蕭齊用剛好能讓她聽清的聲音說着,他的聲線雖不似男子厚重,卻像琴音一樣悅耳。

魏懷恩攥緊了被子,連面對皇帝都面不改色的她,居然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觸及她底線的奴才。

她翻過身去背對着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這是個得力的助手,定遠侯那邊的事情倒也多虧他今晚就能查出那幾日的動向,趕得上明天朝會上就可以對那些人發難。

睡了睡了,魏懷恩,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如果蕭齊再讓你不快,就換一個人提拔。

帳幔中呼吸漸漸悠長,蕭齊也向後靠在柱子上半眯起了眼睛。

今晚是他冒進了,但是主子誇了他,他自己去讨一些賞賜不也是應該的嗎?現在他又多了解到了一點。

她也只是個花架子而已。他知道她只對他一人如此,但是為什麽呢?就算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有太多糾纏,但……

總不該輪到他這個閹人。

天氣漸熱,夜晚并不漫長,來不及讓心頭的疑問得到解答。無論如何,這是他第一次為她守夜,這已經足夠讓他滿足。

大朝會之後,魏懷恩見到了滿臉不豫的老太傅于芝言。

“太子殿下為何剛一回朝就找端王的麻煩?他畢竟是大皇子啊。您和老臣說,是不是嘉柔公主給殿下出的馊主意?老夫早就說了那丫頭的心思太毒,不能事事都順着她來啊。”

從前聽到于太傅和太子哥哥講她的壞話,魏懷恩都要出來和他辯個分明。可一旦她坦然接受自己的手段陰毒,永遠也做不成君子,自然能坦然接受于太傅的評價。

甚至還贊同地點點頭:“太傅提點的是,但這次倒不是因為我那妹妹的主意,因為我本來就不是想拿端王如何。”

“殿下把刺殺那麽大一頂帽子都扣給定遠侯了,端王是定遠侯的親外甥,怎麽可能不沾髒?”

于太傅脾氣暴,一不小心聲音就大了許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又繼續說。

“殿下莫要糊弄老臣,您知道今上疑心重,端王最近又沒什麽動向,何必無謂争鬥引來今上注意呢?

本來您在行宮養傷三個月才回來的事能讓今上挂念許久,現在好了,誰不知道您這位太子一回來就要拿皇兄立威風呢?這是大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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