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半個月後
半個月後,招娣和仲平睡上新床了,招娣也穿上了新衣裳。可能是大家對她熟悉了,沒再覺得她臉上那塊胎記有啥,已經看順眼了。
而鎮上的織布坊只剩二十個人了,姚姑姑是個很挑剔的人,絕對不肯湊合。所以,這剩下的二十個人都是很不錯的,算得上是聰慧又手巧之人。當然,有些人也過于精明了,心眼不少,鬧得大家有些不和睦。
櫻娘格外受姚姑姑器重,因為她手藝好,領悟力也極好,偏偏還不驕不躁,也不和那些婦人們争長論短。姚姑姑認為她沉得住氣,不像有些人,自認為手上的活做的好,便洋洋得意起來。
每日吃過午飯,有那麽不到半個時辰的歇息時間,姚姑姑在這個空檔還經常找櫻娘拉家常。櫻娘與她說話時,打的是京腔,這讓姚姑姑聽得很是舒暢。因為她很不喜歡永鎮的方言,不僅僅是因為聽不太懂,而且認為這裏的方言太粗俗,一點都不講究。
櫻娘很懂得姚姑姑這點心思,所以哪怕與其他婦人們說話時,她也盡量避着一些粗俗之詞,免得姚姑姑聽了反感。從京城來的貴人自然是瞧不起這些鄉下農婦的,櫻娘也能理解。
這一日,天色一直陰沉沉的,到了下午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還春雷滾滾的。收工之後,女短工們都不知該怎麽回家了。
就在這時,殷管家舉着把傘過來傳達甄員外的意思,說大家忙活了半個月,明日就歇息一日,以後每半個月都會有一日的假。
女短工們聽到這個好消息皆興奮不已,就這麽抱着頭沖進雨裏回家去。
櫻娘雙手遮眼簾,也準備往雨裏沖,被姚姑姑給叫住了。很快,姚姑姑找來一把油紙傘遞給櫻娘,“快拿着,若是淋壞了,到時候哪有一副好身子來做工?”
櫻娘滿含感激道:“謝謝姑姑。”
櫻娘來到和伯明每日會合的大路口,見他正在一棵大樹下等着呢。她趕忙跑了過去,把伯明拉進雨傘裏,然後遠離大樹。
“天上一直雷電交加的,你怎麽還躲在大樹底下?樹幹會導電的,你還跨步站着,多危險啊!”櫻娘一掃眼,見周邊空曠曠的,只有這棵大樹是最高點,她想想都有些後怕。
伯明似乎還沒意識到危險,他接過櫻娘手裏的傘,舉高一些,還将傘偏向櫻娘這邊,他自己的肩膀仍然在雨裏,“不是說不能站在山頭上麽,大樹下也不能站?”
“當然不能了,難道你沒見過大樹被雷劈折了枝的景象麽?”其實櫻娘也沒見過,只是在書上看過。
伯明忽然驚道:“去年二姑家的牛系在大樹底下突然死了,大家說是被折斷的粗樹枝給砸死的,聽你這麽說,真有可能是被雷電擊死的。”
櫻娘嚴肅道:“以後若是打雷,你可千萬不要站在這棵大樹下了,去織布坊門口等我就行。別人瞧見也沒關系的,人家要笑話就笑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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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伯明伸手攬着櫻娘的肩頭,兩人踩着滿是泥濘的路回家了。
一到家,兩人趕緊換衣換鞋,鞋早已濕透,腳底上還沾着厚厚的一層泥,重得都快有好幾斤了。雖然打了雨傘,身上也濕了不少。
楊三娘去廚房燒熱水給他們倆泡泡腳,這樣不容易感風寒,她還吩咐着招娣,“你快去給仲平他們哥仨送傘吧,家裏一共有兩把油紙傘,回來時你們四人共着打兩把也夠了。還有,你再帶上他們的木屐,從葛地主家回來全是下坡路,穿布鞋走容易摔着。”
這時薛老爹已把牛牽到屋後的一個草棚裏了,他進門聽到楊三娘這麽吩咐招娣,便忙打住,“你咋瞎吩咐,仲平他們今日是在葛地主家最遠的後山地裏幹活,離得遠着哩,招娣都沒去過,她哪能找着?還是我去吧。”
招娣已經将傘和木屐找了出來,正要交給薛老爹,就見仲平他們哥仨抱着頭跑進院子裏來了。
招娣高興地迎了上去,“仲平,你回來了。瞧,你身上全濕透了,還淨是泥,趕緊換下來,我給你洗洗。”
這時叔昌和季旺也換下了滿身的髒泥衣裳,因為櫻娘正在搓洗着自己與伯明的衣裳,就起身準備将他們兩人的也收過來一起洗了,只見招娣跑過來一下全摟走了,“大嫂,還是我來洗吧,你今日也累一整日了。我下午一直在家沒幹啥活,可不能這麽閑着。”
自從仲平要了招娣的身子,招娣似乎變得有自信了,不再整日苦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幹活也格外積極。
櫻娘将這些瞧在眼裏,現在她每次從鎮上回來,幾乎都不用幹活了,活都被招娣搶着幹完了。
櫻娘一面覺得輕省不少,另一面又覺得自己一回家像甩手掌櫃似的輕閑會不會不太好?雖然都是一家子人,也許大家不會去計較那麽多,可是她真的怕他們會把她看成那種自以為能掙錢就覺得了不起的樣子。
這時楊三娘端來了熱水,“櫻娘、伯明,你們一起泡個熱水腳吧。”
櫻娘見婆婆對她這麽好,并沒有嫌她回家了不幹活,也就放心了,不去多想。
第二日一早,雨勢絲毫未減弱。
櫻娘因為有了一日假,便睡個懶覺,她見伯明也沒起床,趕緊撓了撓他,“你們今日也放假?”
伯明翻過身來,親了親她的臉,“殷管家說了,若是今日還下雨,大家就不用去了,這樣也沒法開荒的。不過,短了一日工,就得少發一日工錢。”
“那當然,在家歇着肯定不會發工錢了,又不是……”櫻娘差點說出帶薪休假來,她窩在伯明的懷裏,膩歪歪的,“睡懶覺的感覺真好。”
兩人摟抱着卿卿我我,緊接着就是一番纏吻了。櫻娘還情不自禁伸舌探進伯明的口中,害得伯明好奇又熱烈,含着她的舌許久不放。
接下來伯明慢慢親遍她的全身,撫慰着她細膩的肌膚,這是他第一次仔細欣賞櫻娘的身子。以前他可不敢,頂多只看過她的前面,這次連她的後背與臀部都不放過。
之後旖旎交|歡之事自然是免不了,好在外面的雨聲足夠大,将櫻娘的嬌吟聲與伯明的酣嘆聲全都給淹沒了,身體激烈觸碰之聲與雨聲混合在一起,如同多重律奏。不過,其他屋裏的人是聽不到的,他們只能聽到嘩嘩的雨聲。
浪潮退去之後,伯明落唇于櫻娘的眼睫毛,愛撫地說:“累不累?”
櫻娘閉目養神,憨笑道:“嗯,挺累的。”然後又窩在伯明的懷裏。
“今日你陪我一起上山去看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好不好?”伯明撫了撫她額頭上微濕的頭發。
櫻娘微微睜着眼睛,“啊?我跟着去……會不會不太好?那裏全是和尚。”
伯明又親了親她的唇,“去吧去吧,我還俗下山時,師兄弟們都纏着我,說等我成了親,要帶娘子去給他們瞧一瞧哩。”
櫻娘還是犯難,“被一群和尚圍觀,會不會很不自在?”
“不會,他們都恪守禮數,不會圍觀你,只不過瞧你幾眼而已。我尋思着,師父肯定也想知道我娶了啥樣的娘子。等會兒我還要去菜地裏挖土豆,送給他們吃。”
“那好吧,我記得你說你師父最愛吃燒土豆,多帶點去。”兩人趕緊起了床。
櫻娘梳洗之後,拿起小銅鏡照了照自己,“伯明,你說我這個樣子,走得出去麽?我擔心你的師兄弟們會笑話你,說你找了一個醜娘子。”
伯明拿下她手裏的鏡子,“別照了,都這麽好看了,哪裏醜?你瞧,最近半個月你沒曬過太陽,都白了許多。”
櫻娘仔細瞅了瞅伯明,覺得他比前段日子黑了一些,而她自己好像白了許多。現在和他站在一起,不再顯得她配不上他了。
“伯明,你頭發該理一理了。”櫻娘瞧着他頭發已經長得像韓國男人那樣快遮眉毛了。
“還理?我已經不是和尚了,得把頭發留長,系頭巾。”伯明覺得自己這種發型簡直是異類,所以盼着頭發趕緊長長哩。
“你不記得麽,在洞房之時,我就說喜歡你這樣的短頭發。這樣方便洗,幹淨利索,若是像女人一般也每日梳發,多麻煩呀,主要是很不好看。你瞧三弟四弟,許久才洗一次頭,頭上都長了虱子,太髒乎了。”
伯明聽櫻娘這麽一說,也覺得留長頭發不好了,“可是我擔心爹娘會不同意的,我這個樣子走出去,總是招來一堆人取笑。”
“別人笑就笑去吧,反正你這樣好看。今日我們要去山上,到時候回來你就跟爹娘說,是你師父說你可以繼續留短發,爹娘肯定就同意了。”
伯明喜道:“對呀,爹娘最聽我師父的話了。這次上山我正好可以讓師兄給我理,廟裏有理發的剪刀和剃刀。”
“嗯,我們趕緊去菜地吧。”
伯明穿着蓑衣,挑着一擔籮,櫻娘則舉着油紙傘,兩人相伴着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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