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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盛祁這番操作果真是好謀略◎
“好。”
宋抒然輕輕地應了一聲,垂着頭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盛祁,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碰到盛祁小臂上的護甲。
這次有了支撐,她下馬确實輕松了許多,一手扶着盛祁,一手按着馬背,終是站到了久違的地面。
一直懸着的心落了下來,站在地上的感覺真好。
她擡眸對上盛祁如深潭般的墨瞳,後知後覺自己仍扶着盛祁,便連忙松了開來。往後微微退了一小步,向眼前人恭敬地福了個禮:“臣女宋抒然,謝過七皇子。”
她話音已落,未聽到盛祁的回應,反倒從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打破此刻的寧靜,尋聲望去,是宋延之趕了過來。
宋延之瞧見她與盛祁站在一起,神情微有一怔,略顯詫異,但卻并不擔心。
跳下馬,在兩人中間來回打量了番,最後靠近宋抒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在她耳邊小聲問着:“發生了何事?”
盛祁就在旁側,宋抒然知是無法亂說,只得将實情一五一十說清:“方才,鹿驚擾了我的馬,好在七皇子出手相助,才得以脫險。”
一聞如此,宋廷之立即站直身子,向盛祁做謝禮:“謝過七皇子了。”
“無事。”盛祁握拳掩嘴輕咳幾聲,鳳眼垂着瞧了瞧宋抒然,很快移開又看向宋廷之,“清鹿時漏下一頭,吓到了令妹,自然要助。”
盛祁也并未攬功,解釋了自己相助的緣由。
宋廷之聽到他如是說,了然地點點頭,側頭探了探在盛祁身後埋頭吃草的骊馬的脖子處,綁着的黑色錦絲袋裏有許多根短旗杆參差不齊地露在外面,笑道:“看來七皇子由遠而近奪旗的戰術很是成功啊。”
奪旗戰術?
宋抒然站在宋延之身旁,聽着宋延之與盛祁的對話,屬實一頭霧水。她斂着眉,輕輕咬唇思索着,半晌,恍然大悟般睜大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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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女主在圍獵場後方未見一人一鹿,而前方低窪處雖鹿多,但無旗的也多,難道都是因為盛祁?
從宋延之與盛祁之間的只言片語中,她猜想或許正是盛祁進入圍獵場徑直來到後方,将鹿聚攏奪得旗子後,再将鹿趕至低窪處,混淆他人視線。
如此一來,便是原女主所看到的情景了。
若真是這般,七皇子盛祁這番操作果真是好謀略。
她看書時原以為盛衡是因為和原女主搶旗子耗時太多才未贏過盛祁,現在看來,即使沒有原女主的争奪,盛衡也未必贏得過。
她思索着,在腦海裏将從書中和方才得來的碎片一一拼湊,就連宋延之喚了她幾聲都未聽得見,直到宋延之擡手在她眸前晃了晃,才叫她回過神來。
她木木地看了看宋廷之,看到宋廷之無奈又寵溺的笑着,打趣她道:“怎麽?還在想要如何回答我?”
“兄長方才問了什麽?”宋抒然語氣裏透着絲撒嬌意味,小鹿眼裏盡是無辜,也不遮掩自己沒聽着,誠懇道,“阿媃方才走神來着。”
她這般模樣,宋延之又能有什麽法子,嘆了口氣:“我方才是問,你今日為何不參與騎搶賽?”
“倒是……沒什麽原因……”宋抒然回答得甚慢,眸子瞬地眨了眨,眼瞳微微一轉,語氣稍有輕快了些,“阿媃前陣子高熱才退,許是還未痊愈,身子有時仍乏力得很。”
她确實是高燒多日才逐漸康複,若要說身子有時候還會乏力,也屬正常。宋廷之聽到她這般說,立即詢問她可還有不适,也就說明是信了她的說辭的。
本想着自己不會騎馬一事就這樣糊弄了過去,宋抒然小小地舒了口氣,卻在不經意間瞧見盛祁單薄的眼皮微微一擡,眉峰輕挑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
這笑是何意?
宋抒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觀察了下盛祁,但盛祁再無其他舉動,面無表情地走回骊馬前,利索上馬與宋延之打了聲招呼,先行離開,仿佛剛剛那抹笑都是她的錯覺。
半晌,她握着小拳,憤憤地在空氣中捶了捶,現在才後知後覺自己方才撒謊不打草稿,騙得了未看到她騎馬情況的宋延之,怎騙得到擅長騎術,并且剛剛救了她的盛祁。
一種謊言被拆穿的窘迫感油然而生,她垂眸瞧着草地,不知所措着。
嘹亮號角聲倏然從圍欄上方多處位置響起,每處高臺之上均有一名士兵在吹着號角。聲音在整個圍獵場上空回蕩,擾了栖息在樹上的雀兒,紛紛飛起,空中盤旋。
此般訊號預示着騎搶賽的結束,按照規則,號角響起後,所有參賽者都不可再進行争搶,需盡快離開圍獵場,将所得旗子交至等候在外的宦官清點。
“上馬,兄長牽着你走。”
得知宋抒然身體仍有不适後,宋延之自然不會放着妹妹不管,讓她再一個人騎馬。于是先一步上了馬背,來到宋抒然的骢馬前,牽起了缰繩。
宋抒然不敢耽誤,小跑着回道自己的馬旁側,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她似乎是找到了些技巧,第二次上馬比一個時辰前是熟練了些的。上馬後,便放心地坐在上面,任由走在前面的宋抒然替她牽着馬。
他們走得不算快,出來的時候,參賽的世家子弟早已圍聚在圍獵場備賽區域,宋抒然一眼便見到了不遠處的李紫嫣。
李紫嫣在與盛衡的争奪中雖未成功,但此刻手中仍有在其他地方奪得的戰果,見她與宋廷之出來,些許驕傲地朝着他們搖了搖旗。
宋抒然其實并沒有在意,不僅如此,她還在心底感嘆李紫嫣在今日能得到這面旗子,是對李紫嫣付出的最好認可。
若她也會騎馬,奪到了旗子,興許比李紫嫣還張揚。
她平靜地想着,一面紫旗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略有驚異地順着旗子遞來的方向瞧去,正是宋廷之:“我的妹妹怎能沒旗子呢,拿着!”
慣是溫柔的兄長,此刻竟有些霸道,直接将紫旗塞到宋抒然手裏。
她低頭呆呆地看着手裏的旗子,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宋延之對她的寵愛是毫不遮掩的,別人有的,只要宋延之能,她就也能有。
既是如此,便應好好回應這份寵愛,她将旗子舉得高高的,朝着李紫嫣不停搖晃,臉上的笑意洋溢開來,明媚得很。
然只是片刻,她的動作就定在了半空中。
越過李紫嫣,視線好巧不巧地與出現在李紫嫣身後的盛衡撞了個正着。
她看到盛衡向自己微微點頭示意,眼睛似獵豹鎖定獵物般,緊緊盯着她看。
明明是溫潤的眸子,可宋抒然後背還是生出一股寒意,她避開視線,立即收回旗子,拉着宋延之的手從馬背上下來後怎麽也不肯松開,小手冰冷,止不住顫抖着。
宋延之感知到她手的涼意:“手怎這麽冷?”
她也不作答,搖搖頭小聲道:“兄長,我們去找爹爹和娘親吧。”
她心裏想着要快快離開這裏,身體也是拉着宋延之和馬朝外圍走的,但走出幾步卻又忍不住回頭再次看去。幸而李紫嫣已發現盛衡就在身後,徑直尋了過去,難耐欣喜地與盛衡交談着,幫她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和宋延之離開的路上,宋抒然全程保持着沉默,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天真和自負。
她以為只要不與盛衡相遇,就可改變自己和整個宋家的結局,還因李紫嫣的突然登場,且代替了自己的劇情而沾沾自喜。
但在方才與盛衡對視的一瞬間,她才明白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她從始至終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主觀改變是沒有用的,只要盛衡客觀地想要認識她,無論她怎樣躲避,都逃不過與盛衡相識的結果。
盛衡是高高在上且風頭正盛的四皇子,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臣女。
無論是在小說裏,還是現在,盛衡的目的都極為明确,那就是要與她有聯系。所以書中才會故意将她抱上馬背,但這樣的聯系,又不單單是兒女情長,因為在剛剛的騎搶賽中,明明與李紫嫣有相同的場景,盛衡卻只是恭敬地搶了旗子,而并未逾矩。
小說的劇情是改變了,但又似乎沒有完全變,因為并沒有直接影響到結果。
宋抒然跟在宋廷之高大的背影後面,看到了不遠處正等着她和宋延之過去的家人,心裏忽地一痛。
她想到眼前這個照顧自己有佳的哥哥依舊有英年早逝的可能,那個對自己寵愛的父親也有可能背負叛國罵名慘死沙場,若是如此,母親也會因悲傷過度犯疾而逝,嫂嫂也會受到刺激而變得瘋癫。
而她宋抒然,依舊會家破人亡。
之前是自己思想狹隘,未想得透徹和深入,但現在她一下子想通了。
眼下要改變的不只是騎搶賽這一個劇情,她還要去不斷化解之後的一切危機,然後再學着反抗才可以。
在心裏暗下決心後,宋抒然慢慢走到家人眼前,她深深吸了口氣,帶着甜甜的笑,再次揚起手裏的紫旗。
“爹爹、娘親,兄長給阿媃搶了旗子!”
宋宏見她這般開心,也笑了起來,一只手習慣性地撫着胡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宋延之的肩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宋抒然。
“自然是好,聽聞此次騎搶賽所搶旗子均可換些物什,待嫣兒出來,若是她也有旗子,待會入宮參加習雅宴,便叫榮錦帶你們去換罷。”
作者有話說:
男主此時:她雙腿無力下不了馬,是我害的,扶她吧。
男主以後:她雙腿無力下不了床,是我害的,扶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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