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腿好像斷了
“星兒, 星兒……”
楊瓊芷幽幽的呼喚聲從耳邊傳來,季弦星回過神來,有些無奈道:“你叫魂呢麽?”
“呸呸呸, 別亂說!小孩子不懂事, 莫怪莫怪……”
楊瓊芷低顫着說:“趕緊道歉啊!”
“……”季弦星現在倒巴不得有什麽東西能怪她一下,和鐘熠比起來, 那些東西簡直比鐘熠可愛太多。
“楊姐,你好歹也是名校畢業, 能不能唯物一下?”
“你懂什麽,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楊瓊芷聽她的聲音, 放松了不少, “沒事啊?”
“沒事。”
“那你剛剛發給誰了?大晚上搞了這麽一出烏龍,吓死人了。”楊瓊芷打趣的問, “你還和誰用這麽原始的聯系方式?蠻有情趣的嘛。”
“……”原本平複下去一點的小尴尬小羞恥瞬間卷土重來,還非常的來勢洶洶,季弦星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她過了幾秒, 才輕咳了一聲,“沒……沒誰。”
楊瓊芷一聽, 眼睛都亮了, 本想逗逗她, 沒想到看來真的有情況!
“你聽聽你剛剛說話的語氣, 你自己相信真沒誰麽?”
季弦星擺起了死不承認的架勢, “就是沒誰, 手滑發給10086了。”
“那你可真的很會滑哦。”楊瓊芷拖腔帶調的哼哼着。
“是啊是啊, 我滑雪得過小區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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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你厲害的,是不是打算沖上奧運會,為國家做貢獻啊?”
季弦星盤着腿, 笑道:“那倒不用,我還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的,不能上去給國家丢臉。”
“你就貧吧。”楊瓊芷正色道:“說說正經事,今天節目錄的怎麽樣?什麽感覺啊?好不好玩?”
經過剛剛的烏龍事件,她本來有一肚子抱怨,現在忽然一句話也不想說。聲音有些恹恹地,“不怎麽樣,沒什麽感覺,不好玩。”
楊瓊芷聽她聲音有點蔫,問:“你是不是累了?”
季弦星不置可否,淡淡道:“還行。”
“那你休息吧,等你回來再聊。”楊瓊芷說完,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錄節目的時候收着點你的脾氣,到時候那麽多觀衆看呢。”
季弦星愣了下,她真的覺得這幾年很修身養性了,“……我脾氣也就還行吧?”
“你自己清純。”
挂了電話後,季弦星保持着盤腿姿勢,和牆面對面。這個姿勢十分的滑稽可笑,像是在打坐練功似的。
過了會兒,她被自己逗笑了,哈哈哈的笑完,又兀自嘆了口氣。
劃開了手機,靜靜的看着那幾條短信。
怎麽辦吶。
鐘熠還沒有回複,很不符合他的作風。
他在幹嘛?
季弦星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十點多,睡了?
不可能啊,這很不符合他的作息,在應酬?
啊啊啊啊啊!怎麽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可是這種感覺,就像是死神的鐮刀懸在了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鐘死神,你給個痛快吧!
季弦星又等了會兒,鐘死神很不可愛,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對人的折磨。
她決定不再給鐘死神面子,直接睡覺。等他一會回複什麽過來,自己就當沒看到一樣,直接裝死。
“我走了。”鐘熠站在車旁,對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家夥,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奧奧慢慢的擡起小手,有些不情願的擺了擺,“再見。”
鐘熠輕笑了下,“還有四十四天就能再見了。”
奧奧聽到這個數字,心裏好過了一點,嘴角不在那樣下耷了,卻也笑不出來。
四十四天耶,還有好久哦。
鐘熠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麽,他想了想,“如果工作不忙,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他不敢把話說死,答應小朋友的事要做到,免得讓他失望,所以沒跟他确定具體的時間。
“好~”奧奧一聽,嘴角終于揚了起來,眼睛笑的完成了一個小月牙。
去往機場的路上,鐘熠一直沒說話,閉着眼休息着。
他這幾天一共沒睡幾個小時,前兩天高密度的和人應酬談合約,好不容易歇下來,想陪奧奧玩半天,卻又趕上奧奧生病,照顧了兩天。
小朋友生起病來也是乖乖的,只不過好像比平時還要粘人。對他都是這樣,也不知道如果阿星過來,他會撒嬌成什麽樣。
卻也是真的心疼,一直哄着他,眼都沒敢合。
李項明出來這一趟,簡直不能用心情複雜來形容了,怎麽就突然冒出來個孩子。
前幾天和當地幾個大鱷們談好以後,鐘總又要去個地方。
他本以為是鐘總以前的同學或是朋友恰巧在此地,可沒想到去的是一個普通小公寓,裏面竟然還有個小朋友。
雖然小家夥也沒叫人,可是看長相也知道這是誰的。
按理說,他這些年一直跟在鐘總身邊,無論是日常還是私事他不說全都知道,也差不多知道個七七八八。也沒見鐘總身邊出現過什麽女人,拉扯不清的甚至已經到了有孩子這個地步的,更是沒有。
等到了機場,他也沒想明白,視線仍不自覺的在鐘熠身上打量着。
這時,一直輕閉着眼的鐘熠忽然将眼睛睜開,對上他的視線後只淡淡道:“到了。”
“啊?”李項明這才反應過來,暗道自己夠失分寸的,快速的調整好狀态,“啊……”
鐘熠沒說話,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下了車。
李項明跟在他的身後,直到登機後,還是有點尴尬。
此時,他的腦子裏彈出了一堆彈幕。
窺探了老板的隐私會被滅口麽?
不會,但有可能會被開除。
“……”
唉。
“李項明。”
鐘熠的聲音忽然不輕不重的從他身邊響起,他不自覺的挺直腰背,正襟危坐頗有些視死如歸的陣勢,下意識道:“我會為您保守秘密的!”
“……”
李項明說完,自己都愣了。已經心如死灰,瞧他這張嘴啊。
這下就算老板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饒他一命,都難了。
“你唉聲嘆氣半天,就在想這個?”鐘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在為怎麽開拓路線發愁,看了工作量還不是太多。”
李項明苦笑,“已經夠多了。”
就是不知道經他這張不小心禿嚕出事的破嘴,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繼續為您賣命了。
鐘熠大概是心情不錯,過了會忽然輕笑着問他,“說說,你覺得需要和誰保密。”
“……”
李項明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是啊,老鐘總和老夫人巴不得鐘總能成個家,再說這孩子的媽媽又不是別人。
他剛剛忽然回過味來,難怪前段時間鐘總問他當年聖誕節那晚的事。
那個小家夥,确實很像季小姐。
那這之間,好像沒什麽阻礙啊?
“季小姐……?”李項明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鐘熠眸子微沉,眼底有些無奈。
過了會,忽然揚着眉說:“你知道的事這麽多,真的早晚要把你滅口。”
李項明緊張的吞咽了下喉嚨,看到他眸子裏淺藏的淡淡笑意,才意識到鐘總竟然難得的開了把玩笑。
因為不常見,這會兒忽然他的一個揚眉一個淡笑都覺得有些肆意的潇灑。
他忽然覺得,鐘總好像比以前,多了點人氣。
不再是那種,看上去溫和,和誰都客客氣氣的樣子,可骨子裏确實淡的很,遠近親疏分的明明白白。
“先瞞着吧。”鐘熠收起了笑意,十分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
“是。”
“跟她,你還該怎麽樣怎麽樣。”鐘熠輕聲吩咐着,“別讓她不自在。”
李項明一聽就懂了,這阻礙在季小姐自己這呢。
人家這是不同意。
“知道了。”
季弦星睡得不怎麽踏實,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鐘熠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連衣的寬大帽檐遮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只剩下淺笑的薄唇和線條流暢的下颌。
化身死神,拿着鐮刀在後面追着她砍。她跑了一夜,他在後面追了一夜,直到她被鬧鈴叫醒,才過完這驚心動魄的一夜。
他們住的是一個村民的家裏,上下兩層,女生住在樓上。
季弦星下樓的時候,剛好碰到了正開門出來的桑行止。
“早。”
“早。”桑行止看了她一眼,一愣,問道:“沒睡好?”
“這麽明顯麽?”季弦星摸了下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遮了半天黑眼圈了。
“電視上看不出來。”桑行止十分有經驗的安撫着,又扯到了之前的話題,“你擇席麽”
季弦星倒也不知道怕別人看不看得出來,反正她又不是明星。只不過女生嘛,多多少少會注意些形象,誰不想美美的出現在別人面前。
聽到他的話,心裏安心了不少。可是桑行止後面的話,又讓她的心有些亂。
哪裏是擇席啊,任誰被死神拿着鐮刀砍一晚上,都會睡不好的。
但是這話她也不想說,只輕點了下頭,“有點。”
說到這,季弦星又想起那個沒有任何回複的短信,安靜的簡直不像鐘熠的風格。
出事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
她想的認真,也便沒看到桑行止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發深。
……
早飯倒是沒按照昨晚的排名分個“三六九等”來,西餐中餐都有還挺豐盛的。
季弦星昨天一天都沒怎麽吃飯,這會是真的餓了。吃完一份三明治,喝了杯牛奶以後,又夾過來兩個灌湯包吃。
灌湯包竟然意外的不錯,皮很薄,一咬開便有香菇和肉泥香味的汁水流出來。讓人胃裏暖暖的很滿足,連之前心裏那份無處落腳的不安都被填滿了。
這次拍照時間,截止到中午12點,下午1點公布結果,緊接着吃飯。
吃飯仍舊采用着之前的規則,并且為了刺激大家參與比賽的積極性,同時還增加了一個難度。
——連續兩次得最後一名的,那個組第二次義賣的全部全部資金将平分到第一組和第二組身上,以他們的名義捐贈出去。
所有人都面露菜色,将綜藝效果拉的滿滿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公益項目都是一個立人設,拉路人緣的好機會。哪怕是裝裝樣子,大家也一副拼了的架勢。
昨天的照片,桑行止倒是不錯的獲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可徐穎倩拍出來的照片,獲得了倒數第一的“殊榮”,直接把他們的平均分拉低。
也不知道是徐穎倩覺得太丢人,還是為了導演說的話,裝裝樣子。
一臉急切的和季弦星說:“季老師季老師,你在給我補補課吧,勤能補拙我一定可以。”
季弦星被她這個“季老師”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淡淡的看了徐倩影一眼。
嘴上季老師,心裏指不定怎麽罵她呢。
“行啊。”季弦星拿着相機走過來,又耐心的和她講了一遍。
她擺弄着相機,嘴上說着最簡單入門的操作。忽然想起,其實她第一次接觸相機,還是鐘熠教她的。
那是高二的暑假,小舅剛好有假期,便商量着幾個人一起去草原玩。
當時鐘熠工作還不忙,相對自由。小舅一提議,他就答應了。
雖然提議的是小舅,但是準備東西安排路線什麽的,全是鐘熠完成的。她一路上,被鐘熠把東西安排的有條不紊周密細致到不行的妥當再次折服。
這個男人就是,每當你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時,他還能時不時的讓你看到他身上各種閃光點。
像是一個寶藏一樣,怎麽挖都挖不完,全身上下由內而外都是寶貝。
等到了地方,他甚至還拿出來了個相機來。其實只能算入門級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季弦星覺得他簡直無所不能。
鐘熠耐心的教她這是什麽,那是什麽,這有什麽作用,那有什麽作用。
他溫聲低語着,季弦星卻看到自己的少女心炸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煙花。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桑行止只當她是為了昨天沒能取得第一有些低落。便輕笑着說:“我努努力,争取給老師贏個第一回 來。”
季弦星收回思緒,有些不爽的冷笑了下,“我長這麽大,這真的是我第一次沒得第一。”
桑行止輕挑了下眉,她身上總是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自信,有點張揚有點拽,身上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瑩潔光亮,每一次都能讓人的心微微一顫。
他的目光不由的深了深,“巧了,這也是我第一次沒得第一。”
“……”
兩人說者無心,聽者可有意。
徐倩影對桑行止倒是還好,但是這是季弦星挑的頭,總覺得這是在陰陽怪氣的說自己拖累了他們,在心裏狠狠的罵她一頓。
裝什麽逼。
季弦星一邊講,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一樣,對着她說:“相信自己,加油,棒棒噠!”
她說完,便見徐倩影一臉驚恐的看着她,甚至都忘記了掩飾。
季弦星神色不變,甚至還溫聲細語的問,“還有沒聽懂的麽?”
“……聽懂了。”
惡心吧?我聽着你叫我“季老師”也是一樣的感覺呢。
季弦星在心底冷笑,演技嘛誰沒有。當年我裝乖的時候,可是所有人都相信了。演的自然不浮誇,比起你那誇張的演技簡直不要好太多。
你就慶幸我沒進演藝圈吧,不然碾壓的你哭都沒地方哭。
季弦星覺得自己簡直是人美心善,自己都忍不住誇自己一把。
“那行,那就開始吧。”季弦星演技演的有點上瘾,溫溫柔柔道:“要是有不懂的再問我,導演只說我們不能親自拍,但是沒說不能現場指導。”
“好……好的。”
徐倩影像是被吓到一樣,說完這話便匆忙的走了。
啊,山朗潤起來了,一晚上沒睡好的壞心情都消散了,原來這就是惡心了惡心倒自己的人的快樂麽?
季弦星輕笑了下,伸了伸懶腰,慢悠悠的在允許走動的範圍內輕轉着。看見喜歡的東西拍一拍,沒有喜歡的就随手撥動寫花花草草玩。
她還在主人的允許下,摸了一下小羊。
一個帶有比賽性質的真人秀,生生被她過成了度假模式。
轉悠了兩個小時,學員一號和學員二號都沒有人來找她。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輕松過了,忽然覺得楊姐給她接下的這個活動非常不錯。
對于昨天讓她餓肚子這件事,可以選擇性忽略。她決定要好好感謝一下楊姐,可是楊姐拒絕了帥哥酒吧,一時間她竟然還真想不到什麽好的感謝方式。
正想着,桑行止從遠處走了過來,朗聲道:“我來交作業了。”
季弦星一愣,沒想到竟然已經快到時間了。
“怎麽樣?”
桑行止謙虛道:“我覺得還行吧。”
“那就是行。”季弦星笑道:“我們學霸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桑行止也笑了下,不知道是被她逗笑,還是因為她嘴裏的“我們”。
“徐倩影呢?”
“不知道,我還以為她早回來了。”
季弦星愣了下,“你們沒在一起麽?”
她以為以徐倩影的作風,一定會像影子一樣跟着桑行止的。
“沒有。”桑行止皺了下眉,“我們在一起不久後就分開了,她說要去別的地方找感覺。”
季弦星也眉頭微蹙,“你先去把照片發給導演吧,她可能忘了時間,我去找找她。”
“我和你一起。”桑行止說着,就要跟她一起走。
“不用,總共這麽大點的地方。”季弦星十分理智的說:“如果超時,我們組就徹底沒成績了,至少先把你的成績保住。”
桑行止也冷靜了下來,“好,我把照片給導演再去找你們。”
季弦星點了下頭,對着跟拍的攝影師傅笑了下“要麻煩你跟我跑一趟了。”
攝影師傅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說:“應該的應該的。”
季弦星按照桑行止說的,順着他和徐倩影分開的地方一路找過去。她原本以為地方不大,可是越走越發現這條路滿深的,而且路越來越窄越來越不好走。
到最後,甚至都開始崎岖不平,旁邊兩米遠處便是山路,随着他們走過,有小石子慢慢的滾落。在這安靜的小路上,聽着讓人的心有些發緊。
“季……季老師。”旁邊的攝影師傅沉聲提醒道:“再往前走,就到了錄制範圍以外了。”
錄制範圍以內,都是清理好了路障,絕對安全的地方。在這以外,不能說危險,但是會不會出事誰也不能保障。
季弦星雖然挺看重名次的,不過已經得過一次第二了,竟然有種一回生二回熟的堕落。
她這次來,也不過是有那麽點集體榮譽,真要是為了徐倩影出什麽危險,她還沒那麽偉大。
季弦星點了點頭,“行,我們回去吧,也許我們和她走岔了,她可能已經到營地了。”
攝影師傅松了口氣,兩個人轉身便要往回走。
就在這時,有呼喊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季弦星腳步一頓,“你聽到了麽?”
攝影師傅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好像是在下面。”
這下面可是懸崖,雖然不是險峻陡峭的奇峰,但也是實打實的山啊。在這下面傳出聲音,就有點滲人了。
季弦星往懸崖邊上走了兩步,石子滾落的更加厲害。
“季季季……季老師!”攝影師師傅聲音都顫的不成掉了,“小心啊——”
季弦星吓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立刻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
只見攝影師傅臉色蒼白,已然沒了血色,額頭上全是冷汗。
“你怎麽了?”季弦星心一沉,忙聲問道。
“我我我……我恐高。”攝影師傅已經緊閉上了眼睛,緊緊的貼着另一面的山壁,攝影機都拿不穩了。
季弦星還未來得及說話,崖下面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救命!救命!上面是不是有人在啊!”
季弦星一聽這聲音實在是太耳熟了,她沒時間管攝影師傅,對着崖下面喊道:“徐倩影,是不是你在下面!”
“是我是我!快下來救我啊!”
季弦星簡直被氣笑了,“我怎麽下去,我又不會飛,我下去了還上的來麽?”
“那邊有個小路,可以滑下來的。”
季弦星冷靜了一下,心想自己剛剛真的是被如此突發的事件搞的沒了腦子。徐倩影要是徹底掉下去了,聲音不可能這麽大,她甚至都聽不到呼救聲。
她往前又走了兩步,石子嘩嘩掉落的聲音簡直連成了線。
“喂喂,你在幹什麽,砸死我了!”
“你閉嘴!”她雖然不恐高,但是站在懸崖邊上往下看,那深淵般吞噬一切的感覺,還是讓她身體繃的緊緊的,心跳的快要到了嗓子眼。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季季季季老師,不不不能在在走了啊——”攝影師傅像卡帶似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季弦星厲聲道:“你也閉嘴!”
旁邊的和下面的也不知道是被懸崖吓的,還是被她吓得,倒是全都安靜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敢閉眼,閉眼很容易讓人失去平衡感控制不住重心。她又往前走了兩步,小石子唰唰的掉落者,比剛剛掉的還猛。
只不過這次,徐倩影倒是一聲也沒吭。
季弦星也終于看清了下面的情況,徐倩影離他們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三四米深,正像一只烤鴨一樣趴在山壁上。腳下倒是還有一米來寬的位置能踩,原來下面還有延展出來的一小層平臺。
并且在她左邊半米處,就有個直徑大概三四米很安全的平臺。
看清了地勢,季弦星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走過去不就行了麽?”
大概卡帶會傳染,徐倩影也開啓了卡帶模式,“我我我我腿麻麻了。”
“你可真行,能把自己吊成一只烤鴨的,整個人類圈除了你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
“季弦星,你要救不救,不救就給我滾!”徐倩影情緒崩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吊了有多久,只覺得每一份每一秒都可能站不住要掉下去。
她被最後一名這個成績刺激到,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她,節目播出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的網友來笑話她。
所以她想做出成績來,于是她想辦法支走了跟拍的攝影師,犯規的來到了攝制範圍外的這片地方。
發現了懸崖下面原來別有洞天,這裏可以拍到對面一片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她找到了旁邊有條小路可以滑下來,興沖沖的拍完覺得自己這次一定能第一。
可是她看了眼下面,一陣眩暈,腿一軟就不會動了。
她在這裏呼救了半天,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裏,她開始後悔為了個節目沒必要這麽拼,群嘲就群嘲吧。
卻沒想到聽到了聲音,等她呼救完,才發現來的人竟然是季弦星。她心涼了一半,果然聽自己說完,季弦星只是幸災樂禍。
“噢,那我走了,你繼續在這裏當烤鴨吧。”季弦星拖腔帶調的說着,可是目光卻一直來回打量着。
順着徐倩影之前走的那條小路滑下來顯然不行,那條路能站的位置不多,徐倩影現在應該已經沒什麽力氣堅持,一會拉她的時候會把全部力氣撲到她身上。
太危險了,可能兩個人一起掉下去。
還是那句話,她沒那麽偉大。
但是一條人命,讓她轉身就走,她也做不到。
左邊這個平臺,她倒是可以利用,即使徐倩影撲過來兩個人也絕對的安全。
但是怎麽下去呢。
聽不到上面的聲音,徐倩影以為人真的走了,開始控制不住的哭出來。
“你要是在哭,我就真的讓你在這自生自滅你信不信?”她說着,就開始脫衣服。
季弦星脫掉了外套和裏面的短袖,只剩下貼身的一件吊帶背心。她慶幸早上山裏冷,自己多穿了兩件,不然現在可真沒什麽好辦法。
“季季季老師?”攝影師傅紅着臉,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你也脫。”
“……”
季弦星面色沉靜道:“我需要做個簡易安全繩。”
攝影師傅愣了愣回過神來,默默地脫着衣服,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目光。
季弦星的手法很熟練專業,每個卡扣都系的十分牢固,她看了看長度,目光掃向攝影師的貼身背心。
“背心也脫了。”她的聲音很淡,卻帶着讓人下意識信服的威懾力。
安全繩做好以後,季弦星眯着眼睛逡巡了一周,看到不遠處有顆樹。她走過去,将安全繩綁好。
其實樹并不怎麽牢固,但是承受着一個女生的重量應該沒有問題。況且她也不是要靠這條簡易安全繩,只是做個防護作用。
換做是以前,比這個再高一點的攀岩她都是徒手玩的,可她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了。
奧奧是她的铠甲,也是軟肋。
季弦星将簡易安全繩栓到自己腰上,便準備往下爬。
“季季季老師。”攝影師傅在旁邊吓的眼睛都直了,“真的沒問題麽,要不我們回去叫叫叫人吧。”
“回去叫人在趕回來,她大概率已經堅持不住掉下去了。”季弦星冷靜的說:“我玩過攀岩,得過校區第一名。”
我們學霸的世界裏,就沒有第二。
“你要是害怕,就幫我扶着樹上系的安全繩。”
沒等攝影師傅反應過來,季弦星便已經一個墊腳踩在了下面的山壁上,等吓呆的攝影師回過神來,只能見到她一張淡然甚至眼底還有點刺激與嚣張的臉。
美的令人驚心動魄,無論男女都心甘情願的臣服。
……
徐倩影滿臉淚痕的看着季弦星猶如神兵天降似的站在自己面前,還拍了拍自己手上的土,一時間呆愣住。
季弦星沒動地方,繩索只有這麽遠的長度。只是沖着她伸出手來,“來啊,還要我請你啊?”
徐倩影胳膊有些發抖的去牽住她手,這個時候什麽恩怨都放下了。手有着力點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哭了。
“看着我的眼睛,其他什麽地方都不要看。”季弦星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是不輕不重的淡,可卻又有着讓人說不出的安心。“身體緊貼山壁,慢慢的走過來。”
季弦星緊握住她的手,聲音是淡淡的穩,“你可以做到。”
徐倩影深吸了一口氣,咬着唇,在無助的情況下,人們願意相信依賴身邊的任何人。
她緊盯着季弦星的眼睛,呼吸都不敢太大的,往前埋了一小步,腿顫抖到不行。随着她的走動,耳邊石子滑落的聲音簡直刺激着人的神經。
徐倩影又開始僵着不動了,另一只手緊緊的摳着山壁凹凸不平的石頭。
“走,繼續往前走,你可以做到。”季弦星聲音還是之前的穩,“徐倩,繼續走。”
一個十分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現在耳邊,徐倩影這一次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體育老師在後面一句句喊着跑步的時候。
可也是這種,來自靈魂的熟悉感,一個從幼時便被叫起的名字,竟然讓她徒增了無數勇氣。
徐倩影顫抖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季弦星的眼睛。
她的桃花眼還是那麽好看,眼底十分的沉靜,像是有着無窮的力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走到了季弦星面前,像是脫力一般撲倒了季弦星身上。
就知道會這樣。
季弦星翻了個白眼,雖然她早有準備,可還是被這沖力搞得往後退了兩步。
下一秒,她竟然腳下一空,人驟然失去了重心,強烈的失重感瞬間襲來。
“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弦星才從大腦一片空白中回過神來,周圍被激起的全是灰塵,在滿天飛舞。
她被嗆的咳的眼淚都出來了,同時小腿上傳來刺骨的疼痛。
“我腿好像斷了。”季弦星緊緊咬着唇,努力維持着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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