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未說完的話被吞進了吻裏……
第二天, 季弦星陪鐘熠吃完早飯後,出去買了兩部手機,又重新補辦了卡。
她回去的時候, 鐘熠剛好醒了過來, 陽光打在他仍有些蒼白的臉上,看上去十分的柔和。
睡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 他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
季弦星走過去,把東西放下, 微微彎腰問, “你要換個姿勢麽?這樣會不會壓到傷口?”
麻藥勁早已經過去, 平躺的姿勢确實很壓迫傷口。
他微微颔首, “嗯。”
季弦星彎着腰,手小心的穿過他的脖子, 将他環抱住。
女孩身上獨有的淡淡香味傳到鼻息,她又小心又有些用不上力氣,從他的這個角度看, 甚至能看到她鼻尖沁出了細汗。
“可以麽?”季弦星扶着他,擔憂的問着。
“沒事。”鐘熠安撫着, 沒多借着她的力, 慢慢的翻了個身。
季弦星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 在确定沒扯到傷口以後, 松了口氣。
忽然腰間一緊。
鐘熠手環住她的腰, 啞聲問, “你當時, 疼麽?”
問完又覺得簡直是廢話,他現在只是麻藥退去,就覺得整個後背已經疼的沒有了知覺, 更不要說她。
那麽長又那麽深的口子,一層又一層甚至沒來得及打麻藥。
鐘熠臉貼在她小腹上,呼吸都有些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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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星一愣,摸着他有些發硬的頭發說:“我忘了。”
鐘熠一時間沒說話,過了會兒擡起頭看着她,眼中情緒深深沉沉的。
明顯的不相信。
“……我是真的忘了。”季弦星無奈的看着他,解釋道:“那個時候我只是好怕孩子有事,注意力全在上面,等我聽到他的哭聲以後,人像松了口氣一樣沒意識了。”
男人眼底是如深夜般濃稠的隐痛,季弦星看不得他這樣的眼神,她是真的對那段糟糕慌亂的一天沒時間太多的記憶,剛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他,男人便開了口。
“阿星……”鐘熠聲音微沉,含着說不出的遺憾和痛苦,“其實我那天在法國。”
季弦星從那混亂的記憶裏回過神來,錯愕的看着他,“你在?”
“我那天去你的學校找你。”鐘熠想起當時在她校園操場時,心口突如其來的痛,啞聲說:“可我沒找到……”
這大概就是陰差陽錯。
季弦星嘴角帶着些苦澀,“一個月前我就搬出去了。”
天知道她痛的快要死的時候,有多想多想鐘熠。
“對不起……”鐘熠漆黑的眸子間全是痛苦,“我應該早一點去找你的,可是——”
“鐘熠。”季弦星開口打斷他,“不是你的錯,當然我也不想承認是我的錯。我們就當是,圓滿的人生裏那麽一點點的遺憾。”
鐘熠搖頭,眼底是說不出的執着,“但是這遺憾的分量太重了,我們差一點就錯過了。”
季弦星忽然問,“如果我沒剛好回國,你會和別人在一起麽?”
鐘熠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斬釘截鐵的說:“不會。”
“你怎麽這麽肯定?”季弦星挑眉看他,“你怎麽就知道不會出現一個哪裏都好,讓你怦然心動的人。”
“你就是那個怦然心動,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
季弦星對上他漆黑認真的眸子,明亮熠熠的,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暗了。
她心猛的一顫,随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确實無聊。
沒有那些如果,事實就是她回來了,他們沒有錯過彼此。
季弦星眼底有着釋然的放松,顧盼流連的看着他,說:“所以無論怎麽樣,我們都不會錯過。”
“不過當然了……”她故意逗他,“要是我等兩年遇到個藍發碧眼,又有情調又浪漫的法國帥哥,那也說不準。”
“你也知道我早就過了浪漫和激情的年紀。”鐘熠目光坦誠的看着她,“但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季弦星知道,即使他最意氣風發的那幾年,也沒做過什麽真的出格的事。他太穩了,真的每天速度與激情的度過,她自己怕是都會不習慣。
原本也只是想逗逗他,調解一下氣氛。
可他就那樣坦然的看着她,像她說明着自己的情況——我雖然不擅長這些,可是如果你想要,我也能想辦法給你。
他是真的,把她捧在掌心裏疼着寵着,生怕她在他這受到那麽一丁點的委屈。
季弦星從俯身,笑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不要,那個畫面想想就好可怕,我們還是按自己舒服的節奏來吧。”
“不想試試?”鐘熠看着她,微微勾唇,“或許會很不錯呢。”
“……”季弦星想着各種可描述以及不可描述的畫面,手指勾了勾頭發,故作矜持的說:“那……有機會,試試……也不是不行。”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了一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情緒洶湧。
“302是這間麽,你沒打聽錯吧?”
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他們,聲音聽上去還有點耳熟。
季弦星下意識的擡頭,便見到那個租車店的老板從門外晃,手裏還拿着牛奶和水果。
“沒錯,我問了半天了。”
旁邊跟着的年輕說話的同時,老板也看到了才擡起頭的季弦星,眼睛一亮的就要走進去,可走了兩步看到兩人的姿勢,又停了下來。
他賠笑的問,“我沒打擾兩位吧。”
鐘熠慢吞吞的收回了放在季弦星腰上的手,季弦星則站了起來。
兩位當事人神色都十分正常,老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做什麽表情合适了。
他尴尬的笑笑,站在了原地。
跟着的小年輕沒看到那一幕,沒弄明白情況,看到病床上的人說:“對,沒錯!這不就是麽!”
老板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忒沒眼力見,難怪單身到現在。
季弦星怕他們打擾鐘熠休息,主動開口,“是賠償的是麽?到時候您把賬單打過來就好。”
“不是不是。”老板見當事人都沒尴尬,自己也放開了,走過來将牛奶水果的放到一旁,然後說:“說是來向你們道歉的。”
季弦星下意識的看向鐘熠,兩人對視着目光中都有些不解。
“是這樣,那車之前玻璃也壞過,我就讓一洗車工去修。我昨天聽說車出事,玻璃炸了還紮傷了人就覺得不對,當下就去問那個人。”
老板說着,臉色有點沉,“那個人開始不承認,後來他才是,是自己偷工減料去了不合規的地方換的玻璃,這才出了這麽回事。不然車玻璃碎了怎麽可能把人紮傷啊,幸好你們這是人沒大事,不然……那小子都背上人名了。”
事發突然,季弦星這兩天一直沒來得及想這事,這麽一說才回過味來,她下意識的看像鐘熠。
鐘熠神色淡淡,像是早就意識到,等着老板主動來找。
季弦星看着他,忽然在想,還有什麽事是在他掌控之外的麽?
老板來回看了看,瞬間明白了形勢,對着鐘熠再次歉意道:“那車上了保險,總共修起來也不用再自己出多少錢,就不用兩位——”
“阿星。”沒等老板說完,鐘熠便忽然打斷他。
“嗯?”季弦星心中一緊,低頭詢問他,“不舒服麽?”
鐘熠沖着她安撫般的輕笑了下,然後說:“記一下卡號,讓李項明按原價把錢給老板打過去。”
“哦,好——”季弦星下意識的應着,随後就一愣,“啊?”
不是不用賠了麽?
老板也是一愣,整個人都懵了。
“這玻璃紮的挺值。”他看着季弦星說,眼底有些意味深長。
季弦星輕睨了他一眼,瞬間懂了。
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她或許還在原地停留不前,他們或許還要等一段時間。
鐘熠又對着呆愣在原地的老板說:“再買輛新的鎮店車,那輛修起來也不太有價值。”
确實,那輛車很老了。在這麽一撞,修完也達不到太好的效果,用來鎮店遠遠不行。
只不過沒想到這位客戶竟然會主動全額賠。
他從他們兩個一進店就知道兩人不一般,但有錢人也沒這麽做慈善的吧?
他還想說點什麽,床上的人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卻不減淩人的氣勢,就聽那人淡聲問:“卡號。”
老板面對着猶如領導視察,那種明明什麽也沒做,就有的淡淡壓力,下意識的念出了自己的銀行卡號,“6217XXXXXXXXXXXXXXX”
念完才回過神來,便見到旁邊的小年輕以一種“你竟然是這種貪圖錢財的人”的目光,十分鄙夷又不敢太顯示出來又控制不住表情的複雜樣子看着他。
“……”
季弦星記完,又微笑的問他核對了一下,“6217XXXXXXXXXXXXXXX,沒錯吧。”
只不過這次,沒等老板開口,跟在他旁邊的年輕人就快速又響亮的開口,“沒錯,就是這個!”
老板差異的看向他,不懂一個人的情緒怎麽可以轉變的如此之快。
年輕人用眼神無聲的回答他,“和誰也不能和錢過不去!”
季弦星像是沒看到他們眼神裏無聲交流似的,笑着說:“等一下啊,不如你們先坐會兒?”
老板實在是羞恥心爆棚,明明看望病人來得,怎麽一下子還要了一輛車、
他連忙道:“不用不用,我不打擾兩位休息了,店裏還有事我、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跟腳上有釘子似的要走,快走到門口了又說:“下次你們要是再來,提前說一聲,我把車直接留給你們。”
等人走了,季弦星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鐘總好大方哦。”
鐘熠拉着她的手,眼尾輕輕掃了她一眼,“不值麽?”
就看人那股勁,讓季弦星簡直沒辦法,臉有些微紅道:“值值值!”
“放手呀。”季弦星掌心被他握的有些發燙,“我打電話。”
鐘熠拉着她不放,挑眉問她,“一只手打不了麽?”
沒等季弦星回答,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
她垂眸一看,笑着和鐘熠說:“李項明不愧是最優秀的特助,隔這麽遠都感受到了你需要他,人自己打來了。”
季弦星一邊說着,一邊接通了電話。
鐘熠看着她輕笑着,眼底有些無奈。
“季小姐?”
李項明終于撥通了電話,終于松了一口氣,“鐘總和您一起麽,能不能讓他接一下電話。”
“你等一下。”季弦星說着,就把手機放到了鐘熠的耳側,怕他這個姿勢會扯到傷口,還挺貼心的幫他扶着耳機。
天吶,這是什麽絕世好女朋友。
季弦星自己都要為自己落淚了,她側身看鐘熠是不是也在悄悄哭,卻見男人只是神色淡淡,一臉工作的樣子。
“嗯,出了個小車禍。”
不小了,你肺都差點被紮到了。
季弦星有點無聊,他說一句,自己在心裏小聲回一句。
“不用。”
說完,他對上季弦星的眸子,眼底的清淡散去,變成了淺淺又溫柔的笑意。
不知道那邊又說了什麽,鐘熠眸色微沉,過了會兒說:“兩天後我回去。”
季弦星一聽,眸色便一緊,他挂了電話後,問,“怎麽了?”
“公司出了點事,我要回去處理一下。”
“那你傷怎麽辦,你有沒有問醫生啊,你就兩天後。”季弦星一生氣,小嘴就叭叭的沒完,“你也別當你的大總裁了,改行做醫生吧,我看你聽懂的。直接去我小舅那裏挂個職,你們兩個還能有個伴。”
鐘熠被她說的有些頭疼,卻也沒打斷她,耐心的聽完,笑着問,“擔心我。”
季弦星微笑的對他搖頭,“鐘醫生聖手神醫,不是我這種凡人能擔心的。”
“越說越來勁了。”鐘熠輕輕的打了下她的屁股,解釋道:“必須我回去,昨天就出了事,李項明找了一天也沒找到我們,再不回去他壓不住。”
“我是不讓你工作麽?”季弦星皺着眉說:“你也不問問醫生你就自己決定,真當自己是鐵打的麽?”
鐘熠一愣,随後輕笑,眼底有些無奈,“有的時候,我好像還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了。”
季弦星看着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疲倦,忽然好心疼。
他總是這樣,什麽事、無論多困難能不能做到,到他這裏,也變成了必須的完成。
沒有人是能揮揮手就成功的,所有人都說他是商業奇跡,能力挽狂瀾的拯救一個破敗的公司,并且能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到現在已經做到了行業top,沒有在能與之抗衡的。
可是沒人知道,這個背後,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比一般人,只是多了幾分聰明,多了幾分常人沒有的毅力與努力。
季弦星那個時候就替他覺得累,所以她才學了管理學,想以後能幫到他。
她暗自決定,那些被她丢掉的東西,也是時候重新撿起了。
鐘熠看着她,有些無奈的笑問,“幹什麽那個表情看着我。”
季弦星眼裏無限的疼惜,柔的快要滴出水來了,偏偏自己還未察覺,微微努着嘴問,“什麽表情?”
鐘熠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形容,想了半天說:“我覺得……你剛剛看我就像是在看奧奧。”
溫柔又強大,像是要為他披荊斬棘,沖在前面擋住一切似的。
季弦星收回些情緒,可仍是有些低落,“大概我想他了吧。”
“還有二十來天他就能回來了。”
季弦星有些心不在焉的應,“嗯。”
鐘熠感受到她的情緒,拉住她的手,有些無奈道:“你能不能……別把我想的那麽脆弱啊。”
他第一次從這麽個小姑娘眼裏,看到了需要保護的情緒,簡直讓他哭笑不得。
“你确實很脆弱啊。”季弦星還是那個又可憐又心疼,母愛爆棚的眼神看着他,“細皮嫩肉的,随便一紮就能紮那麽深,”
“……”
鐘熠心說,那哪是随便一紮。
當時他感受到車子要側翻,可是已經來不及在調整重心,只能将副駕的傷害降到最低。
車子的震動把玻璃碎片帶的像是會飛的刀子。
不過他當時知道自己受傷,卻也沒真的感到自己傷的多重。他只擔心着季弦星的狀态,短暫的暈厥又醒過來,人迷迷糊糊的全是虛弱。
他怕她傷到了內髒,一句一句的和她說着話,想讓她人是清醒的。
或許真如阿星自己說的,當時除了擔心與害怕,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
小姑娘眼裏全是他,眉眼如波溫柔的不像話。
鐘熠嗓子有些發幹,啞聲說:“別再這麽看我。”
“怎麽了……”
季弦星小聲問,怕自己想保護他的欲望表現的太明顯,會讓他大男人的心裏不舒服。
“你這樣……”鐘熠眸子越發的深,像是快要滴出水來。
季弦星未察覺,下意識的微微彎腰,茫然又忍住的看着他,“嗯?”
“——會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你。”
季弦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在對上他沉如深淵般的眸子時,瞬間悟了。
她臉唰的一紅,瞬間站直了身體,偏偏又不服氣的叫嚣着,“但是你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你也就只能動動嘴皮子,你要是再不聽醫生的話,你就永遠也——”
她話未說完,手腕便忽然一緊。
然後被他大力一拉,人便撲進了鐘熠的懷裏。
季弦星生怕壓到他的傷口,整個人都慌了。邊急忙想從他懷裏爬起來,邊又氣又急的問,“沒事吧?你瘋了!你幹嘛——”
只不過,人未來得及爬起,腰便被人輕輕的按住。
同時,她未說完的話,也被吞進了忽然落上的吻裏。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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