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咳咳……”
從嘴巴裏抽出體溫計,39度5,孔秋接過小張遞來的藥片和水,喝下,然後躺好。床上,布魯蹲坐在他的枕頭邊,藍色的貓眼裏是心疼。
“孔老師,老總讓您安心在家休息,什麽時候病好了再去公司。”
“嗯,謝謝你了,小張。”
“孔老師快別這麽說。這次您和牧總都病了,我姐說老總很自責呢。”
小張給孔秋打電話,得知對方病了,馬上趕了過來,還特地買了藥,買了好消化的粥。孔秋一開始沒發覺自己病了。小張打電話來的時候他還在睡,只覺得腦袋暈暈的,身上一陣陣發冷,等挂了電話,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病了。不過小張來得很及時,他病了,布魯的情況又特殊,他還真需要一個人來幫忙。
吃了藥,腦袋更暈了,不過孔秋可沒忘記昨天的事。見小張的臉色很正常,他斟酌地開口:“今天的新聞,有關于昨晚的事嗎?”
“啊,我還沒看今天的新聞。”小張說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搜尋網上新聞,找了找,她遞到孔秋面前,“網上都說我們昨天舉辦的盛典很成功呢。”翻了幾頁,小張咦了一聲,然後遺憾地說:“怎麽沒有孔老師和牧總在一起的照片呢?”
不相信地又找了半天,小張撅撅嘴:“真的沒有呢。真是的,孔老師和牧總哪裏比不上那些明星啦,竟然連一則報道都沒有。”
沒有最好。不僅沒有他和牧野出席盛典的消息,也沒有醫院的消息,孔秋收起一點點擔心,聲音低啞地說:“成功就好,不然真是對不起這陣子大家的努力了。”
“孔老師放心好啦。大家的評論都不錯呢,有不好的也都是說哪位明星的着裝差啦,哪位明星的表現欠妥啦。”
見小張收起了手機,孔秋馬上說:“我這邊沒什麽了,你回去休息吧,這陣子你也累壞了。”
“啊,我沒事啦,昨天晚上睡得很香,從來沒這麽香過啦。姐姐讓我去公司找她,那孔老師我現走了,下午我再來。”
“不用過來了。晚飯我會叫外賣。”
想想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小張點點頭:“好吧,那我走了。拜拜,布魯拜拜。”
“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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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小張拎着包包走了,頭暈腦脹的孔秋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拿過手機撥通老總的電話。對方很關心地詢問他的病情,叮囑他好好休息,先把工作放下。拉拉扯扯了半天就是只字未提牧野。嗯嗯啊啊地應付了半天,孔秋忍不住問:“老總,牧總他……”
“牧野請了長假,他的職位由美編部的老總暫代。”
“啊,那,那他在家嗎?”
“他今天去美國他父母那邊。這幾年我辛苦他了,也該放他一個長假了。”
“哦,那就好。”
“嗯,孔秋你好好休息,公司還有很多事需要你來坐鎮吶。”
“老總您可別這麽說。”
又寒暄了幾句,孔秋挂了電話,滿腹的疑惑,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打聽下去了。牧野去美國找他的父母?孔秋直覺地認為不可能。會是那個唐從中做的手腳嗎?孔秋拿過平板電腦,打開網上新聞。
“喵嗷!”一只貓爪按在屏幕上,不許孔秋再看了。
“昨天的事太詭異,我看看有沒有什麽消息。”輕易地拿開貓爪,孔秋不放心地點開新聞。有一片陰影罩在他的頭頂,還不等他反應,手裏的平板電腦飛到了一邊,眼睛被捂住了,嘴巴被堵住了。
布魯……
發冷酸痛的身體被緊緊地擁如一具溫暖的懷抱中。孔秋放棄地閉上眼睛,伸手抱住對方:“好,我不看了,我睡覺。”
“不許再管牧野的事!”
“他是我的朋友。”
“你生病了!”
心窩甜滋滋的,孔秋往對方懷裏鑽鑽:“好,我睡覺。我只是擔心昨晚的事引起麻煩。”
“那個人能那樣帶走牧野,就不是普通的人,你沒必要去操心他的事。”原本清脆的聲音低沉了好幾度,孔秋不說話了,乖乖睡覺。
十秒鐘後,他又開口:“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變回去?”
“睡吧。”聲音恢複以往的清脆溫柔,溫暖的手掌輕撫孔秋的後背。身上沒那麽冷了,孔秋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識。臨睡前,他還在想:那個唐會把牧野帶到哪裏去呢?他會治好牧野嗎?
藍色的眼睛注視着懷裏的人,在這人的呼吸平穩之後,他摸摸對方的額頭,滾燙。貓眼裏閃過沉思,是因為昨晚他對這人使用了能力還是這人僅僅是因為受了涼才會生病?親了親孔秋的額頭,布魯抱緊他,沒有再變回貓形。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藍色的眼睛裏閃過火光,一只手在孔秋被吵醒之前接起了他的電話。
“喂。”冷淡。
“喂?仲尼?”對方懷疑地看看手機上的號碼,沒打錯啊?
“他在睡覺。”
一手按住孔秋的耳朵,接電話的人因為對方的身份而面若寒霜。
“啊,我是他的朋友,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男朋友。”
“……”對方明顯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病了,你有什麽事?”
“啊,呃,他病了啊,那我過兩天再打電話吧。”
電話匆匆挂斷了。藍色的眼睛裏滿是不悅,不怎麽熟練地操作手機,用了十分鐘搞清楚怎麽删除電話號碼,某人直接從孔秋的電話本裏删除了一個名叫“餘樂陽”的手機號。
又花了幾分鐘找到關機鍵,按下,摟好臉色蒼白的人,用吻來安撫因為剛才的說話聲而睡得不安穩的人,某人在心裏憤憤地想:秋秋是他的!
醒來的時候屋內黑乎乎的,孔秋一時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摟着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似乎比昨天更堅實了。
“布魯……”
“餓不餓?”
鼻子莫名地酸了,好久沒有過生病後有人這麽問他了。
“餓了。”病了,就會特別的虛弱,特別的依賴。
“你等會兒。”
“嗯。”
溫暖離去,孔秋打了個寒顫。
沒有趁機去“偷看”布魯現在的模樣,孔秋老老實實地躺在被子裏,等着布魯回來。外面隐隐傳來說話聲,仔細一聽,原來布魯在叫外賣,孔秋的嘴角上揚,有人陪着,真好。
門開了,孔秋閉上眼睛,被子被人掖到了脖子下,額頭上落下一抹溫柔的吻。“我叫了外賣,要等一會兒。”
“嗯。”
“再吃點藥吧。”
“嗯。”
腳步進進出出,身體被人扶了起來,黑暗中,孔秋吃下藥,喝了水。雖然很眷戀,但他又有點擔心了。
“布魯,會不會影響你的修煉?”
“不會,我自己心裏有數。”
“那就好。我就怕耽誤了你的修煉。”
“躺下。”
“嗯。”
身邊是布魯的氣息,孔秋覺得自己沒早上那麽難受了。溫暖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就在孔秋又快睡着時,他聽到一聲隐含不悅的聲音:“那個餘樂陽給你打電話。”
“啊?”
“不許再和他聯系!”
孔秋眨眨眼,然後笑了:“他是朋友。”
“不行!”他不會忘記秋秋愛了那個人八年,不會忘記秋秋為了那個人哭。
翻身,伸手抱住布魯的腰,孔秋低低地說:“那是以前的事了。布魯,我現在有你了,他只是朋友。”
“不行!”沒得商量。
孔秋擡頭,立刻,他的眼睛被捂住了。忘了布魯現在還沒有完全變身。啊!
“布魯,一會兒送外賣的來了你怎麽出去拿?”
“我自有辦法。以後不許再見餘樂陽,不許再和他聯絡!”
“樂陽已經結婚了。”
“你還叫他樂陽?!”
某喵,啊不,現在是某人。某人的醋火瞬間被點燃。如果早知道布魯是貓妖的話他一定不會告訴布魯他對餘樂陽的感情。孔秋現在是後悔不已。
想了很多怎麽安撫布魯的話,孔秋選了最直接的一句:“布魯,我愛的,是你,現在,是你……我愛你。”
放在他額頭上的手明顯的一緊,孔秋繼續說:“樂陽就像牧野一樣,只是朋友。而且對現在的我來說,牧野比樂陽更為親近一些,因為牧野和我一樣是同性戀。布魯,我曾為了樂陽而痛苦,但現在看到他我只有祝福和見到老朋友的喜悅。現在,能讓我痛苦的,只有你。”
“你喜歡他。”還是耿耿于懷。
“那是以前的事。我現在有你了。”
“你為了他哭。”
“如果你離開我,我會死的。”
“……記住,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你是我的布魯。”
“你是我的秋秋。”
“嗯。”
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吧。會讓人上瘾,會讓人沉醉。
叮咚叮咚叮咚,有人按門鈴,送外賣的到了。身邊的人離開了,相信對方會隐藏好自己,孔秋趁布魯不在,拿過手機。咦?關機了?想了想,他露出一抹笑,在暗色中打開手機,然後撥通餘樂陽的電話。
“喂?仲尼?”
“啊,是我,不好意思。我今天病了,睡了一天,剛起來。”
“現在好點了嗎?”
對方的口吻有點僵硬,孔秋謹慎地回道:“嗯。好多了。最近太忙了,都忘了和你聯系,最近怎麽樣?”
門開了,一人的影子投射了進來。孔秋很自覺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鼻子聞到了粥的香味。向另一邊挪了挪,讓進來的人坐下,孔秋等着餘樂陽說話,結果等了好半天對方才有了聲音,卻是答非所問。
“仲尼,那個,你身邊沒別人吧?”
孔秋想了想:“嗯,沒有。我一個人在家呢。”
“那就好。”對方似乎再顧慮什麽。
“怎麽了?”
“是……仲尼,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別人接的。”
孔秋的心裏咯!一聲。
“啊。”身邊傳來明顯的怒火,孔秋不敢随便接話。
“那個人……他說……他是你的,男朋友。”
孔秋的眼睛瞬間瞪大,呼吸都停了。
“仲尼,這是怎麽回事?”
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但絕對沒有不高興,孔秋沉默了幾秒鐘後淡淡地說:“嗯。我,戀愛了。對方,是男性。”
“……”倒抽冷氣。
這個時候,孔秋反倒很冷靜,也很平靜。
“樂陽,抱歉,一直瞞着你。我是同性戀,喜歡男人。”
“嘟嘟嘟嘟……”
電話挂斷了。
苦笑一聲,心窩還是忍不住酸澀,孔秋放下電話,其實他早就有這種準備了。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認識布魯之前,被餘樂陽這樣對待,他會心痛得死掉吧。不過現在……投入身邊那人的懷裏,孔秋低低地說:“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我以前就想到這種可能了。”
“這樣最好,今後不許再和他聯系!”
孔秋深呼吸,排出體內的窒悶。
“喝粥。”
“嗯。”
臺燈亮了,在燈亮的那一瞬間,孔秋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身邊的人變成了貓。伸出的手剛要揉貓頭,又馬上收了回來。在布魯成為了他的男朋友之後,這麽做似乎不合适了。
“今晚我想你抱着我睡。”
“喵。”沒問題。
端過碗,孔秋舀起一勺粥嘗了嘗,味道挺不錯。
“要不要吃?”
布魯的回答是下床跑了。
“挑食可不好。”
笑着含下粥,孔秋忽略心窩的刺痛,他失去了餘樂陽這個朋友,但有布魯在他的身邊,他什麽都不在乎。
在客廳吃了自己的鹵肉飯,吃飽的貓舔着舌頭進來了,孔秋已經吃完了,還下床去衛生間刷了牙洗了臉。跳上床,在某人躺好關了臺燈後,一人鑽進被窩抱住孔秋。
“你沒刷牙。”
某人立刻出了被窩,下床去刷牙。忍不住抱着被子笑,孔秋突然好想,好想看看布魯的樣子。不行,要忍住。布魯是那麽的驕傲,他一定要忍住。
去刷牙的人回來了,孔秋掀開被子。
“好點了嗎?”
“嗯。就是身上還是酸痛。”
“以後不許穿那麽暴露的衣服!”
“布魯,你變霸道了。”
“你是我的!不許給別人看你的身體。”
“……哪裏暴露了?”孔秋覺得自己很冤枉,“那些女明星穿的才叫暴露。”
一只色手伸進孔秋的睡衣裏,摸上他的前胸:“這裏是我的!不許給別人看!”
“……霸道。”
“你要習慣。”
“……我好懷念以前的日子,你都不管我。”
某人停頓了很久,然後語意不明地說:“你要做好準備,我會越來越霸道,管得越來越多。甚至很可能不許你出門,每天只能躺在床上。”
孔秋不怕死地回道:“好呀,那你要養我,我已經很久沒有休假了,巴不得有人能養我呢。”
“嗯。”很認真。
畢竟是病了,孔秋沒一會兒就在布魯溫暖的撫摸中發出了鼾聲。這一晚,那副溫暖的胸膛似乎都沒有離去。
第二天,孔秋的高燒退了,當他打開衣櫃的門時,他愣在了那裏。他花了很多錢買的、只在盛典那晚穿了一次的衣服被不明生物剪成了碎布條。
“布魯!這件衣服很貴的!”
“喵嗷!”不許穿!
“你這個壞小子!今天不許吃飯!”
某只貓毫不害怕,站在窗臺邊眯着眼睛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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