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嘴裏夜空的味道被無限放大,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天白,他們剛才做了什麽。

天白一直都知道夜空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可被對方壓着親還是讓他心情很微妙。

“哥哥?”夜空疑惑地歪了歪頭,“難道還不夠?那再來幾次。”

說着就要親過來, 被天白擡手抵住額頭推開, “夠了。”

“來嘛~”

“住手!”

夜空委屈地嘟着嘴, “親一下又不會懷孕~”

天白聽得直皺眉,捏着他的臉往外扯, 又不敢太用力, “女孩子家別整天懷孕懷孕的挂嘴邊。”

見他眼裏有神采了,夜空見好就收,得意地笑, “這個辦法是不是很管用?”

天白很想再訓斥幾句, 可看着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耳朵卻先燒了起來, 只得狼狽地避開視線。

“哥?哥哥?”夜空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笑意, 賴在天白身上不起來, “說, 你是不是故意假裝成睡美人, 騙我吻你,你好壞喲~”

天白蹙着眉冷哼, 精神域被陌生的精神力入侵,本能的危機感導致睡意消退了不少, 和接吻根本沒任何關系。

“你剛才怎麽了?”

看到夜空擔憂的神色, 天白撚着一縷長發在指間把玩,想着該怎麽回答,“只是有點累。”

“真的嗎?”突然間累到走不動?

天白沒接, 轉而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你的精神力我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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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心漏跳了一拍,唰得撐起身,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來。

“你還記得自己在哪裏接觸過嗎?”

天白想了半天,搖頭,“也許只是錯覺。”

看到夜空眼裏的失落,天白突然想起那天在獵區他說在找人的事。

又把自己當成誰了嗎?

這個結論讓天白很不舒服。

不過很快夜空就恢複成平時的模樣,“那大概是我的精神力比較大衆化?”

就會滿嘴跑火車!每個人的精神力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指紋,沒有大衆不大衆的說法。

在獸神殿內遭到攻擊,這還是第一次,天白等那陣暈眩感褪去後,準備從起身,可夜空卻抱着他不撒手。

“你不知道,剛才我吓得腿都軟了,還以為哥哥被攻擊了。”身上挂着人,天白起不來,無奈地拍拍他的背,“那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至于能傷害我。”

那種程度的攻擊?說得輕巧,夜空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神逐漸變冷。

那精神力強度大概已經到達SS級,要是攻擊普通人的話,都夠死一百次了。

特意選在随機性強的場合下手,是篤定他們事後查不到蹤跡嗎?

見夜空突然安靜下來,天白以為他真的在害怕,抿了抿唇,将人拉開一些。

夜空不肯,難得天白這麽乖,還想撒嬌賣萌為自己求點福利。

可下一剎那,天白勾着他的下巴就親了過來。

比起夜空,天白的吻很溫柔,和他冷冰冰的外表截然不同。

愣怔了一秒,夜空禁不住笑了,手托着他的頭回應。

兩人的學習能力都極強,在這方面也不遜色,比起第一次,這次明顯順利了很多,雖然偶爾會磕到牙,但起碼知道換氣了。

許久後,天白退開一些,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你的精神力很高,可以活很久,但我只會活得比你更久,不會是先離開的那個。”

夜空本來是打算趁機調笑,天白惱羞成怒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可對方此刻的眼神那麽認真,這突如其來的承諾打得他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掩藏情緒。

兩人靠得近,天白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夜空眼底的那一絲痛意,忽而笑了起來,摸摸他的頭,輕聲道:“小鬼。”

下課後,新人們說說笑笑的回宿舍洗漱。

這個宿舍是專門給新人培訓時用的,一個房間六個人,洗澡的地方是公共澡堂,大概是想讓新人們趁機增進感情的作用。

澡堂裏,小春跟幾個女生一起走到外間換衣服,說說笑笑間,林姝也從裏面走了出來。

幾人由不得往她那邊多看了一眼。

她們這群新人裏,內向的姑娘還挺多,但像林姝這樣悶不吭聲地卻只有她一個。

似乎不管別人說什麽都引不起她的興趣。

突然放衣服的木架上傳來手機鈴聲,小春看了一眼,放的衣服是林姝的。

“小姝,你的手機響了哦。”

林姝慌忙小跑過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就走了,看起來好像有什麽急事。

小春身邊一女生見她走了,有些疑惑,“她這個樣子也會有朋友嗎?”

“喂,你這話怎麽說的,誰都會有朋友吧。”另外一個女生擦着頭發反駁。

這天晚上,右弼和天馬等人從天白的辦公室走出來,臉色都很沉重。

天白随後也走了出來,不知想到什麽,轉頭對他們交代了一句,“這事暫時別對任何人提起。”

兩人對視了一眼,低聲應下。

回到神谕殿,推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奶香味。

廚房亮着燈,裏面傳來不小的動靜。

剛走近,一個盤子嘩啦一聲地砸到地上,碎了。

天白掃了眼一塌糊塗地臺面,“你在做什麽?”

夜空雙手沾滿了面粉,臉上一道白一道黃,不知道沾了什麽,連頭發上都沒能幸免。

看到天白過來,夜空招手讓他過來,“我做了好吃的。”

天白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就見對方從烤箱裏拿出一盤烤得焦黃的東西,奶香中帶着濃濃的焦味。

說是焦黃,焦黃占了大半,而且盤旋成一坨的形狀,實在讓人很難不聯想。

夜空用隔熱手套拿起一個,遞到他面前,笑容滿面地說:“來,這是空空版愛心奶黃包喲。”

天白猶豫着接過來,偏頭看他,揶揄地挑了下眉,“剛說會活得比你長,你就嫌我活太長了?”

夜空一頓,特委屈,撲過去要在那坨面團上咬一口,“吃不死的,我給你試毒。”

天白移開手擋住他,“這是我的。”

夜空伸手去夠,“你不是嫌棄嗎?那我自己吃。”

天白往後退,晃着手躲開他的魔爪,“我沒說嫌棄。”

“你說了。”

“我沒說。”

天白被夜空逼到牆角,眼看着東西要被搶走了,幹脆放到嘴裏咬了一口。

要不是他牙口好,還咬不下去。

夜空緊張地看着他,“怎麽樣,好吃嗎?”

天白嚼着,臉上的表情沒任何變化,見夜空越來越急切,嘴角輕輕勾起,把面團遞到他嘴邊。

夜空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兩人面對面,嚼得咔咔作響。

幸好他們的牙口都很好。

天白率先咽下去,“好吃嗎?”

夜空特驚喜地點頭,“我是不是很賢惠?”

天白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又咬了一口,咔咔得吃。

夜空也湊過來咬一口,順便把隔熱手套一扔,抱着他的腰,整個人膩了上去。

“哥,你嘴角沾了面包屑。”

“哪邊?”

夜空的舌尖在他唇角舔過,砸吧了一下,“現在沒了。”

天白無奈地笑,“到底是沾了東西,還是你想占便宜?”

夜空見天白一口一口的吃,就好像這真的是什麽美味似的。

想到烤魚的時候,天白明知道沒熟,還是吃了。

對他送的食物,天白從來沒有糟蹋過,哪怕每次都難以下咽。

天白吃完,把襯衫的袖子卷起來,準備收拾殘局。

辦公區平時都由專門負責打掃,但休息區都是他自己收拾的,不習慣別人動他的東西。

在水槽了放好水,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抱住他,然後整個人都貼了上來,肩頭抵了個大腦袋。

“我也不會丢下你的。”

夜空在他耳邊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可天白卻瞬間就聽懂了。

眼前突然有畫面閃過,帶着鹹味的海風吹過,金色的頭發飛揚,稚嫩的小手抓着一束太陽花,一個聲音對他說:“在這束花凋謝前,我就會回來帶你走。”

然而那片花海盛放又凋謝了無數次,直到花海消失,那個人都沒回來。

放在水槽邊的雙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哥哥?”

天白垂眸沉默了片刻,若無其事地拿過盤子放進水裏,“好。”

他注定永遠都是被留下的那個。

深夜,夜空睜開雙眸,雙眸中藏不住殺意。

精神力漸漸從身體裏釋放,在神谕殿外形成精神力屏障後驟然外放,幾乎瞬間就覆蓋了整個獸神殿。

這一刻,精神力就是他的五感,他能清晰地看到獸神殿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精神絲悄無聲息地探查過每個人的精神域,卻一無所獲。

沒有一個達到SS級的标準。

這結果和他最開始的猜測相符,動手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可以避開精神力探測。

手突然被輕輕握住,耳邊響起天白的聲音,“把精神力收回來。”

夜空精神一放松,精神力立刻收了回來,他轉身攬着天白,輕聲問:“你怎麽還沒睡?”

天白的聲音略帶煩躁,“頭痛。”

夜空立刻就想起白天的事,抵着他的額頭探查精神域。

那一絲逆行的精神絲早就已經被他理順,也沒有其他打結的精神絲。

天白的精神域就像銀河,強大如斯。

大概是有點後遺症吧,夜空這麽想着,在他耳邊低低地哼着歌。

天白立刻就覺得頭舒服了不少,“你做了什麽?”

夜空聲音含笑,“音律有助舒緩精神力,是不是很有效?”

天白搖頭輕笑,放松地靠着他,“你鬼點子真多。”

“這才不是鬼點子。”夜空擡手輕輕揉着他的太陽穴,“我的歌聲可是救過很多人的哦,爸爸說我唱得比他好聽。”

“你爸爸也會唱歌?”天白阖着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會啊,他會很多很多東西。”

“總是聽你提到爸爸,我都有點好奇了。”

夜空輕笑,“那我帶你去見他們好不好?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這兒……女婿的。”

天白漸漸濃重的睡意被這句話打散。

“哥?”

兩人都沒睡意,天白索性帶夜空去了書房。

夜空看看面前的工作臺,無奈道:“半夜起來工作也太拼了吧?乖,咱們回去睡吧。”

天白拉住他,“我想讓你看個東西。”

“什麽東西?”

夜空掃視了一眼,這裏除了工作臺上的零件,什麽都沒有。

天白按下工作臺上的一個按鍵,“也許你能幫我。”

一側地板突然打開,從下面緩緩升上來一個透明的立方櫃,裏面立着一臺腐朽的機器。

天白偏頭看向夜空,“你看看能不能幫我複制……空?”

此刻,夜空的指尖都在顫抖。

雖然這臺機器人已經面目全非,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當年他們離開時,爸爸留給天天的保姆機器人。

為什麽會鏽成這樣,就算這裏的氣候輻射和帝國不同,可這些都是用來制作機甲的材料,不可能十幾年就爛成這樣!

隐隐有一種想法在心底湧現,随即而來的荒誕充斥着他大腦。

“哥哥,我、能不能問一下。”夜空看向天白,喉嚨發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這臺機器是多少年前的?”

天白以為他被自己藏着這麽個東西給吓到了,牽着他的手走過去站在機器人前面,眼神裏多些懷念和迷茫,“179年了。”

“179年?”夜空不自覺地擡高了音量,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啊,怎麽會……”

他們明明只離開了17年,為什麽這裏已經過去了将近兩百年?!

在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前,夜空的心卻先痛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握緊天白的手,聲音堵着喉嚨裏,一句天天卻怎麽都喊不出口。

為什麽天天會忘記他,為什麽天天會記不起以前的事,為什麽天天偶爾會流露出悲傷孤獨的眼神。

一切問題都得到答案了。

因為他當年的那個決定,讓天天等了179年,等到甚至忘記自己在等的人到底是誰。

一切,都是他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诶唷,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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