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1)
一團洪水跟開閘了似的, 奔騰而來, 泛起巨大的浪花,中間挾裹着三五個男人。
鱷魚精召喚了洪水!
“他的法力不能召喚第二次!”林靜沖着楚明淵大喊,打量了四周一圈。
這是個老街區, 但警察發現真的是妖怪在搗亂的時候, 已經把人都疏散了。可人走了, 房子還在, 財産還在, 這水要是淹了房子怎麽辦?
“楚——楚督察!”
片區警察幾乎是給洪水沖到了他們面前, 流水帶來的巨大沖擊力讓他們站也站不起來。林靜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還沒來得及問,片警先開口了。
他在及腰的洪水裏艱難地站起來, 一邊抹着臉上的水一邊喊:“怎麽回事!不是蛇嗎!怎麽變鱷魚了!還能發大水, 白娘娘上了鱷魚的身嗎?”
林靜又氣又好笑,這位大哥還挺幽默,但他們先來的現場,結果問剛到的怎麽回事?
但周圍的情形,容不得她笑。
水已經沖進街道兩旁的房子裏了!
林靜手中的柳葉刀飛快地畫了個符咒,形成一個透明罩子将片警籠罩起來,免得他們被洪水沖走。再扭頭一看, 楚明淵已經迎着洪水沖了上去。
一張畫着朱砂符號的符紙被抛出來,楚明淵修長有力的手指結印,符紙瞬間獵獵而動,炸成無數的光噴向四周的房屋, 形成薄膜一般的保護罩,阻隔了洪水,避免房屋受到損傷。薄膜剛一形成,另一張符咒又被祭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儲物囊,口子跟抽水機似的,先把房屋裏沖進去的水吸出來。
不到三秒的時間,就開始吸地上洶湧的洪水。
“吼——”洪水背後驀地傳來一聲大吼,一道影子飛奔過來,把地磚踩得不停震動。
“楚明淵!”林靜大叫着提醒,同時柳葉刀在手中極速轉了一圈,化出數十把柳葉刀,飛向前方,篤篤篤紮在地上。淩厲的刀意吓得那影子停下腳步,林靜仔細看去,心裏不由得冒出兩個字:果然!
原著裏說過這最後一個案子,報警的時候說是蛇妖,所以出勤的是擅長處理蛇妖的巡察。可是到了現場才知道,這嫌疑人根本不只是蛇妖,他還是鱷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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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趴在水裏的東西乍一看像是鱷魚,仔細看卻有蛇頭蛇尾,不停地吐着蛇信子。
“人妖混血。”林靜從外形給出判斷,“人族和鱷魚精混血之後,又和蛇妖混血!楚明淵!她已經神志不清!”
鱷魚精是水生的妖怪,擅長弄水,蛇妖則動作靈活,甚至有毒!神志不清,就會随意傷人!
“知道。”楚明淵沒有回頭,“你負責疏散!”
林靜的呼吸一頓,眉頭剛皺起來,就發現周圍的水已經全都被儲物囊吸走了,只剩地面上濕漉漉的。她用來阻擋鱷魚精的刀影也已經消失,鱷魚精再次咆哮着往前沖。
楚明淵一言不發,直接沖了上去。
“吼——”鱷魚精對着楚明淵,張口就是一噴水,仿佛個高壓水槍。
楚明淵側身躲開,水柱直接将他腳下的地磚沖擊得四分五裂。楚明淵一手控制着儲物囊,始終保持囊口對着鱷魚精,鱷魚精每次噴出的水,都被儲物囊吸走。鱷魚精剛才控水,把所有人都逼得嗷嗷叫,吓得四散奔逃,沒想到現在竟然沒用。她惱羞成怒,越加發狂,扭頭就要咬楚明淵。楚明淵哪裏會被她咬中,一邊躲閃,手中的符咒也一邊打出,希望将鱷魚精定身住。
“不行的!”林靜将片警們送走時,扭頭大喊:“她混了蛇族的血,非常靈活。小心她的鱗甲,防禦非常高……”
話還沒說完,楚明淵就領教到了,他試着用冰凍訣把鱷魚精冰凍起來,沒想到法術打在鱷魚精的身上,竟然全都彈回來了!要不是楚明淵身手敏捷,肯定被自己的法術凍起來。
“小心他的尾巴!”林靜再次警告,“這不是鱷魚精,也不是蛇妖,是兩者的結合體!她的尾巴靈活有力,比蛇毒更厲害??”
蛇妖和鱷魚精的結合體?又毒又靈活,鱗甲防禦還高是嗎?
楚明淵略一沉思,将符咒收起,就換成了靈氣彈。
靈氣彈是玄學局标配武器之一,并不是補充靈氣的意思。相反,靈氣彈的作用是暫時隔絕靈氣,讓兇犯的修為大幅下降,以便捉拿。
“等等!”林靜的聲音再度響起,“鱷魚精很大可能不能變回人形,你的手铐暫時用不了。靈氣彈打出的時候需要控住他的血脈,等我的銀針定住!”
“知道。”楚明淵回應兩個字,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她怎麽現在這時候過來?
但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楚明淵多想,他只能選擇聽林靜的話。
“準備。”楚明淵沉喝,“三、二、一……”
“一”字落下,楚明淵的左手微動。
一枚細小得幾近不能察覺得手彈被抛了出來,靈氣彈轟然炸開,登時起了一團白霧。白霧籠罩的範圍內,鱷魚精的動作明顯遲緩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林靜沖進白霧的範圍裏,手中的手術刀化出一枚銀針,準确地尋找到靈蛇七寸的部分,從鱗片的縫隙裏刺了進去。
“吼——!”鱷魚精受到刺激,痛得大吼一聲,雖然身體裏的妖力受到了封印,但是強悍的體力還在。她就地一伏,尾巴狠狠地朝林靜甩了過來。
只差一秒!林靜咬牙,拼着受傷,手上更是用勁,徹底将銀針刺進了鱷魚精的身體裏。
就在這時,一份溫暖的體溫忽然籠罩了她。
還有一聲幾近不可聞的悶哼。
“唔……”
他……
那一瞬間,林靜覺得她心髒都不會跳了,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她什麽都不敢想,只能下意識地将将柳葉刀就地一抛。
銀白的薄刃化作無數個影子,瞬間四散開來,織成一張銀光閃爍的網,将鱷魚精徹底困住。被籠罩的同時,鱷魚精終于變回人的樣子,竟然是個瘦弱的小姑娘,伏在地上不住地喘息着,眼睛裏泛着紅光。
她……!林靜眼底的殺意才冒出來,就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推開。
楚明淵轉過身,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從腰上取出特制的手铐,将嫌犯少女的手給拷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甚至還能回頭,語氣平淡地說:“你的靈器,可以收回來了。”
玄學局的手铐都是特制的,只要扣上,就會一直保持人形。這些林靜都知道,她木然地将柳葉刀收回,站在原地,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牙齒緊緊咬着,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好了好了!”剛被送到安全區域的片警,這時候又回來了,他看着現場被拷着雙手的少女,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楚督察出馬!厲害,穩得雅痞。”
現場雖然經歷過短暫的打鬥,但是建築物都被保護符保護了起來,沒有一點損傷。就連湧進屋子裏的水,也全都被吸了出來,後期只需要進行消毒就行了,這售後工作,可太輕松了。
“都是因為有楚督察出馬啊!”片警又誇了一句,上前問道:“幸虧有你們過來,楚督察,這人是你們玄學局帶走,還是……”
這問的就是廢話了,既然是鱷魚精和人類的混血,當然是由玄學局的人帶走。他就是見楚明淵在原地一直沒動,帶來的這個女巡察也神色不大對,所以找個話頭。
可這話頭,林靜不想接。
楚明淵身上一點血腥味都沒有,但是剛才那聲悶哼不是假的,他肯定受傷了。而且現在的情況,他還想硬撐着,假裝沒事!
一股說不出來的惱怒湧上心頭,将那些慌亂都壓了下去。林靜轉身就回到玄學局的車上,看了一眼編號,拿着對講機就說:“這裏是2144號,2144號,我們在xx街道14號。現場已經處置完畢,楚明淵受傷不能開車,就近派個人過來把嫌疑人帶走。重複……”
“啥?!”
“老大受傷了?!”
“我是高天郎,在西冷街,我最近,我過去!老大他……”
話還沒說完,林靜就看到楚明淵押着嫌疑人過來了,他将嫌疑人往關押區一塞,就往駕駛位來。林靜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做什麽,想也不想地把對講機挂斷了,罵道:“你給我去副駕坐着!”
“你命令我?”楚明淵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驟然冰冷,身上的貴公子習氣全都冒了出來。只是,他的聲音裏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透露着他的虛張聲勢。
“對。”林靜毫不遲疑地頂了回去,“我命令你,去副駕坐着,這車我來開。怎麽?連醫生的話也不聽?楚明淵,你想死啊?”
“林靜!”楚明淵沉喝,眉目之間仿佛已經怒不可遏。“你不要仗着我……”
“我能仗着你什麽啊?你對我什麽感情關我屁事?”林靜氣得爆了粗口,“我現在就是仗着世界上只有我能救你,所以,我命令你,去副駕坐着!好好呆着!別再亂動!”
楚明淵地眼睛登時又黑又沉,裏頭像醞釀着風暴一樣,目光森冷地瞪着她。林靜眼中卻相反,怒火熊熊的瞪了回去。
兩人不甘示弱地用目光怼了片刻,竟然誰也沒認輸。最後,林靜先軟化了态度。
“算我求你了,行嗎?”林靜嘆了口氣,紅了眼眶。“你想想清楚,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你想讓我一輩子內疚?這就是你說的在意?用這種方式讓我緬懷你?”
楚明淵甚至來不及計較緬懷這個詞的含義,也來不及說這本不關她的事,她是為玄學局工作才受傷的。只看着她微紅的眼眶,楚明淵登時慌亂了。
她……她這是擔心他?
“我知道你不信我,過後随便你怎麽處置,一張符咒把我弄失憶了也行。但是,現在,回副駕去,在天亮之前,聽我的話,行不行?”
林靜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看着前方,似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就算不為我想想,你想想自己的理想,想想你的隊員們,再想想現在的形勢。楚明淵,玄學局能離得開你?你要為了自己那一點可笑的自尊,就不顧他們了?”
“我……”楚明淵第一反應就是要解釋——我沒有不相信你。
但這句話他說不出來,哪怕心底是願意将自己的命交給她的,他也說不出來。說出來了,他在她面前就什麽都不剩了,坦坦蕩蕩,任由她傷害。
就在這時,林靜猛地坐直了身體,轉過頭來又是一陣厲喝:“去副駕!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她一番作法,軟硬兼施,楚明淵徹底沒了法子,只能聽話。等他在副駕上坐着,林靜又一直将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着窗外,一副拒絕與他交談的樣子。
楚明淵心裏登時升上一陣慌亂——她怎麽了?她真的生氣了?他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他沒有看到林靜此時的眼睛,如果看到,楚明淵就會明白。什麽紅了眼什麽擔心?擔心是真的,但是紅了眼眶、軟硬兼施,這都是誇大的。
沒辦法,根據現有信息推測,楚明淵身上應該也混有妖族的血統。林靜已經做了很多預想,最壞的結果是,楚明淵被注射妖血之後融合了。一旦他體內産生妖力,受傷的時候一定是最脆弱的,稍微有點情緒波動,都可能影響修為,造成嚴重的後果。
楚明淵前兩天剛被狐貍精算計了一把,修為已經波動了一回,也猜測到自己的血脈信息被人猜出來,正是情緒最不穩定的時候。偏偏在這時,又被鱷魚精暗算了一把。
如果林靜沒有猜錯,楚明淵應該是被蛇尾甩到,狠狠地砸了一把,受了內傷。
受內傷啊,如果要治療,就要刺探楚明淵的修為了。而一旦被刺探修為,他的血脈、修為、體內是否有妖力,就會一清二楚。
楚明淵不會讓人知道他的情況,他一定會忍着,假裝沒事,然後回去又找他的家庭醫生。
什麽破家庭醫生,林靜潛意識裏就覺得這人不靠譜,楚明淵就不能讓他治。
此外,這還是個最絕佳的,獲取楚明淵信任,讓楚明淵把血脈和妖力跟她講清楚的機會!
所以她不會放過,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幫楚明淵治療!
當然,楚明淵的個性,她也清楚得很。他軟硬不吃,唯一可能的,就是利用他心裏對她的那一點在乎了。
這招裝可憐和色厲內荏,林靜還是跟狐貍精學的。那狐貍精,每次都來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而且,每一次都能奏效。
現在林靜自己試了試,果然,楚明淵就乖乖去副駕坐着了。
不過,這還不夠,要是這麽快就松懈了神色,就露餡了。
林靜假裝生氣,擺出一副“不要和我說話”的樣子,足足和楚明淵僵持了十五分鐘,才看到高大胖的車子。
“林醫生,老大!”高大胖白着臉跑過來,“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有我在,你們老大也不會有事。”林靜搶先回答。
她臉上的表情冷得像結了冰霜,成功将高大胖唬住了。
“有林醫生在,當然是沒事的。呵呵……”高大胖讪笑幾聲,不覺離她一米遠,“那……我……”
楚明淵的嘴唇一動,林靜搶先說:“你先把将嫌疑犯帶走,該怎麽處理,你懂的。”
“我懂,我懂。”高大胖開了後座的門,檢查了一遍疑犯的手铐,然後押着疑犯趕緊回到自己的車上。
“媽耶,林醫生那眼神,吓死我了,快走快走,讓老大自己給林醫生順毛。”
高大胖一聲催促,連楚明淵沒出聲都沒注意,直接開車走了。
也虧得來的是他,要是來的是丁冬,肯定還有一頓好問的,還會親自檢查楚明淵的傷勢。
林靜暗自松了口氣,握着方向盤,臉上還端着生氣的表情,涼涼地看了副駕一眼,問:“回你家?”
這問話看似禮貌客氣,實際上根本沒有給楚明淵選擇的機會。
他甚至沒敢正視林靜的眼,只能沉默地點頭。
這動作一做完,楚明淵就覺得不對,這不是心虛的表現嗎?可他為什麽要心虛?
“哼!”
可這時,林靜開了車,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楚明淵一聽,更心虛了。
他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了。
“說好的未婚夫妻,對我情深。”林靜一邊開車,一邊用微涼的口氣說:“結果,瞞着我多少事!”
“我……”楚明淵想開口,但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因為他自己的心情都是複雜的,該怎麽說明?難道要說,他确實是故意瞞着的?
他确實瞞着她很多事,但他只是覺得,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僅此而已,不是有意。
“沒事,我能理解。”林靜又開口說,“畢竟是關系到雲夢集團的大事,你為了家族着想,不告訴我,也是應該的。我自己當年多少猜測,不也沒有告訴你嗎?咱們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塑料未婚夫妻吧。”
楚明淵脫口而出:“你當年有什麽猜測?”
“多了。”林靜淡淡地說,“例如,我一醒來就聽說自己可能不是林家的女兒,但是我那時候貪圖富貴,所以持續裝傻,讓林家夫婦騙我。說起來,該謝謝你,你一棍子打醒了我,所以有了現在獨立自主的醫修大佬林靜女士。”
不。楚明淵的心跳瞬間遲了半拍。她不是貪圖富貴,她是……貪圖溫暖。
對了,她現在也是孤身一人,離開林家之後,她絲毫沒有動過尋找自己親人的念頭。為什麽?她不想找到父母嗎?
“你……後來有沒有查過戶籍系統?”楚明淵試探地問,“人族的DNA戶籍系統,是很全面的。”
林靜截斷他的話:“不可能查到的。”
“不可能!”楚明淵反駁。世上怎麽會有查不到的人?只要是人,就能找到父母族系。人族這麽多年來建立DNA數據庫,為的不就是這點嗎?
“當然不可能,我在這個世界沒有父母和親人。因為,我确實是穿越過來的。”
林靜用平淡得像談論天氣的語氣,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借以交換他的。
“十年前,我救你的時候,就是我穿越過來的那一刻。我在另一個世界,也是醫修,不過來的當天我失憶了,修為也被封印了。”
“不過穿越這點,從第一次說起開始,我就沒有騙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生養的,所以,不會在這個世界有父母。不管怎麽調查,都不會有。”
什麽?
楚明淵冷漠的表情,被這些話敲得粉碎。
他詫異地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幾乎要反問一句:你說什麽?
但這句話沒有問出口,因為他沒有臉面這麽問。
他一直覺得奇怪,在林曉靜回來之前,林靜是那麽的溫柔沉默,就像一抹随水飄動的絲綢。為什麽只是一夜之間,她就變成了果斷堅決的醫修,能斬斷和林家的關系,要解除和他的婚約?這轉變太突兀了,突兀得早在兩個多月前的一附院陽臺上,她說她是穿越的,楚明淵瞬間就信了。
除非裏面的靈魂換了,否則,怎麽能做到前後跟換個人似的?
但是繼續接觸,楚明淵又不願相信她真的是穿越的。如果她是穿越的,為什麽要執着地跟他劃清界限?
難道她不知道,過分疏遠,其實就是一種親近的表現?如果她不在意他,大可以任由他的感情發展,相處久了,他自然會明白,這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急着否認,會不水是另一種承認?
所以他想方設法要驗證,一定要證明她還是林靜,從頭到尾沒有變過。
可證明之後,她卻說,自己喜歡上了別人。
楚明淵一直不明白,既然她不是穿越的,為什麽會喜歡上別人?他們十年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青梅竹馬,難道說的不是他們嗎?
她說那個人教會了她戀愛,但他仔細回想了當天她和阿淵的相處,卻沒有發現兩人之間有情侶的親昵。
他喜歡過人,他知道阿淵是真的喜歡她。但是,她的表現,太刻意了。就像是專門演給他的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楚明淵不停地問,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沒有別的原因,是他辜負了她太多。
她早已将話說得清楚,是他沒有聽明白。
十年前,她穿越過來的那一刻,就救了他。為了救他,她一個醫修,失去了記憶,失去了修為,變成普通人。她懵懂得就像剛出生的孩子,一直沒有過去,所以她溫柔沉默,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世界,擔心随時被抛棄。
他卻沒有想到,應該為她準備好整個世界,而是留下一份婚約,倉促地決定了她的命運,就将她留在林家。
婚約和親人,都給她制造了太多虛假的溫暖,叫她失去面對的勇氣。
直到她想起一切,明白一切不過是虛僞,才會那麽堅決地和舊日的溫暖斷絕來往。
她怕自己沉溺,怕自己會貪戀那一點點虛假的溫暖,就與他們逢場作戲,自欺欺人。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乞讨任何感情和溫暖。
她一定以為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屬于“林家的女兒”,所以不願帶走。她不知道,至少他的感情,是完完全全屬于她,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當然,他也沒有說清楚。也沒有說,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不是因為你救我,也不是因為你十年溫柔以待。
他只會追問,只會責怪。
她已經在世上孑然一身,他還怪她抛下一切。
這念頭劃過腦海,楚明淵驟然心口一陣刺痛,他忍不住揪住心口的衣服,幾近彎下腰去。
“怎麽了?”林靜忙将車往路邊停靠,“楚明淵?”
“我沒事。”楚明淵立刻回答。
他怎麽還有臉讓她擔心?他怎麽好意思怪她抛下他?他就應該将自己的一切捧到她面前,任由她踐/踏!
“我沒事。”楚明淵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有事的。”
從今以後,他不會再允許自己意氣用事,給她添麻煩,讓她煩惱。
林靜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确定他剛才只是莫名其妙地抽了一下,才繼續開車,還不忘叮囑一句:“哪裏不舒服就要說,醫生面前,不要隐瞞病情。”
“我不會。”楚明淵低低地回答。
他不敢看旁邊的人,轉頭看着窗外——看車窗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将之深深地镌刻在心裏。
玄學局的公車不像楚家的豪車,這是臺五六萬的小破車,走在路上搖搖晃晃,聲音還大。嘎吱嘎吱的響聲,反而把兩人之間的沉默遮掩過去了,讓氣氛不那麽尴尬。
等楚明淵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子開進的地方,并不是他熟悉的楚宅。
而是,另一個熟悉的地方。
楚明淵的心中,不覺又酸楚了一分,悔恨和傷心,幾乎将他淹沒。“這是……”
“你家。”林靜又說了這兩個字,說得非常清晰。
沒錯,她故意的。
林靜口中的“你家”,并不是楚家大宅,她百分百肯定,楚家大宅裏面一定設置有法術或者陣法,可以壓制楚明淵體內的妖力,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正常。上次被狐貍精設計的時候,楚明汐就急着将他帶回楚宅。沒多久,楚明淵就恢複了正常,又出現在玄學局。
但是他們怎麽會知道,力量這個東西,是不能被壓制的。壓制得越狠,爆發的時候就越強烈,越控制不住!
她不能讓楚明淵回到楚宅去,她必須找一個地方,讓楚明淵完全掙脫外在的束縛,把力量放出來,讓她看個清楚明白。
而世上如果還有一個能讓楚明淵放下戒備的地方,那就是楚明淵的“家”。
楚明淵的婚房。
或者說,當初給他們倆準備的婚房。
一棟帶花園的別墅,就在玄學局和一附院之間的某個小區裏。獨院獨棟,從門到磚,每一寸都是林靜自己點頭确認過的設計,無處不符合她的心。
那是她的地盤,有沒有陣法,她心裏最清楚。
而且,只有這個地方,勾起回憶又令人放松。楚明淵的心情才最複雜,最容易被算計。
小破車嘎嘎吱吱地進了與它身份十分不相符的豪宅,在門口停下。林靜先下了車,正要去扶,楚明淵已經先下車了。
他走到大門口,看着門禁上的種種設置,忽然扭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我沒有改。”
這房子,只會有一個女主人,或者只有男主人。
“楚督察忙得很。”林靜卻故意曲解了他的話,快步上前按了密碼,對了指紋和眼瞳,把門開了。
“有時間啰嗦,不如早點準備,讓我回去休息。你給我去沙發上坐好,我開暖氣。”
林靜一疊吩咐,将暖氣打開,又翻出水壺,将未開封的飲用水燒開了,才拎着水壺回到客廳。
客廳裏,楚明淵正坐在沙發上,滿臉怔忪,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靜估摸着暖氣已經夠了,走到他身邊直接說:“把衣服脫了。”
換做別人,要麽調侃兩句,吃她的豆腐——例如家裏那只狐貍精。要麽,會害羞,假如換了法醫部的小跟班童芳塵。
但楚明淵只是擡起頭來,眼睛裏的神色沉沉的,像一份濃郁的黑咖啡,又苦又澀。他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将上衣脫掉,背對着她坐着。
林靜在他看不見的時候,輕輕地吸了一口涼氣。
楚明淵結實的背部,上邊一道紅印。看着沒什麽問題,但能讓楚明淵都忍不住悶哼,那就說明,鱷魚精那一尾巴已經直接把他的肺腑拍傷了!
“你這傷,皮肉上只需要擦點雲南白藥,但是內傷……”
林靜伸出手,在傷痕附近觸診了幾下。她的手指剛一碰上去,便感覺楚明淵的身體猛地一顫。
林靜收回手,聲音裏充滿了試探:“我需要為你診治內傷。楚明淵,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我知道。”楚明淵回答。
他就是清楚怎麽回事,所以一開始不願給她看到。但現在,他已經來了,當然就什麽都願意。
因為那個人是她。
“你确定?”林靜重複,“我診治內傷,是需要将修為探入你的身體的,到時候,你體內的力量,不管再微小,我都能知道。”
他是人還是妖,或者人妖混血,或者被注入妖血、妖力的人,她都能知道。
“我知道。”楚明淵依舊是這三個字,然後将手伸了出來,亮出脈門。
修煉的人,亮出脈門就是亮出底牌,讓自己在對方面前一覽無遺。林靜已經想好了千萬個辦法,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她看在那光潔有力的手腕,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
他一開始不是苦苦隐瞞?在鱷魚精作亂的現場還想用罵人的方式,将她吓唬走,怎麽現在倒給得大方?轉變這麽突然,一定有原因的。
“因為,我想……如果世上沒有你的親人,那至少有一個人,對你毫無保留,對你完全相信,願意在你面前袒露任何秘密,甚至,願意把命交到你手裏。”
這是什麽回答?林靜想避開這個話題,倉促地笑了一聲:“你想什麽呢?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沒有什麽不可能,你一定要相信,世上還會有人,将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如果沒有,那……”楚明淵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用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和認真說:
“我就做這第一個。”
林靜的心頭猛地一跳,不敢去接那兩道熾熱又真誠的目光,下意識地低下頭,沒好氣地說:“你要奉獻一生、為止付出生命的,是你的理想,是正義和公平。”
“公平和正義,與你一樣,都是我可以舍命的東西。”楚明淵重複。
他知道有些事,做永遠比說重要,多說顯得花裏胡哨,所以幹脆地止住了這個話題,催促道:“開始吧。”
林靜也恨不得趕緊換個話題,繼續下去太危險了!這算是哪門子誘惑啊!
她平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試了試自己手指的溫度,正準備搭上去。
“你待會兒。”楚明淵低頭看着她,眉目間是淡淡的溫柔,和深深的決心。“不要害怕。”
“楚督察,我在原來的世界,見過的東西可比你見過的多多了。”林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将手指按在他的脈門上,指尖一點修為,刺探了出來。
這一刺探出去,她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怎麽?”楚明淵的心跳不禁加快。
她發現了什麽?只要一接觸,就會發現?
“楚督察,我勸你每天運行修為一個大周天,然後,吃點滋補的藥,因為你的經脈裏全都是細小的舊傷。當然,這不致命,但是這些細小的傷沉積在你經脈裏,有一天就會變成大傷。你知道老人們容易得的動脈硬化吧?你要是不注意自己的經脈,有一天你的經脈也會逐漸硬化,最後再也不能拓展經脈不說,經脈還會逐漸縮小,到時候你的修為就會一日倒退千裏……”
她說着說着,神色一震,不由得停下了話,擡頭看着楚明淵。
楚明淵反而神色不動,問道:“你察覺到了?”
他做了太久的準備,不管是什麽後果,都能接受了。
厭惡、驅逐、帶領人圍殺,親手囚禁,或者,就在這裏,将他殺了。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可以接受。
天知道他等待一個審判,已經等了十年那麽久。能早點解脫,還是在她手上解脫,他甘之如饴。
他倒是平靜得很,像一個早就知道判詞的死囚,但林靜沒想到。
林靜的指尖都顫抖了起來,她猛地吸一口氣,左手按住右手,足足鎮定了十幾秒。
楚明淵根本不知道她震驚的原因!
對,她的修為在楚明淵身體裏游走刺探的時候,确實察覺到了一股妖力。但這根本是意料之中,從楚明淵的修為受狐貍精的陣法影響開始,她就猜測,楚明淵身體裏應該有妖族的力量,否則狐貍精做的陣法不會讓他影響那麽大。
但林靜最大的揣測,也不過是楚明淵接受了妖族的力量,被注入妖力,或者十年前的驚雷,讓他的身體産生了異變,讓他體內具有了妖力。最不濟,他被注射了妖血。
總之,一句話,楚明淵具有妖力,這是異變。
可是現在,楚明淵身體裏的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
他……身體裏,有狐妖的血脈?!
林靜懷疑自己弄錯了,這怎麽可能呢?
她再三試探,用自己的修為一再感知,卻只得到一個答案。
楚明淵身上的狐妖之血,不是被注入的那種,而是天生的,完全融合在他血脈裏的!
這段時間裏,她之所以需要借助DNA鑒定技術才能判定人妖混血,是因為遇到的混血者通常是三四代以上的,身體裏的妖族或者人族血脈非常少。只用修為刺探,大多數情況下只能感覺到異常,無法準确分辨是哪一族的混血。
可楚明淵身體裏的狐妖血脈,已經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地步。她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儀器,只用修為感知,就能确定,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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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