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更

◎弄疼你了?◎

月白外袍沾上枯黃的水漬。

顏色像夏末枯萎的樹葉, 又像是久旱的枯葉因逢雨而煥發微弱生機。

謝泠舟默然拿出帕子,擦拭身上茶水,眼底冰霜融化, 只餘一灘柔軟春水。

“表妹很好。”

謝老夫人方才還蔫兒着,這會來了精神, “雖說兩位表姑娘都嫁入府裏, 傳出去确實容易讓人笑話咱家, 不過……”

謝泠舟這才想起他有兩位表妹, 面上重新結了霜, 蹙眉打斷了祖母,“趙家表妹很好,但孫兒對她只有兄妹之誼。”

老夫人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其實孫兒才及冠,婚事倒也不必心急,只是諸多跡象讓老人家放不下心。

長孫自小就極不喜被人觸碰, 尤其是女子, 沉水院裏有數位美婢, 他卻只讓那幾個護衛近身,近日還聽說, 他與那有龍陽之好的病美人三皇子過往甚密。

謝老夫人握緊手杖, 思量一番最終下定決心,給謝泠舟遞過那碗參湯, “你公務繁忙, 但也要留意自個兒的身子, 今日夢丫頭給祖母炖了參湯, 我喝不下又不願辜負那孩子心意, 團哥兒替祖母喝了吧。”

謝老夫人幼時吃過苦, 因而即便如今衣食無憂,吃穿用度依然勤儉樸素。

謝泠舟本想推拒,看了看那碗參湯,最終端起放在嘴邊。

看着孫兒将參湯喝得一滴不剩,謝老夫人先暗暗松一口氣,複又嘆一口氣,喚謝泠舟,“你去後院茶室取來祖母抄好的經文,拿回佛堂裏供上。”

謝泠舟一聽祖母這是要放人了,并未多想便往後院去了。

老夫人口中的後院是主屋後的一座小園子,園中深處有個茶室,本是謝老太爺的書房,老太爺過世後被改成茶室。

謝泠舟推開茶室的門,裏頭燭火明亮,還燃着熏香,不是老夫人常用的那種,他以為只是祖母換了一種香,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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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步要往裏間走,剛掀開珠簾,看到前方的人,手停在了半空。

有位杏衫女子正在茶座立前,纖細身影背對着他,姿态端方但略顯拘謹。

謝泠舟步子頓住了。

毫無緣由地,在見到那道背影時,他覺得口幹舌燥,像有根羽毛在脖子上輕撓,喉嚨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聽到珠簾響動,女子轉過身來。燭光下,謝泠舟看到一張嬌豔如花的面龐,看清正臉的剎那,那股細微的躁動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倏地平息下來。

女子正在研墨,見到他時面頰飛過一抹薄紅,慌忙轉過來福了福身,“婢子見過大公子,老夫人說佛經還有幾句沒抄完,讓您替她抄完再拿回佛堂。”

她姿态娴雅優美,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妩媚,可謝泠舟神色卻更冷淡了,目不斜視走到茶桌前,接過筆,并不打算坐下,站着抄寫餘下的經文。

正是夏夜,茶室裏門窗緊閉,謝泠舟才剛進來沒多久,便覺得異常悶熱,額角甚至後背都開始沁出薄汗來。

他吩咐在旁立着的那位侍婢:“不必在此候着,把窗打開,然後退下吧。”

婢女面露難色,“公子,老夫人囑咐過了,裏頭熏着香,不能開窗。”

謝泠舟頭也不擡:“熏的何種香?”

“這……婢子不知。”婢女支支吾吾,面頰也跟着紅了。

謝泠舟這才發覺不大對勁。

方才這股燥熱并非來自室內,而是……來自他自己體內。

他皺起眉,下颚不覺緊繃,目光投向角落裏的香爐,再移到侍婢緋紅面頰上。

侍婢見他出了汗,眼角逐漸現出一抹紅,眉頭亦是隐忍地鎖緊。想起嬷嬷教她的那些,“這時候先別急,先尋個由頭接觸接觸,擦汗捶背揉肩都行,再熬他一會。”

她心跳如鼓,一個黃花大閨女,去勾l引陌生男子,怎能不緊張?

但嬷嬷說了,這事成與不成都會賞賜她,若是成了,将來便是大公子房裏人,除了大公子,往後誰也不必服侍。

況且這位大公子還生得這般俊朗,氣度清雅出塵,跟天上神仙般。

侍婢悄悄打量着謝泠舟,目光從青年高挑玉立的身形,移到白皙修長的手指,再移到白袍之下的寬肩窄腰……

早前老嬷嬷讓她看了些冊子,一想象到那勁腰薄肌蓄力的模樣,忍不住臉熱。

雖說大公子周身散發的清冷氣息叫她踟蹰,但青年額上慢慢滑落的汗滴,像泡在春水裏漸融的冰,把谪仙也拉入紅塵。

于是她鼓起勇氣上前,手攥着衣袖要給謝泠舟擦汗,“大公子,您出汗了,讓婢子給您擦汗吧。”

袖擺剛要觸到謝泠舟,手腕隔着衣袖被一只修長的手制住了,侍婢擡眼看到那雙冰冷眸子,一時亂了神,呆呆看着他。

驚慌失措的目光叫謝泠舟眼前驀地閃過另一雙眼,那雙清澈懵懂的眼。

他看着侍婢的眸色逐漸變深。

侍婢想起嬷嬷的囑咐,“若公子直勾勾盯着你看,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這種時候就是想了,不要怕,依偎過去。”

想到這,又不由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呼吸變得急促,屋內熏香更讓人覺得由內而外的燥熱,發出的聲音也軟的跟要融化一樣,“公子……”這一聲幾乎像被碾碎的桃花,嬌軟妩媚,滴出汁水來。

可謝泠舟的眸子卻在聽到這軟軟的一聲後恢複清明。

他認錯人了,這不是她。

而後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追問,哪個她?他希望是哪個她?

為何偏偏會認錯成她?

一想到那個她,謝泠舟察覺到身上更不對勁了,有什麽地方在慢慢繃緊。

侍婢顧不上去體察謝泠舟細微的眼神變化,因為此刻他握着她腕部的手在用力收緊,力度兇狠得像要把她骨頭攥碎,“大公子,您捏疼婢子了……”

她害怕了,不由想退縮,低頭卻瞥見白袍下突兀的褶皺。

原是想了。

遂大膽地靠近一步,剛一動彈,手上一痛,身子更是猛一踉跄,侍婢猝不及防被甩在了地上,驚叫出聲。

謝泠舟全身從裏到內都是滾燙的,似有岩漿在體內沸騰,叫嚣。

可眼神卻是一片冰冷。

他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熏香是其次,那碗參湯才是最要命的,方才不止一次看錯人,想來這湯裏加了致幻的藥物。

謝泠舟冷冷看一眼跪坐在地楚楚可憐的美婢,如同看一樽木雕。因知道她是奉祖母之命,不欲為難,更緊要的是要在藥力沒有完全起效時,離開這裏。

他疾步走到門前,卻發覺門不知何時被從外頭鎖住了。謝泠舟眼底風雨越發洶湧,忍着下l身不适,擡腿用力去踹房門,但奈何房門被鎖得死緊,跟一堵牆似的。

無奈,他只能走回內間。

那侍婢被他吓到了,正驚恐地看着他,見他步伐變得沉重,眼底越來越暗,一面希望他是克制不住了決定回心轉意,一面又害怕他真的要來,這模樣實在太可怕……

可謝泠舟沒有看她一眼,徑直拿起角落裏的椅子,用力往同樣被封得密不透風的窗上猛砸。

他中了藥,體內氣血洶湧沸騰,力氣更是比平時大了不少,窗戶一下被砸開了,他忍着難受從窗口跳了出去。

茶室外候着的嬷嬷見狀,驚得大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方才聽到茶室裏傳來婢女嬌聲呼痛,還有一番大動靜,她以為成事了,正放下心來打算回禀老太太,誰知剛走出幾步就看到大公子破窗而出。

老夫人為了将長孫從歧路上拉回,不僅湯裏下了藥,屋裏也點了那種熏香,還有一個身姿婀娜的美婢候着……

這都能忍!難怪老夫人會這般焦急。

嬷嬷正擔憂時,見大公子艱難地扶着牆沿,呼吸沉重,隔得老遠都能感覺到他在苦苦掙紮,可他聲音卻出奇的冷。

“勞煩嬷嬷轉告祖母,孫兒并無龍陽之好,祖母不必憂心,但往後若再有這種事,就別怪孫兒……”

耳邊響起那日謝蘊提起的那個稱呼。

未來弟妹……

謝泠舟腦中一陣眩暈,用力閉上眼,驅趕掉夢裏水下迷亂的畫面及溫膩觸感,再度睜開眼時,幽暗眼底似乎有烈焰要融化堅冰,冰冷的聲音裏透着瘋狂:

“別怪孫兒……做出枉顧禮法之事!”

他說完便從園子側門出去了。

從主屋到西邊的沉水院,需橫跨大半個謝府,這一路無比煎熬,謝泠舟雙手緊握成拳,被衣袍遮住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正是要下雨的時候,天兒比平時悶熱,空氣仿佛凝滞了,經過園子裏時,不遠處的湖邊傳來蛙聲一片,無時無刻不提醒着神志不清的謝泠舟,他曾在那水下見過、觸摸過何等壯闊的波瀾。

此刻大概只有那片雪能讓他冷靜。

走到假山石林附近時,一向步履沉穩的人,亦開始踉踉跄跄。

偏生那個他在假山石林裏一寸寸探查白玉瓶的夢伺機探出來作亂。

身上某處開始痛了,謝泠舟不得不将手臂撐在假山石壁上休息片刻。

可一閉眼,其餘夢裏見過的雪峰幽谷在眼前晃,他克制不住去想,若夢裏沒有醒來,再往裏探,闖進深處。

會怎樣?

十指忽然用力緊扣住粗砺的假山石壁,尖l銳的疼痛從指l尖鑽入手臂,再鑽入腦海,謝泠舟清醒了些許。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忍耐着往回走。

剛走出幾步,一個纖細婀娜的身影匆匆忙忙從小徑那頭跑來。

撞入謝泠舟懷裏。

穩穩地。

滿滿當當的。

來人正是崔寄夢。

她從外祖母那兒出來後,碰到謝迎雪在找貓,便前去幫忙,捉住小貓時天色暗了下來,崔寄夢打着燈籠獨自回去。

不成想聽到些奇怪動靜,她首先想到的是鬼,吓得六神無主,慌慌張張往回跑打算繞道,慌不擇路時沒看到前方有人。

等她發現時,已剎不住腳了。

額頭撞上對方堅硬的鎖骨,崔寄夢痛得冒出淚花,鼻尖傳來的檀香氣息讓她意識到,自己撞到的……似乎是大表兄?

可她記得大表兄還在祖母院裏啊,以為是自己鼻子不靈光了,神神叨叨舉高燈籠,照見謝泠舟那雙桃花眼。

眼神不似平時那般冷淡,眼角發紅,正盯着她,目光沉沉,像旋渦要把她吸進去。

崔寄夢以為他是生氣了,正要道歉,就被一把扯入懷裏。

他拉她的時候用了很大力氣,擁住她時也是,力度大得她的骨頭都發出微響。

那一剎萬籁俱靜。

崔寄夢拿着燈籠,愣愣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為何大表兄會這樣對她,想起那些夢,霎時心亂如麻,甚至沒有餘力去留意他身上的反常。

意識到這樣于禮不合,她掙紮着動了動,卻不留神撞到什麽。

還把謝泠舟撞痛了,他從喉頭發出一聲重重的悶哼,讓她無端腿軟。

那一聲……聽起來很難受。

崔寄夢急忙說“抱歉”,可是謝泠舟并未回應她,只是擁住她的雙臂更用力地收緊。

不斷收緊,要把她揉入心口。

崔寄夢感覺自己快被壓扁了,胸口也悶得喘不過氣,對方身上的熱度傳到身前和背後,讓她有一瞬失神。

可理智告訴她這樣不對,掙紮着扭動了下,低聲道:“表兄……這于禮不合。”

這句話宛如緊箍咒,謝泠舟身子凝滞,理智回籠,他竭力忍耐着,把她從懷中推出,“抱歉……是我認錯人,唐突了。”

嘴上如此說着,雙手卻從崔寄夢背後移到肩膀上,緊緊按住她肩膀,似乎是要阻止她靠近,又似乎是舍不得放她離開。

崔寄夢沒聽清他的話,因為她又聽到了暗處那些奇怪聲響,渾身汗毛直立。

那一聲悠長痛吟帶着哭腔,聽起來哀戚無力的,很是難受,像戲裏的女鬼。

正恐懼時,謝泠舟的手驟然掐緊她削瘦肩膀,崔寄夢似乎感覺他眼中有火星子迸裂,那眼神熾熱無比,又暗得可怕,叫她腦袋也一陣發懵。

他低聲問她:“弄疼你了?”

嗓音喑啞,聽起來像是被火灼過。

這句話一問出來,謝泠舟則想起那些話本,不僅如此,他禁不住去回憶,二弟念的那個話本,後面寫的是什麽?

崔寄夢比他先一步反應過來,意識到他應該是聽錯了,“不、不是我。”

她連連擺手,害怕地指了指假山後方,聲音細若蚊吶:“是……是那邊。”

謝泠舟亦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因為二弟惡作劇的緣故,他雖不近女色,卻也被迫懂得了很多東西,那些動靜就像火星子,灑落在他心裏好不容易熄滅的幹柴上。

見崔寄夢恐懼的模樣,謝泠舟知道她大概是不懂,忍着難受喚醒理智,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話音低啞隐忍。

“你還小,別聽。”

崔寄夢聽話地點了點頭,因為害怕,更因為不敢面對謝泠舟,她選擇低下頭去看手邊的燈籠,好從光亮中獲得勇氣。

但她一低頭,謝泠舟卻後悔了,不該只捂住她耳朵,還需遮住她的眼。

“別亂看……”

可崔寄夢耳朵被他緊緊捂住了,聽不清他說的什麽,她想起方才撞到的似乎就是那兒,出于關切多看了兩眼。

夢裏他沒這樣過,她自然看不懂。

只是隐約覺得大表兄不大對勁,不止這一處奇怪,他手掌和呼吸也燙得厲害。

寬大的手掌覆蓋在耳上,幾乎能把她半張臉遮住,臉上像覆着兩塊熱毛巾。

崔寄夢想起那些暧昧的夢。

周遭空氣都凝固了,只有後方不絕于耳的哭吟,襲擊着謝泠舟一個人。

崔寄夢聽不見,只覺他放在她耳際的手逐漸攏緊,她清楚地看到他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明顯的吞咽聲。

像餓極了的野獸進食前的征兆。

崔寄夢一慌手裏燈籠掉在地上,霎時熄滅了,突然的黑暗讓她恐懼地驚呼出聲,聲音一出,從不遠處跑出來赤條條的兩人,拿着衣服慌慌張張走了。

此時她才知道,那不是鬼,是一對野鴛鴦。難怪表兄要捂住她耳朵。

她羞得無地自容,只想逃走,可大表兄卻不肯松開她,雙手捧住她面頰,把她的臉擡起來,迫使她在黑暗中與他對視。

月色照映下,謝泠舟深邃眼眸在暗夜裏閃着惡狼似的光,他甚至還伸出拇指揉捏着她的下唇,按住了唇角,手掌以拇指為支點向下一轉,移到了她脖頸上。

頸上的熱度讓崔寄夢一陣戰栗,她縮起脖子,無助地仰頭看他,大表兄拇指摩挲她嘴唇的動作讓她想起那些夢。

謝泠舟也想起來了。

夢裏她唇色殷紅如櫻桃,仿佛只要往下一按,就能揉碎溢出果漿。

腦海裏有個被藥控制的聲音支使着他。

咬一口便知滋味美妙。

但這是一顆有毒的果子,倘若真的咬下去,那個二弟看着他們相擁的亂夢便會成真。兄弟之情、禮義廉恥、多年的自我約束,皆會毀于一旦。

還會玷污一雙幹淨懵懂的眼眸。

謝泠舟不願。

可一想到這雙清澈懵懂的眸子會因他而蒙上紅塵的顏色,變得迷離、豔麗,心裏那團火又在叫嚣。

是獵物自己闖入懷裏的,不能怪他。

不要放她走。

按住她,就在這裏。

崔寄夢正為那些夢羞愧,忽然感到臉上一陣松快,大表兄松開了她,啞聲說:“抱歉,我喝多了認錯人,唐突表妹。”

這回崔寄夢聽清了。她顧不上去思考為何謝泠舟說喝多了,身上卻無酒氣。

心裏沒來由一陣空,她不知是為何。大表兄說認錯人了,他是把自己認成了喜歡的女子,因而才會擁住她?

她忍不住去猜,他心裏的女子是誰?

他說喝多了,是為情所困麽?

不能再想了,這些本不該她去好奇,崔寄夢收回思緒,見謝泠舟正痛苦地靠着假山石,當是很難受,“表兄,您還好麽?”

謝泠舟一手撐着假山石,聲音裏似乎有些不耐煩:“無礙,你先回去吧。”

崔寄夢記得二表兄說過,大表兄不喜歡與人接觸,他應該是為抱錯人而不高興,正好她也覺得難堪,道一聲“告辭”後拾起掉落的燈籠要往回走。

然而沒了燈籠照明,她有些怕。

雖知道大表兄會嫌自己煩,但恐懼讓她變得厚臉皮,又不願被嘲笑,找了個“僞善”的借口:“我扶表兄您回去吧。”

剛走到他身側,崔寄夢便被一把拉住,壓按在假山石上。

謝泠舟雙臂撐在她兩側,手指緊扣石上,齒關壓抑地緊咬。

崔寄夢覺得他想趕走她,又像是想留住她,隐約還聞到微弱的血腥味兒,正無措着,謝泠舟卻側身閃開。

他側對着她,身姿筆挺,聲音低沉但很平靜:“天色黑,我送表妹回去。”

兩人保持着一前一後的距離,崔寄夢在前頭,總覺得背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不敢回頭也不敢說話,低着頭走得飛快。

這一路她走得艱難,謝泠舟亦是承受着身心雙重的折磨,每走一步都很磨人。

好不容易走到皎梨院和沉水院附近,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崔寄夢低着頭,轉過身道謝:“今日多謝表兄相送,我先走了。”

“嗯。”謝泠舟應得平靜,袖擺下的手卻握得很用力,額角忍耐得青筋凸顯。

崔寄夢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心裏就像有什麽被強行拔了出來,很空。

有個聲音在不滿地叫嚣,同他越發薄弱的意志力在争吵。

“為何要放她走?”

她還小,什麽都不懂。

“她看到了,不如……”

教會她。

不可,她是二弟的未婚妻子。

“只要你想,也可以是你的。”

作者有話說:

把她拉回來!男主你到底行不行啊啊啊

——這回是我,突然頭好癢,原來是長預收了!狗血甜文,強取豪奪《遮眸含玉》:聲控女主看不見,錯認權臣為夫君,腹黑首輔将錯就錯——

成婚前夕,知玉突患怪疾,不能視物,和夫君一直未圓房。

某日,他們居住的山間小院裏來了群官兵,稱要抓暗殺首輔的刺客。

夫君外出未歸,知玉怕得躲進櫃裏。

忽然,外頭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如深潭墜玉,獨一無二的好聽。“未尋到人?”

知玉認得,這是她的夫君。

她走了出來,循着聲音牽住男子袖擺,怯怯喚了聲:“夫君,我在這。”

那人稍頓,良久,輕笑一聲,隔着衣袖握住她細腕。

他把她帶下山,安置到別處。從前沉默寡言的人,竟變得出奇溫柔,會給她念話本,彈琴給她聽,甚至親自替她擦洗身子。

唯獨在給知玉治眼疾一事上,不甚熱絡。

知玉漸漸習慣了眼盲的日子,可就在他們圓房那剎,她忽然看得見了。

上方的男人軒然霞舉,面若冠玉,目光和煦,嘴角噙着溫潤的笑。

可這并非她的夫君,而是當朝首輔,晏書禮。

她掙紮着要逃,卻被狠狠釘住,晏書禮按住她雙膝,手背上青筋凸起。

一滴汗落在知玉眼角。

他低頭吻去,凝視着她雙眸,良久,啞着聲:"喚我夫君。"

【清雅溫潤卻心狠手辣,還戀愛腦的權臣 x 媚骨天成但不谙世事的閨秀】

狗血指南:

1)女主夫君和男主聲音很像,且女主聲控,和夫君相識不久,才會錯認;男女主早有淵源

2)男主表面溫潤的權臣,不是好人(劃重點)

3)狗血(劃重點)+甜文+騙取豪奪(介意慎入)

4)雙潔,He,男22,女17,大5歲(年齡差+身高差)

5)初版寫于2023/4/5,其餘待補充~

—— O8Q 撒嬌賣萌,陰暗蠕動,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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