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高一
如王老師所料,大家沒有異議,掌聲猶如鑼鼓喧天,持續了好一陣子。
王有為頗為欣慰地點點頭:“現在開始上課。”
下課之後。
章歡背靠在桌子抱着胳膊:“笑死,老王是怎麽想的,讓你當紀律委員,誰違紀有你多?”
彭民達玩味道:“當然是因為州哥能管住人,還能給我們現場直播英雄救美!”
他們又扯到上回的事情,餘時州坐在凳子上,神情懶洋洋的。
“只能說他會識人。”
章歡插科打诨:“州哥求罩求保護!我這朵枯萎的嬌花可算是找到了遮陽傘。”
彭民達呸了聲:“就你還嬌花啊,惡心人不?”
餘時州偏頭,看向右邊第三排。陸知欣胳膊彎着放在課桌上,捏着根筆,不疾不徐地寫作業。
頭發利落地紮在腦後,烏黑柔軟,瀑布一樣傾瀉,發尾俏皮地垂着。
凝視着前面清瘦挺直的背影,他站起了身。
章歡問道:“州哥,你幹什麽去?”
餘時州嘴角微勾:“英雄的事你少管。”
他自然是去找他的“美女”。
餘時州來到陸知欣的座位,敲了敲桌沿:“幫我一個忙。”
聲音倦怠,細細聽,還帶有些許笑意。
陸知欣問道:“什麽忙啊?”
餘時州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幫我寫個名字。”
職務表的紀律委員那一欄還挂着別人的名字,多跌他的臉面。
陸知欣清澈的眼睛泛着不解:“你不能自己去寫嗎?”
餘時州理所當然地開口:“你字好看啊!”
“你字也不難看。”
突然聽到出自她口的誇獎,餘時州心裏美滋滋的,做夢也夢不到好事。
他手壓着桌子,長睫低垂,語氣中有一絲偏執的認真。
“我就讓你寫。”
陸知欣劃掉原來紀律委員的名字,默念“餘時州”,心髒瑟縮了下,單拎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她寫過數百回,此刻卻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她擡頭,正好撞上了他的視線。狹長的眼眸,薄唇勾着,慢悠悠地笑。
“寫啊。”
磁性微沉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緩了幾秒,陸知欣在紙上的空白處開始寫字。
一偏一捺,她寫得極其細致,筆尖旋轉紙上,勾勒出他的名字。
舌頭缱绻着他的名字,輕輕的,慢慢的,聽起來就像是情人的呢喃:
【餘時州】
—
時間一晃而過,五月腳底踩了油馬上要溜走。
課外活動期間,陸知欣沒出去玩,沉浸在知識的海洋,整理錯題本。
就在這時,有同學喊道:“陸知欣,門外有人找你。”
踏出教室門,陸知欣一臉驚喜:“爸爸,你怎麽過來了?”
她完全沒有預料,聲調很是激動。
陸深看着好久不見的女兒,臉上帶着笑:“爸爸送你外公過來,順道來看看你。”
“外公也來了?媽媽呢?”
“媽媽沒來,你外公說來舅舅家住一段時間,這周星期你也過去。”
陸知欣微微收起了笑容,牙齒咬了咬唇上的軟肉。
她不想去舅舅家,但和爸爸這麽長時間沒見面,更不想提這些掃興的話。
她清去不愉快問道:“爸爸你待多久啊?”
陸深說:“爸明天走,中午和你舅舅幹酒,今天不能開車。”
“難怪我聞到一股酒味,”陸知欣緊張兮兮地說:“爸爸你喝了多少?”
陸深年輕時的相貌配得上人中龍鳳四個字,眉眼深邃,長相端正。
臨近四十,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挂着慈愛的笑,眼睛的細紋彎起,給人的感覺很親和。
“沒喝多少,就開了一瓶。”
“一瓶還不多啊?”陸知欣語氣環繞着擔心。
白酒的後勁那麽足,在家裏媽媽一頓只讓他一酒蓋那麽多。
陸深呵呵的笑了起來:“以後不喝了,別跟你媽講啊!”
陸知欣沒想到見爸爸一面,還要保守一個秘密:“知道啦!我不跟媽媽說。”
閑聊了幾句,陸深從包裏拿出一個首飾盒:“上次出差,你張叔叔給女兒帶生日禮物,爸也給你買了。”
陸知欣打開盒子,裏面裝了一根手鏈,閃閃亮亮,還挺好看的。
“爸,你的眼光真好。”她由衷地贊嘆。
陸深笑眯眯地接話:“你喜歡就好。”
陸知欣小心翼翼地蓋上盒子,不忘記開玩笑:“那我能跟媽媽說,你給我買了手鏈嗎?”
“我給你媽看過了!”
“哦,我還以為跟酒一樣又要瞞着媽媽呢!”
陸深因為心虛,責怪都沒多少底氣:“你這孩子!”
“嘻嘻。”陸知欣綻放着一臉燦爛的笑容,變得神氣飛揚。
這一節課後,陸知欣沒有争分奪秒學習,她目不轉睛望着窗戶。
外面的世界像是有磁力一樣,緊緊吸引着她的視線。
爸爸走的時候說“有時間再來看你”,她知道這個“有時間”很難實現,也知道爸爸離開了,不會再出現在教室門口。
只是有點羨慕。
羨慕四十五分鐘前的自己,可以待在爸爸的身邊,做一個孩子。
陸知欣從課桌取出手鏈,在腕上試了下,細鏈與皮膚接觸,絲絲微涼蔓延開。
雕工細致漂亮,鑲嵌着好幾顆月亮形狀的水鑽,折射着窗外的陽光,發出明晃晃的光芒。
她整個人很安靜,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任由時間流淌,甚至連桌前站了一個人都沒察覺到。
眼前晃了下,手鏈便到了餘時州手裏,陸知欣脫口而出地喊道:“你還給我!”
她漂亮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怒氣,還有幾分被冒犯的不悅。
她反應這麽大,餘時州覺得更加不爽,他瞧了眼手上的手鏈:“誰送你的?”
他的臉上布着陰雲,眼神變得嚴厲可怕起來。
陸知欣秀氣的眉毛皺起:“和你沒關系,你還我!”
情急之下,她直接動手去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扳。
男生和女生的力量懸殊,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餘時州的掌心仿佛灌了鉛,陸知欣用了吃奶的勁,才扳開了一根食指。
她繼續努力,勾出了中指,眼看勝利在望,他輕輕一彎又聚攏了回去,還攥住了她的手指。
陸知欣此刻的情形,宛若唐僧經歷八十難見過了如雷佛祖的面,抱着心心念念的經書當寶貝,結果書裏一個字都沒。
她掙脫出來,一切努力功虧一篑,差點賠了夫人又折兵。
怒氣如藤蔓纏上心頭,陸知欣氣得跺腳:“你把手鏈給我!”
“不給。”
餘時州的惡劣因子一下子被激起來了,逗她簡直是有趣極了。
他故意晃了晃手鏈,挑釁意味十足。
一番搶奪,耗費了陸知欣不少力氣,她喘着粗氣,倔強的一張臉和他視線,露出不服輸的神氣。
陸知欣堵着一口難以散去的怒氣,氣極了,揮起拳頭,朝他身上打了一下。
餘時州表情有些錯愕:“你還打人?”
陸知欣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沒有人讓她這麽生氣過。
但這個人真的好欠打,雖然打的她手有些疼。
陸知欣看着比她高一個頭的他,揉着手背的骨頭,板着臉威脅:“打你又怎麽了,你不還我東西我還打。”
她有如此硬氣的一面,餘時州還是頭一回見,盯着她打量個不停,像是把她活潑的一面印在心裏。
他明目張膽地嘲諷:“姐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打人一點都不疼。”
面對餘時州話裏的諷刺,陸知欣險些沒站穩,明顯是在侮辱她。
于是,她又打了一下他的胸膛,硬得和銅牆鐵壁可以作比較。
一字一頓地糾正:“我不是你姐姐。”
這一拳頭,就像打在了餘時州的笑神經上,他笑到停不下來。
“你神經病啊!”陸知欣漲紅了臉罵他,聲音嬌滴滴的。
真是奇了怪了,被人打還能笑出來。
餘時州視線落在她紅了的手背,毫不避諱地調笑:“你換個地方打,打疼了你手我心疼。”
陸知欣嘴唇抿緊,腦內搜刮着主意,不能硬搶,她就智取。
她徑直走到他的座位上。桌子上只放了三四本書,達不到她的目标。
陸知欣趴下來,這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教材書倒是不少。
“你找什麽,我告訴你我放在哪,男人的桌子不能亂翻,你知道嗎?”
餘時州聲音不高不低地傳過來,似笑非笑地。
傳到陸知欣的耳朵裏,比嗡嗡叫的蒼蠅還讨厭!
她簡單地從桌肚裏取出一摞書,夾在臂彎,警告他:“你不給我手鏈,這些書你就別想要了。”
餘時州津津有味地欣賞着她的表情,臉頰鼓鼓的,嬌俏可愛,怎麽就這麽得勁,這麽合他的心意呢。
他擡了擡眼皮,嘴角帶笑:“幫我保管好,謝謝。”
如果無恥是一種境界,餘時州絕對早可以羽化成仙。
陸知欣話頭一止,想說的話扼殺在喉嚨裏。
不上不下,卡得她難受,焚心燒肺。
就在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對視了幾秒鐘,陸知欣痛快地丢下他的書,準備坐回她的位置。
“你不要這些書啊?”餘時州明知故問。
陸知欣不想理他,推開他就走。
餘時州皺着眉,拎着手鏈仔細瞧了瞧,眼底滑出疑惑。
究竟有什麽魔力,能讓陸知欣看得這麽重,還動手打他。
章歡蹬着板凳貼近他的桌,壓低聲音說:“我打聽了,下午有個男人來找你未來女朋友,好像是她爸爸。”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餘時州問道:“我剛才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
章歡吸了吸鼻子:“你聞聞,空氣是不是有股酸不拉幾的味道?”
“?”
作者有話要說: 餘時州:AC之間還有個啥字母,我心裏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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