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偷偷回家

“太着急了, 一時給忘記了，現在講出來不是也可以？咱們相逢一笑泯恩仇。”

轉臉朝着夏冰微微一笑。

又是恩，又是愁, 這些字眼可吓壞了江小雅。成年人的世界知道忍讓二字怎麽寫, 有個什麽事情會考慮到影響盡力去克制自己，可也總有看別人不順眼, 脾氣上來的時候, 以為她們曾經争吵過, 小心翼翼問：“你們之間是有什麽誤會嗎？”

“沒有沒有。”夏冰怕她多想, 趕緊擺擺手, “這是開玩笑呢，要不然我也不會好好站在這邊。”

“吓死我了, 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驚魂甫定般拍了拍自己胸脯, 不再追着夏冰詢問, 這時夏冰才得以抽出空仔細觀察靳曉。

因為在家也沒有開空調, 她只穿了件睡裙, 還是棉質的, 細軟的頭發貼着臉頰, 說不上有多好看, 但因為瘦看起來顯得異常苗條纖細, 竟讓那張平淡的臉楚楚動人起來。

夏冰依稀記得幾個月前她還是短發，這麽一眨眼的功夫頭發就變長了。

“別愣着了，小冰快坐下來吃飯吧。”江小雅招呼。

“好的。”

......

三人各自在位置上坐下後，開了空調，倒了飲料，齊齊将蔬菜和丸子下進鍋裏。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看着鴛鴦鍋裏的辣湯和排骨湯在咕嚕咕嚕沸騰着, 一直維持着沒人說話的平靜氣氛被江小雅打斷：“小冰，你能吃辣吧？”

“可以的，其實不需要刻意忌口，稍微注意些就行。”

夏天她穿的少，只有一件白裙子，松垮的裙擺下已經能瞧見微微隆起的腹部，“孕味”十足。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江小雅似乎非常感慨，“才大學剛畢業你就要做母親了，你們一定認真考慮了很久吧？”

“也不是，臨近畢業的這個學期突然想要了而已，正好也沒什麽事。”

Advertisement

羞澀地回道。

可不是如此？楊豔紅女士昨天還問她，是不是大學最後一年快要畢業，剩下的幾個月沒什麽事幹，就忙着造孩子了？雖然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夏冰怎麽會認呢，硬着頭皮結巴回：“韓......韓骕想要的，他說三十歲前必須生個孩子，這不剛過了三十嘛，我要再晚幾個月他的計劃都得亂，早就想好了......”

“我看是你想好了吧。”

眼神盯得夏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覺得心虛。

不提還好，一提夏冰便想到了韓骕，還沒跟他說晚上回去的事，連忙拿着手機起身：“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打個電話。”

放下筷子，跑去了陽臺，按下熟悉的號碼，只是韓骕可能在忙，電話不在身邊，并沒有人接，轉而又發了條矯揉造作的消息：“老公，晚上在家等我。”

還配上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這才将手機放進口袋，進了客廳。

鍋裏的蔬菜差不多煮熟了，江小雅招呼她吃飯，除了靳曉的存在讓夏冰多少有點不舒服外，這頓午飯還算和諧。吃完，江小雅提議讓她下午留下來打牌。

夏冰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壞境，簡簡單單的兩小間。房主留下的家具不多，整個客廳除了一張沙發，茶幾還有電視機外并無其他，有些打包好的行李還沒有整理出來，估計有的要忙。

“我看你們房間還沒整理好，下次吧。”

“沒關系。”江小雅指了指一旁的大塑料袋：“不止這邊，我卧室裏還有呢，一天兩天估計也忙不完，不差這一刻。”

還是跟她實話實說：“其實我最近一直住在表姑家，很久都沒回家了，想趁這個機會回家看一看。”

“這樣啊，那我就不留你了。”

......

夏冰跟她們告別，江小雅執意要送她下樓，一開始還推辭幾句，後面想起有事情要問，便不再拒絕，一前一後出了門。進電梯，她開始組織語言：“小雅，你一個月房租多少錢呀。”

“五六千呢，不過我和靳曉平攤，要不然真舍不得住這麽好的房子。”她嘆口氣，這房子雖然只有六十多平，但因為地段和小區物業管理較好，價格在大城市都不算便宜。

“靳曉也考慮以後留在這兒？”

“當然，她老家離這邊很近，能在大城市安家落戶誰還想回老家，年輕的時候總要奮鬥奮鬥，去闖一闖。”

從幾個月前開始找工作，身邊同學包括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來打聽日後就業問題的人就如同過江之鲫，突然一下子增多，讓你應接不暇。或許是已經習慣了，以為夏冰就是随口一問，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她不和男朋友一起住嗎？”

江小雅打趣道：“男朋友哪那麽好找，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考上公務員，結婚生子，老公又那麽有能力？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夏冰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靳曉也挺挑的，估計是眼光高吧，大學一直沒談戀愛......”

......

坐地鐵回去的路上，夏冰拉着扶手總在想能在大學裏堅持不談戀愛的，估計排除神人以及一心撲在學習上企圖通過日後的努力扭轉高考的失敗，也只有心有所系才能做到如此清心寡欲吧。

這讓她對靳曉就是張銘口中那個來送照片被監控拍下之人的猜疑有加大了幾分。

眼下如果她不再犯，上次只是偶爾想不開的惡作劇還好說，要是另有什麽層出不窮的手段，那才叫讓人頭疼，好在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總不至于落得個敵在暗，我在明的處境。

有一下沒一下胡思亂想的時候，身旁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臂，刻意低下頭小聲說道：“你坐吧。”

這一舉動讓夏冰着實愣在了那兒。

還從沒有過在地鐵裏被人讓位置的時刻，要不是當即就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懷孕才會有如此待遇，險些以為是昨天睡得太晚，氣色差，被當成了身體不适。

正好站得腿有些疼，說了聲謝謝，夏冰捧着肚子坐了下來，想起國.家.積.極落實和貫徹的九年義務教育，又把思想品德作為其中必備一課，不得不感嘆社.會.主.義好啊，就差哼起：只要人人都獻出一份愛，世界将會變成美好的人間......

然而這份快樂沒有持續多久，在到家後，接到楊豔紅女士的電話時，蔫巴了。

“你人呢？吃個火鍋怎麽還沒回來？”

夏冰扯了個謊：“小雅留我打牌，我晚一些再回去。”

“那你讓小雅跟我說句話。”

這會兒她到哪裏給她找人？在江小雅家打牌可是夏冰編出來的謊話，除非能飛過去，要不然這個電話江小雅是怎麽也接不到。

靈機一動，夏冰把手機從耳邊輕輕挪開，伸直手臂移動到離自己最遠的距離，捏着嗓子：“媽，我這邊信號不好，回頭再給你打過去。”

然後沒有絲毫猶豫，挂了電話。

放到茶幾上，拿着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看了一會兒肥皂劇，三四點去冰箱瞧瞧有什麽食材，擇好菜，而後睡在沙發上等韓骕下班。

六點多一些，他的車停在小區樓下，上了樓，開門，果真見夏冰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那裏。

夏冰母親找上韓骕的時候，他已經從辦公室裏出來坐上駕駛座位，準備開車回家，不得不熄了火，問道：“媽，有事嗎？”

“小韓啊，冰冰是不是回你們家了？”

“她中午給我發了條短信，是這麽說。”

“這孩子。”語氣是拿她沒辦法的無奈，“估計是怕我讓她回來，剛才還裝作手機沒信號。也沒什麽事，我就是問問，你到家的時候看見她人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放心。”

“好的，媽。”

......

見到夏冰的第一時間，韓骕就通知了自己丈母娘，為防止吵到睡得香甜的人，特意說話聲小了很多。

本來也料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夏母只搖搖頭：“那行，我知道了，明天早上還得麻煩你将她送回來，你們休息吧......”

放下車鑰匙，韓骕回頭去關門，再次轉身，夏冰已經倏地一下從沙發上爬起來，大喊道：“surprise！”

以為會讓面前的男人有片刻的情緒波動，他卻只走到夏冰面前，将人拉下：“小心一點，不要驚喜變成了驚吓。”

夏冰：“......”

下了沙發，穿上鞋子：“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沒有睡着？”

“你說呢？”

“果然！”腹诽道。

騙別人或許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要騙韓骕那可是比上天偷王母娘娘的蟠桃還要難，抱怨：“是不是誰也逃不過你的五指山啊。”

韓骕俯身親了一下她的唇，笑着說：“專門抓你這只孫猴子。”

“那你就是豬八戒。”

抵了抵眉心：“豬八戒也要吃飯吧，你不是做了晚飯，不想表現了？”

“哦，差點将這件事給忘記了。”記起重要的事情，夏冰連忙跑去廚房，将本來已經洗好的芹菜和肉絲下鍋小炒，又将炖着的蘿蔔排骨湯端出來，一齊擺放在餐桌上，放眼看去色香味俱全，才拍了拍手。

那模樣甚是滿意。

各自盛了飯，吃完後，回卧室洗澡。再出來，看見站在床邊摘手表的韓骕，夏冰在他身後蹑手蹑腳跑上前，抱住他的腰，先是在衣服上聞了聞，到最後竟然墊起腳，企圖将下巴擱在韓骕的肩膀上：“嘿嘿，我來辨一辨有沒有妖精靠身。”嘴裏碎碎念，“各路大妖小妖，快快顯靈，本人在此，速速離開。”

怕夏冰摔倒了，韓骕轉過身，抱她上了床：“我先去洗澡。”

沒有在他身上聞到什麽女人的香味或者瞧見女人的口紅印，夏冰似乎很高興：“小韓，不錯哦，繼續表現。”頒布命令似的，“你現在可以走了。”

“那你總得放開我吧。”

無奈低頭看了看。

夏冰一愣，讓他去洗澡跟自己放不放開他有什麽關系，疑惑般順着他的視線往下一瞥。不看還好，一看簡直吓一跳，她是坐在床上，但兩條腿緊緊勾着韓骕的腰身，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姿勢。難怪韓骕一直說要去洗澡，卻遲遲不動。

放下了腿，連滾帶爬移去了自己睡覺的另一邊。

韓骕進洗手間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夏冰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本來想找張銘聊聊天，可知道她的單位一畢業領導就讓她們去實習了，現在一定很忙，不想因為小事而打擾她。

将主意打到了其他人身上，可是翻了一圈，要不就是剛畢業忙的焦頭爛額的同學，要不就是家裏只有有事才會聚在一起的姐妹，似乎找不出一個可以談談心的人。

正準備放棄，播放一首音樂來聽聽，“嗞嗞嗞”手機震動了幾下，提示收到微信消息，打開界面，竟然是江小雅發來的：“小冰，吃過晚飯了？”

“嗯，已經洗好澡躺在床上了，空調真舒服。”

她贊同：“是啊，就這個時候最快活，我們下午把客廳收拾了一下，為了節省電費，空調都沒舍得開，差點熱中暑，現在吹着涼風，吃着冰鎮西瓜才緩過來一點。”

“有些錢還是不能省的，別到時候進了醫院就劃不來了。”夏冰好心提醒。

“可不是，好在明天也就沒什麽任務了。”

說半天她也沒說明到底找夏冰有什麽事情，夏冰不免有些好奇：“小雅，你剛才說找我有事，是什麽？”

“你瞧我就光顧着跟你聊天，竟然忘記正事了。是這樣的，靳曉畢業典禮那天不是撞到了你嘛，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單獨請你吃頓飯，因為今天是我花的錢不能算，你也知道我們剛畢業，沒什麽積蓄，空調也舍不得開，在家裏燒飯做菜怎麽樣，你不嫌棄吧？”

“怎麽會嫌棄，就是我不一定有時間。”

夏冰已經開始找理由推辭了。

她和江小雅玩的的錯，不能明面上拒絕，只能用委婉的方式。為了遠離靳曉也只有犧牲生活中和江小雅的見面機會，好在她們在一個單位，工作的時候可以碰面。

“不着急的，以後有的是機會。”

“那好吧。”

夏冰先答應，穩住局面，以後去不去還不一定呢，反正可以用忙推脫。

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真機智。

聊完天，韓骕也已經洗好澡出來了，皺着眉囑咐她少玩手機。

夏冰義正嚴辭：“你以為我想玩？還不是你惹出來的桃花。”

他穿着幹淨的T恤，回過頭問：“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認識一個叫靳曉的女生嗎？我們學校的，不會當年你來本科給我們代課的時候處處留情，讓人家姑娘對你芳心不死吧。”

韓骕撫額：“我那時候被有些人纏得頭疼，哪還有心思去關心這個。”

夏冰：“......”

那倒也是，憑着自己當年锲而不舍的精神，三番兩次去“騷擾”他，到最後已經面露不豫的韓骕估計短時間內連談戀愛的心思都不想有，怎麽還有精力去沾花惹草。

“這樣啊。”

夏冰翻了個身，背對着韓骕，不過沒過多久，又迅速轉過來，爬到韓骕身邊，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手往衣服裏塞，小聲說道：“嘿嘿，剛才檢查得不夠仔細，現在再進行更細致的檢查......”

......

韓骕舉起手任由她胡作非為，從下往上，又及上往下，鬧了快十分鐘，他才抓住她的手，咬着面前人的耳垂，沉聲叫着：“小冰......”

夏冰的衣.衫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完整，剛準備按她在床上，她微弱地喊道：“等等......”

聲音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

停下手裏的動作，思緒得以恢複一些，低頭俯望，此刻身邊的人睡衣裙擺已經撩起了一大截，可以清晰看見她隆起的肚子。

已經不像四個月前那般小了，如果夏冰再胖一些，這個時候可能會更大。

所有生理上以及心理上人類本能的欲.望在那一秒被沖散，取而代之的只有即将為人父的喜悅，韓骕摟着夏冰的腰，翻了個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恍恍惚惚中的夏冰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不做了，不知是剛才自己有些害怕的叫喚讓他停止了下面的動作，還是瞧見她的肚子，也覺得此刻實在不宜坐其他之舉。

因為身體的原因，又經過一番劇.烈.運.動，幾分鐘後，夏冰還在微微地喘着氣，她将腦袋靠在韓骕的胸膛上，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也很不穩，小聲說：“老公，我們好像偷情哦。”

韓骕捏了捏她的臉：“胡說什麽？”

沒想到她變得更加戲精：“一千塊錢一次，否則免談，正經人做生意哪有讨價還價的，可見你心不誠，拒絕與你合作。”

韓骕：“......”

又說：“我拿房子換如何？”

夏冰似懂非懂：“下注有點太大了，小心血本無歸哦，回家怎麽跟你老婆交代。”

說完，才明白過來他可能說的是自家的房子。

房子的事情夏冰就沒有關心過，不是因為她消極地覺得錢全部都是韓骕出的，就算拿到手也跟她沒關系，而是從她來T大上學到畢業，前幾年住在學校，離開學校後又直接搬進韓骕這邊，他們租的房子又是三室一廳，極其寬敞，根本就沒有體驗過別人在大城市要為了房租而憂愁的煩惱。

要不張銘怎麽會說她命好呢？

“需要多少錢啊？”

夏冰小心翼翼問。

她覺得還是問一下比較好，好用計算機算一算憑着她的工資需要多少年才能買到那樣一個複式的房子。

“你不需要關心這些。”韓骕摟過她的身體，嘆口氣，“繼續這樣就好了。”

繼續怎樣？夏冰疑惑，是只關心吃只關心喝，不管其他事情嗎？這是什麽優點，張銘還為此說過，她這樣的說好聽點是沒心沒肺，說難聽點就是傻乎乎，哪有人天天連個心眼都沒有，只顧往前橫沖直撞的？

雖然明白小韓同志喜歡她可能是被美色所誘惑，但沒想到今天又知曉了另一個原因，他喜歡沒傻白甜的，口味還真獨特。

跟一般人不一樣。

“你不怕孩子智商被影響嗎？”

夏冰趴在他肩上開玩笑問。

沒想到韓骕竟然真做出一番認真思考的模樣，稍後回道：“剛開始确實有過這種顧慮，但一想能考上T大，就算不聰明也笨不到哪裏吧。”他又感慨一句，“湊活湊活就夠了，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夏冰：“......”

皮筋紮得松，頭發已經微微有些散開了，襯得夏冰的臉蛋如巴掌大小，圓潤的鵝蛋臉紅潤得像塗了腮紅，表情生動活潑，可愛極了。

韓骕輕吻了下她的嘴唇，接着又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