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坦然的無恥

“你騙我，說什麽有公事，不參加party，結果不光去了，還帶了別的女人去！”

“蘇珊，這是公司，不是你能胡攪蠻纏的地方。”因為尹岚的事，趙衍心裏正煩躁，“我參加宴會，我要帶哪個去，那是我的私事，我老婆都管不着，又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跟了你那麽久……”

“既然跟了我那麽久，就應該明白自己的位置，越界對你沒有好處，好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趙衍沒好聲沒好氣的把這個自以為是、大放厥詞的女人趕出辦公室。

瞪了男人無情無義的臉片刻，蘇珊拉不下面子，扭身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天只要閉上眼，就浮現出尹岚和莫長天那個男人默默相對的樣子，這讓趙衍心裏莫名的騰着火氣，很不爽。

所以下班後他直接把車開到了綠園門口，然後看到了一幕更讓他血氣上湧的畫面：尹岚拿着手機站在一輛凱迪拉克前面，從車上下來了個男人，面對着尹岚，看那修長的背影，神似莫長天。

好啊，要在老子面前上演舊情複燃的戲碼嗎？趙衍冷然一笑，反正最近日子過得無聊，他倒要看看莫長天是否會為了她和豪門千金離婚，還是尹岚心甘情願去做他的情婦！

憑着對趙衍多年的了解，這個男人是“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能負我”的性子，當莫長天不請自來時，尹岚來不及多言，熟悉的銀色保時捷已調轉方向，呼嘯而過，讓她的心髒驟縮了片刻。

“怎麽，見到我，就這麽讓你讨厭嗎？”莫長天凝視着尹岚蒼白了的臉，數年過去了，珠環翠繞，各色美女見過不少，已經到了審美疲勞的地步，如果說這個女人還有什麽能勾住他的地方，那便是懷念，懷念那個當初深深迷戀她的自己。

“趙衍剛才開車走了。”尹岚忽然冷靜下來，她習慣性的仰起頭，看着莫長天，她的人生已然如此，不必介意再來一次九曲十八彎。

“他居然沒撲上來，雞飛狗跳，倒是奇了。”莫長天勾了勾唇，不以為意。

“這麽多年了，你至少應該了解趙衍的為人。”

“是啊，和過去一樣，毫無改變，不過是仗着自己老子有錢有勢，随便開個公司，當個老板玩玩，花心濫情的富二代罷了，他的身邊有多少女人，你或許比我更清楚。”

“還有一點沒變——他仍是我的男朋友。”尹岚直視着莫長天的雙眼，陳述道。

時至今日，女人依舊一臉坦然的無恥表明着自己的嫌貧愛富，薄情寡義，為了穿名牌住豪宅，抛棄了之前一無所有的他，做了姓趙的情婦，将他曾經的真心像垃圾一樣踩在腳底下，徹底碾碎……莫長天悲傷地一笑，原來他還是會為她心緒不平，原來她還是他心口繞不過去的魔障，一切都沒有改變。

“是啊，我知道你不會變，所以只有我變了，你或許才會重新注意我。”莫長天苦澀的一笑，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尹岚，燙金的字體赫然印着：“凱文集團副總裁莫長天”。

尹岚微微低着頭，看着這張名片，長長的睫毛很好的掩藏住眼裏的思緒，半晌，她遞回給男人，平淡的說道：

“莫長天，你難道還不明白，不管你怎麽變，永遠都代替不了趙衍。”

“別告訴我——你愛他！”莫長天慘白了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女人。

“這是我和他的事，我和你之間，早就過去了。”說罷，尹岚不再看男人一眼，轉身離開。

趙衍的“雞飛狗跳”來得很快，當天晚上，他下了班，就回到綠園，進門不久，看着尹岚波瀾不驚的樣子，忍不住給了她一個嘴巴。趙衍很少打女人，但是如果觸及他的底線，給他戴綠帽子，他也不會客氣。

尹岚站在客廳裏，右頰火辣辣的痛，她卻只是漠然的反問：“這麽火大，明明看見我們了，幹嘛不攔着？”

“你還不值得讓我和凱文集團的副總撕破臉！”

看着尹岚一臉無動于衷，趙衍譏笑道：“果然知道啦。也對，昔日的窮小子莫長天如今一步登天，自然要到處顯擺，妄想讓你後悔當初甩了他。只可惜，他升得這麽快，不過是因為娶了凱文集團總裁的女兒沈雅蘭，在他岳父沈志文的眼裏，他就是個攀龍附鳳，吃軟飯的小白臉，地位還不如沈家的一條看門狗！”

尹岚不想讓自己再聽下去，于是打斷道：“趙衍，明天我要回家一趟，王紅玉找我有事。”

趙衍知道尹岚的很多秘密，雖然兩人不過是枕邊交易，最了解尹岚的人還是他。所以他一聽此言，立刻緩和下來，帶點善意的提議：“要不要我陪你去？”

“謝謝，不用。”和往常一樣，尹岚禮貌的回絕了，她的身體與他有關，但其他一切都與他無關。像是看透了女人的想法，趙衍既認同卻又有點不甘和不滿，他攫住尹岚的臉：“是啊，反正和我也沒啥關系，你只要保持你的臉蛋和身材乖乖伺候我就夠了。”

說罷，男人轉身就走，新歡多的是，舊愛數不勝數，尹岚這個例外算不上什麽。

尹岚提了兩盒禮品站在丢了煙頭和果皮的窄小甬道裏，按了按門鈴，出人意料的，繼母王紅玉主動開了門，穿着可笑的卡通圍裙，笑臉相迎。

“來啦，岚岚。”

她揚了揚唇，算是回以微笑。

走進玄關，尹岚一眼便看見尹薇跷着腿歪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自顧自塗着指甲油，對自己不屑一顧。 每當看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父親外遇的産物，尹岚的心裏便是五味雜陳。

“岚岚，別愣在玄關裏，快進來啊。” 王紅玉很慈母的笑着，只是不知這笑容有練習過多少遍，像面具似的凝固在臉上，讓人頗有些驚悚，“薇薇，真是的，這孩子，姐姐回來了，都不知道打招呼！”

“爸呢？”

“哦，他出去買水果了，待會就回來。”

尹岚環顧四周，和記憶中差不多，一室一廳的房子，客廳要面子的放了沙發茶幾和書櫥，就小得再容不下其它，卧室裏便是兩張床、衣櫃、電腦電視和飯桌，因為離廁所近，陰天時即使關着門，氣味依然彌散開來。即便如此，如果沒有母親因為父親尹恒帶着別的女人上門，氣得病死的事，沒有被尹薇搶了床，只得打地鋪睡覺的時光，沒有外公外婆逝世，父親不準她去見最後一面的刻骨之痛，那依然會是關于家所有溫馨的回憶。

番茄炒蛋、茄汁排骨、豆腐燒肉……桌上的菜都是尹岚以前愛吃的，若不是有求于她，難為父親能想起這些。當主菜用畢，繼母送上飯後水果，笑容可掬的開了口：“那個……岚岚啊。”

“什麽事，媽？”雖然這個稱謂如刺在喉，但尹岚也叫了二十多年了。

“你妹妹已經大學畢業幾個月了，到現在工作都找不到，就這麽呆在家裏……”

“媽，什麽叫我找不到工作，是嫌那些工作不好，好哇！” 尹薇用牙簽叉了瓣甜橙，不屑的說道。

王紅玉瞪了親生女兒一眼，又笑道：“你是她姐姐，能不能幫幫她找份好一點的工作？這孩子被我慣呆了，吃不得苦，偏又要待遇好。”

尹岚瞥了尹薇一眼，命運總是給她不要的人和角色，淺笑道：“那也要她自己願意才是。何況我又不工作，認識不了什麽人，如何能幫得了她？”

“再怎麽說。你也在社會上好幾年了，只是叫你幫妹妹找份工作，又不是給她百萬家産，有那麽難嗎。”一直沉默寡言的父親硬邦邦的開口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已經把你養這麽大，你還有什麽不滿嗎？”

“咳！” 繼母斜了自己老公一眼，暗示他趕緊閉嘴，別把戲演砸了，繼續小心翼翼的探問。“不是……可以問問趙衍嗎？”

哈哈！尹岚在心裏冷笑，她還沒那麽快喪失記憶，得老年癡呆，當初因為坦白和趙衍的事，多虧了王紅玉的添油加醋，才會讓自己被親爹掃地出門，便反諷道：“趙衍公私分明得很，何況就像當初您說的，沒皮沒臉才做小三，哪還有資格開這個口。”

說得繼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尹薇卻大笑起來： “不好好結婚，當小三也就罷了，還當得這麽窩囊，真是有夠可憐的！”

尹岚不怒反笑，一字一字回敬道：“的确，在這一點上，和你媽相比，我自愧不如。”

尹父頓時惱羞成怒，指着自己的親生女兒尹岚，大喝一聲：“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