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無情皇者路

月琉璃将穆仙鳳帶往惜緣無塵境，讓她好生照顧默言歆。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穆仙鳳福身施禮。

“吾也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汝無需多禮。汝兩人就暫且在此地靜養，待時機成熟了，吾自然會讓爾等歸去。”

“先生可是受了公子所托？”穆仙鳳大膽猜測道。

“大膽而又合理的猜測。”月琉璃淡淡一笑，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示意他們只需安心靜養即可，其他事，都無需明白。

出了房門，就見到劍君已經候在門外。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入？”月琉璃從他身邊經過，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腳步。

“在外等候也是一樣。”

“呵。”輕輕一笑，雖然并不贊同他的做法，但也不好勸說些什麽。

“先生……”

“打住。”月琉璃突然伸手阻止劍君說話，停駐在庭院中的腳步，藍色的瞳眸中映射着庭院美景，“吾明白汝想要問什麽，但問了，知曉了答案，汝又能如何？有時候，知道事實的真相，只是一個沉重無比的負擔。”

“先生？”劍君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化作一聲嘆息，将心中的疑問永遠埋藏在心裏。

“劍君，汝若有心，就為他，創造一些存在的意義吧。”月琉璃合上雙眼，感受着庭院的百花之香。

“……劍君明白了，劍君告辭。”

“嗯。”

偌大的庭院中，只有月琉璃一人，閉着雙眼，聞着花香，享受這難得的閑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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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雙佛并世，激發主線任務，主線任務開啓，如意之法，獲得佛牒之中的如意之法，并利用如意之法，喚醒第一意識。任務獎勵，續緣天印一枚，菩提子兩粒。宿主是否要接取任務？”

“菩提子？”這是什麽？

“菩提子，含有元神精魄，集齊十粒菩提子可擁有一個永久性分身。”

“永久性分身？”月琉璃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喜，如果真的擁有一個分身，那是不是即代表紫宿與他可以成為兩個不同的個體？

系統像是知曉月琉璃心中所想一般，機械聲音再度響起，“嘀嘀，分身只是分身，不能與宿主本體相提并論，第一意識與第二意識皆是宿主本體，如果分離，就代表宿主生命結束，也就是死亡。”

系統的聲音仿佛一盆冷水澆落在他身上，全身冰涼！冷靜下來之後，也只能默默接受了。“那這個分身有什麽作用？”

“嘀嘀，分身作用要在宿主獲得分身之後才能知曉。”

“好吧，吾知曉了。接取任務。”

“嘀嘀，宿主接受主線任務，任務完成度0%。”

蕭然藍閣。

竹葉悠悠，簫聲低沉婉轉。

月色下，白色影，一身銀華，散發着柔和的光暈。

吹簫人似乎察覺到此地的主人歸來，簫聲緩緩停下。藍色的眸，映着銀華，目光溫柔似水。玉階飛的心緒，在目光碰觸一瞬，微微有些波動。不過，他很快就壓下了那股異樣之感，微笑地看着來人。

“貴客遠道而來，玉階飛有失遠迎，還望先生見諒。”

“哪裏，是吾不請自來，還望玉階飛莫要責怪才是。”

“怎敢？請入內吧。”

同樣的夜色，同樣的月華，同樣的亭閣，同樣的人，氣氛，比之上回，卻是更加的融洽。

“先生今日是要繼續上回的故事？還是另有它事？”

“喚吾月琉璃或是琉璃皆可，先生二字，雖然并不失禮，但終歸還是生疏了幾分。”

玉階飛微微垂目，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叫了一聲，“月琉璃。”

聽到玉階飛說出這三個字，月琉璃就像是得到糖吃的小孩一般，笑的開心，笑的喜悅，“今日我們不說故事，說命。”這是月琉璃現世一來，第一次不再用吾自稱。而這也說明了玉階飛三字，是他所認可的存在。

“說命？”玉階飛不解地看着他。

“對，說命！”

“說誰的命？”

“北辰元凰！”

“嗯？”玉階飛微微皺眉，剛才還算融洽的氣氛，頃刻間凝重了許多。

“他是你的徒弟，我不會害他，只是他一生命途多舛，引起了我的興趣，所以才與你一說。”感覺到玉階飛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變化，月琉璃輕笑地解釋道。

“為何會對他産生興趣？”

“都說了嘛！因為他是你的徒弟。”

“你所感興趣的對象，是我？請恕玉階飛愚昧，不知玉階飛何處引起你的興趣？”

月琉璃雙手托着下巴，一臉笑意地看着玉階飛，“就因為你是玉階飛。如何，要與我說說他的命嗎？”

“你想說什麽？”

“他今日登基了吧？”

“嗯。”

“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他的青梅竹馬，最要好的朋友，楚華容。”月琉璃臉上笑意不變，但說出的話，卻讓玉階飛暗自震驚！雖然這件事并非什麽重大的秘密，但這個命令今日才發出，不屬于北嵎的月琉璃是如何知曉這件事的？！“你在想，我為何會知道這件事對吧？”

“你能夠讀懂人心？”玉階飛收斂心神，臉上流露出一抹驚訝神色。

“不，我是從你的眼中看出來的。”月琉璃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擁有洞察術，他的雙眼可以看清一切事物的本相，也能夠從對方的眼睛中讀出一些對方心中所想。當然，他是不會這麽對玉階飛解釋的。“人的眼睛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所在。一個人可以隐藏很多情緒，但眼睛卻不會騙人，只要你認真看，你就可以看到對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情緒表現。”月琉璃說着，還湊近玉階飛，讓他看清自己的眼睛。

藍色的眼睛，映着月華，帶着最溫和的笑意，但那眼底深處，一抹憂傷一閃而逝。

“你在我的眼中看到了什麽？是否也讀懂了我心中的意思？”月琉璃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我們繼續說凰兒的事吧。”玉階飛端起面前的茶杯，細長的睫毛很好地遮住了眼中的思緒。

“嗯？”月琉璃不解地看着他，他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什麽，不過他既然不願說，他也不勉強，“他雖然念在過往情誼，不忍傷他，但，有些事情是要不得特例的。楚華容是在質疑他皇室血脈是否正統，如果不對他做出處罰，難保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說的可對？”

“凰兒如今已是一國之主，該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心裏明白。”

“所以，一杯毒酒，害死對自己忠心不二的屬下兼好友，害死對自己關愛有加的長輩。坐上那個位置，就要斬斷過往的一切，變得冷漠無情起來嗎？”

“你！？”玉階飛激動地站起身來，以往從容不迫的他，不知為何，在月琉璃的面前，總是難以保持那冷靜的心，是因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太過震撼人心了嗎？

“皇者，是一條無情孤寂的不歸路。”

北嵎皇城，地牢中，楚華容對生命已經完全看透，唯有一絲淡淡的對無緣會面的親人的思念。

夜色，是最好最完美的保護衣！

數名忍者突然出現在地牢之中，将楚華容救出。才剛剛出了大牢，就遭遇已經在大牢外守株待兔的三皇爺北辰胤大軍！

楚華榮清楚自己已經逃不了，看着為自己犧牲性命的忍者，他的心除了悲痛，就只剩下悲痛！

赤封揚一弓三箭無情貫穿楚華容之身，楚華容命在旦夕之時，取命一箭卻比前來救援的寇刀飛殇快了一步，血淋淋在貫穿楚華容之身！長孫佑達見到此幕同樣急着要前去救援，卻被護身忍者以不宜露臉為由強制帶離現場！

寇刀飛殇抱著楚華容遺身悲痛不已，那雙不願合上的雙眼，只想将最親的人深深地刻在心裏！

飛箭臨身，在接近寇刀飛殇時，被他周身真氣一震，全數回歸，頓時，現場死傷無數！

寇刀飛殇抱起楚華容的遺體，不論背後如何強悍攻擊，他都用真氣震開！他不相信他的華兒已經死了，他要救他，他定要救他！這般想着，寇刀飛殇帶著楚華容遺身飛奔離去！但楚華容已死，任憑找遍各大醫生，得到的都是同樣答案，“人已死，如何救？”

然而寇刀飛殇卻不相信他，他不相信他的華兒就這樣死了！

飛奔的身影沒有看到從楚華容身上飄落的血書。

『江湖險、不及人險惡，世間惡、不及人心惡，當日師言勿聽，今日魂斷不足限，望師珍重，莫以報仇為念，華容絕筆。』

蕭然藍閣。

“啊，死棋。”月琉璃淡笑地看着棋盤中的棋子，“無路可走了呢！”

“為何要将自己逼上死路？”玉階飛看了棋盤上的棋子一眼，望向月琉璃，那般明顯的找死棋路，想看不出來都很難吧？

“哦？為何說是我将自己逼上死路呢？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嘛，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又怎麽知道，這盤棋最後的結果就一定是我輸呢？”

“下了一天一夜的棋，你盤盤皆輸，确定還要繼續下？”

“誰讓你總是心不在焉的呢？”

“我心不在焉？”

“難道不是嗎？你要不是想得太多，又怎會看不出，我為何盤盤皆輸呢？”

“嗯？”玉階飛聞言，看向棋盤中棋子的排布，一掃眼，他便看出其中的關竅，“你？”

“吶，我就說吧。你若是認真地在和我下棋，又怎會看不出，每一盤棋，我都是在同一個地方死棋呢？”

“為什麽？”

“不行啊，你得自己思考。”月琉璃輕輕一揮手，棋盤中的棋子黑白分明地落在兩人手邊的棋盒中。“他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也該是第二步了。這樣的改變好嗎？”

“太過仁慈并不适合那個位置，他這樣的改變，我也樂于見到，只是，以後，我對他的作用，僅僅只是輔佐，而非是引導了。”玉階飛從棋盒中拿出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信任自己的人不能信任，還能信任誰呢？”月琉璃手中抓着一枚棋子，并不急着下，而是一下一下極富有規律地敲擊着棋盤。

玉階飛閉目不言。

“知道麽？他所行走的道路除了是一條無情孤寂的王者不歸路，同時也是一條将自己逼上絕路的不歸路。”月琉璃說着，落下手中的棋子，“因為他不知道，他的這一舉動，為他引來了另一個變數。真龍假鳳！”

玉階飛猛然睜開眼睛，眼中一道精光閃過，随即內斂而去，“這一子，你落得犀利了。”

“耶！總不能一直輸啊！”

渡江修不聽渡香蝶之勸堅持入皇城受北辰元凰納用，并将随身攜帶的渡香蝶所贈之畫送給了北辰元凰。看過畫的北辰元凰只有苦笑，只有無奈。

畫中主角便是北辰元凰，不過卻是站在滿目瘡痍殺戮過後的戰場，血流成河、斷頭四散之中！

渡江修看出北辰元凰心思有所波動。

北辰元凰将畫收起，對渡江修願意進宮陪在他身邊很是感激。感動之餘立即讓人取酒，與他同享樂趣，更封他為征伯使，書劍伯，賞白玉一對，黃金萬兩！北辰元凰更言等渡香蝶回來後，三人要在好好聚一聚，好好嘗嘗渡香蝶的美味料理。

渡江修帶著北辰元皇贈他官爵之事前去市集和渡香蝶會談同樂，渡香蝶也勸渡江修皇城內內鬥不是他所應付的，所以要他自己入皇城後多加小心。

渡香蝶和渡江修二人動身回皇城時，鐵十三正好與二人擦身而過，當她發現其中一人就是她要找的渡香蝶時，便緊随其後，暗中跟随二人一同回香蝶館。

回到香蝶館沒多久，皇城大軍的突然到來讓三人同為震驚！就在渡江修與渡香蝶震驚不已的時候，北辰元凰來到，在他的身後，是兩杯毒酒！

渡香蝶看出北辰元凰賜酒真正用意，“元皇……元皇……脫去鳳凰美麗的外衣，留下只是真實帝王殘酷的面貌，渡香蝶祝聖上千秋萬世，國運昌盛！”随即飲下毒酒。

“蝶姨，你是最了解朕的人。”北辰元凰閉目轉身，心中，仍有一絲的不忍。

“當然，因為蝶姨是……自小……看着你長大的……啊……”渡香蝶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倒地而亡。

“蝶姨！是修兒害了你啊！”渡江修哀痛地看着渡香蝶，随即一臉怒容地看向北辰元凰，“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北辰元凰，轉過身來！你給我轉過身來！”

北辰元凰聞言轉身看着渡江修，渡江修卻是一口氣将杯中毒酒飲下，“我要你看清楚，這是自小最照顧你，最關心你的蝶姨！我要你親眼看着我飲下這杯毒酒！渡江修可以為你而死！渡江修祝你……霸業永垂！”

二條無辜性命便犧牲在皇位無奈之下！

蕭然藍閣。

“這一局，是我贏了。”月琉璃落下最後一子。

“不管未來如何，玉階飛皆會盡自己所能，保皇城安然！”玉階飛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平淡道。

“那就一同期待這未來之變。月琉璃在此叨唠多時，也該是時候離開了。”月琉璃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月華之中，“奉勸一句，北嵎不是你所有的責任，請為擔憂你的人，保重自己，告辭。”月華化作點點光芒消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