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18
等兩人從住處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籠上了淡淡的昏暗。林越冬只帶了一架裝了廣角鏡頭的相機,連背包和三腳架都沒帶。
兩人沿着上次上山的路而行,林越冬走在前面,一直三步一回頭的盯着顧恩看。後者實在是被他看得沒了脾氣,索性快步走到了他的前面。
不過這麽一來,顧恩反倒更別扭了。上山的路有些坡度,走在後面的人只要往前看,目光自然就會落到前面之人的下半身。顧恩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林越冬正毫不避諱的直視着顧恩的屁/股。
“怎麽了?”林越冬見顧恩突然停下,一臉茫然的問道。
“你……”顧恩支吾了片刻道:“還是你走前面吧。”
林越冬聞言便依言走到了顧恩前面。結果沒走幾步,顧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目光也……可這也怨不得他,走在後面只要自然的擡頭,映入眼簾的就是對方的下半身啊。
“不用不好意思,想看的話我脫光了給你看個夠都行。”林越冬在前面頭也不回的揶揄道。
顧恩聞言一臉尴尬,忙轉移話題道:“我們這會兒去山頂拍日落麽?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你覺得今天會有日落麽?”林越冬擡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開口道。
“那我們上山幹什麽?”顧恩道。
“約會啊!床單都滾過了,我們還沒有過像樣子的約會呢,今兒給你補上。”林越冬說罷回頭見顧恩突然停住不打算繼續走了,于是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會又想不認賬吧?”
顧恩盯着林越冬看了片刻,然後冷笑了一下道:“之前是誰說的器大活好不粘人,結果事後就磨磨唧唧跟個娘們兒一樣。”
“編輯大人,我是不是爺們兒你還能不知道麽?昨天晚上是誰……”林越冬揶揄的話還沒說完,便見顧恩一臉窘迫的道:“你叫我出來根本就不是為了拍攝,就是想拿昨晚的事情來惡心我。”
“惡心你?”林越冬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沉聲道:“你覺得昨晚……很惡心?”
顧恩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于一個吸血鬼而言,捕獵失手不說還讓自己的獵物給睡了,這事兒确實夠讓人郁悶的。不過平心而論,除去這個原因之外,昨晚也不算太壞,他甚至有點回味。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之後,吸血鬼先生更窘了,索性氣呼呼的轉身要下山。當然他不是生林越冬的氣,他是生自己的氣。
“你是要回去找調酒那小子嗎?”林越冬對着顧恩的背影道。
顧恩聞言不由頓住的腳步,回過頭便看到林越冬面上挂着晦暗不明的表情,像是在吃味,又像是別有深意。
“你想說什麽?”顧恩道。
“你喜歡他就因為他是個零?你要是喜歡在上面,我也可以滿足你啊,幹嘛要舍近求遠?”林越冬道。
“莫名其妙。”顧恩抛給林越冬一個冰冷的眼神,便轉身繼續朝山下走去。
林越冬挑了挑眉,快步追上去,然後索性将人往肩上一扛,也不理會顧恩幾乎要吃人的憤怒眼神。顧恩是領教過林越冬的力量的,所以他自知不是林越冬的對手,索性也沒怎麽反抗。
他扛着人往山上走了一段,發現顧恩既不掙紮,也沒開口罵他,不由有些摸不着頭腦,于是趕忙将人放下,一邊擋着去路防止顧恩奪路而逃,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氣了?”
顧恩被他這麽一鬧,氣急反笑,索性轉身與他一前一後朝山上走去。
“現在你能告訴我,我們去山頂幹嘛了吧?”顧恩問道。
“想送你一個禮物。”林越冬道。
顧恩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面上蘊着神神秘秘的笑意,心裏頗有些不以為然的道:“我勸你最好把藝術家哄小姑娘的那些套路收起來,免得以後我看到你的作品之後聯想到你這個人就會忍不住笑場。”
“你只要願意想起我,怎麽着都行。”林越冬道,“不過我可沒把你當小姑娘哄,你不要代入感太強。”
顧恩尚未言語,突然覺得面上一涼,他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夜色已經比先前濃了幾分,厚厚的烏雲不知何時聚積在了他們上方。
“要下雨了。”顧恩道:“我們要趕緊下山麽?”
“好不容易把你騙上來,哪有那麽容易就回去的道理。”
林越冬一手護着胸前的相機,一手拉起顧恩的手腕,二話不說向着山頂狂奔而去。
不過片刻,雨便開始下了起來,初時只是淅淅瀝瀝的下,後來便有了越來越大的趨勢。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被風一吹頗有幾分夏日裏不該有的冷意。
顧恩被林越冬拉着往前跑,腦袋裏突然一片空白,眼前那人挺拔的背影和他記憶中某個片段突然毫無征兆的重合了,全世界似乎只剩下耳邊的雨聲和他手腕上傳來的溫度。為什麽眼前的一切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在夢裏經歷過一次一樣。
雨勢漸大,不過在兩人被徹底淋成落湯雞之前,他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別致的小木屋。那座小木屋建在距離山頂不遠的一處平臺上,這個季節剛好背着風,所以即便門窗都開着,裏面也沒有被雨水淋到。
林越冬牽着顧恩躲進小木屋之後,便取了一塊幹淨的毛巾給顧恩擦頭。顧恩還沉浸的方才的錯覺中沒有回過神來,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過毛巾,然後問道:“相機沒事吧?”
“應該沒事。”林越冬擰開燈,抱着相機檢查了一番,确認沒有雨水浸到機器裏面才将其放到一邊。
顧恩這會兒才來得及細看屋裏的陳設。靠裏的一側是一張不算寬大的行軍床,床頭有一只簡易的櫃子,櫃子上擺着屋裏唯一的一盞充電式照明燈,屋角放着林越冬的三腳架和相機包,除此之外屋裏還有一把折疊椅和一只大登山包。
“這都是你上午背上來的?”顧恩問道。
“嗯。”林越冬打開登山包,将裏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水、食物、衣服……這家夥準備的倒是挺齊全,看得出是經常來此或者說經常到各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暫居。
“你來之前看過天氣預報吧?”顧恩問道。
“看過。”林越冬拿了一套幹衣服給顧恩,道:“把濕衣服換下來,穿着不舒服。”
顧恩略一遲疑,接了過來,卻并沒有打算換。這屋子就這麽大點兒,要換衣服就意味着要在林越冬面前脫個精光,萬一那家夥把持不住,自己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林越冬道:“你怎麽防我跟防賊似的?我看起來像那種色膽包天的人麽?”
“像。”顧恩由衷的道。
林越冬不由失笑,當着顧恩的面毫不避諱的把自己脫光,換上了另一套衣服。顧恩猝不及防的把對方看了光光,腦海中突然回憶起昨夜的那一幕,面色刷的一下就紅了。
“做那種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昨晚不也是你先勾引的我麽?”林越冬說罷也不去看顧恩,在登山包裏取出了睡袋,将其打開後鋪到了行軍床上。
顧恩的衣服因為淋了雨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猶豫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趁着林越冬忙活的時候把衣服換上了。不過他換完衣服之後才發現,林越冬坐在床上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
“餓的話吃點東西,不餓的話過來睡覺吧。”林越冬說話的時候面上的表情非常自然,絲毫看不出什麽異樣。
可是……那張小床……還有床上的雙人睡袋,這也太別扭了吧。
“過來。”林越冬拍了拍自己旁邊,道:“再不過來我可要熄燈了,這電要省着點用,沒有備份的電池。”
顧恩聞言将信将疑走過去坐下,林越冬側頭望着他笑了笑,然後伸手将燈關上了。
木屋看起來很簡陋,可是防水效果倒是不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顧恩一直擔心屋子會漏水,可是事實證明他有些杞人憂天了。
黑暗中,兩人依偎在一起躺在睡袋上。床太小,兩人并肩之後就躺不下了,所以林越冬側身摟着顧恩的時候,懷裏的人只是身體稍稍僵硬了一下,并沒有掙紮。
“你明知道今晚會下雨,什麽都拍不成,還大費周折的跑上來。萬一明天也下雨呢,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等着天晴吧?”顧恩問道。
“放心吧,我看過天氣預報,明天早晨不會下雨。”林越冬道。
顧恩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要拍日出?”
“你想和我一起拍日出麽?”林越冬有些期待的問道。
“配合你的拍攝是我分內的事。”顧恩聲音有些悶悶的道。
林越冬伸手揉了揉顧恩的短發,道:“你一定要用這種公事公辦的态度和我說話麽?”
顧恩将那只漸漸不太/安分的手拿開,卻沒有回答林越冬的問題。他有些氣悶,倒不是因為林越冬拉着他拍完星軌拍日出為的卻是滿足別人的願望,而是因為他竟然會為此而感到不悅。
他只不過對林越冬小小的心動了一下,然後莫名其妙被對方睡了一次,竟然就已經開始吃一個莫名其妙都沒見過面的人的醋了。吸血鬼先生為自己酸酸的小情緒感到非常的尴尬和羞愧。
躺在一旁的獵人先生隐約感覺到被自己摟在懷裏的人似乎有些小情緒,可是他一時之間卻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句話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又或者是嫌棄這房子太簡陋床太小了?
念及此,獵人先生主動往外挪了挪,想盡量為吸血鬼先生多留出了一些空間,沒想到對方也有樣學樣,往裏挪了挪。于是,一張窄的離譜的小床,中間愣是被兩人讓出了一道挺“寬敞”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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