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突然

沒想到真的是好事。

原來司徒情帶來的那個紙包裏，就放了兩樣唐沉需要的藥材。

聽到大夫說這個的時候，唐沉沉默了很久，心情十分複雜。

他沒辦法當着大師還有琴娘的面表現出什麽，只有微笑着表現出自己也很高興的樣子，但他內心卻是深深地陷入了糾結之中。

這樣一來自己算什麽了？自己這是在做出賣司徒情的任務，為了殺他，可司徒情卻送藥給自己。

而且聽那大夫的語氣，司徒情提供的兩樣藥材還都是那兩樣中的精品。

這……

大師似乎是看出唐沉情緒不對，目光動了動，道，“怎麽了，難受麽？”

唐沉愣了愣，末了勉強笑笑，道，“有點困。”

大師聽唐沉的語氣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但他也沒有再追問什麽，只是默默點點頭，便轉身去幫大夫準備藥材了。

看着大師低聲跟大夫交流藥方的事，唐沉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兩難。

司徒情變成子卿的時候一直是在戲弄唐沉，所以那些好唐沉可以忽略不計，但這一次，司徒情送來的藥材卻沒有任何前提，這讓唐沉沒有辦法在好起來之後立馬回去心安理得地捅司徒情一刀。

大夫煎好湯藥，看着唐沉一口口喝完，末了拈須笑着叮囑唐沉好好保養身體，并把剩下的一點藥沫子要走了這才施施然離開。

唐沉有心跟大師聊會天，但喝完藥，他就自己困了，打了兩個哈欠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唐沉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那些藥的效果确實是不錯，昨天夜裏唐沉還疼的連呼吸裏都是血沫子味，這會就已經舒爽多了。

雖然動一動還會疼，但唐沉也知道皮肉傷這種東西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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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舒了口氣，唐沉嘗試着想翻個身，結果略微一動，唐沉就發覺，大師居然靠在床邊睡着了。

大師的一頭白發散在床邊，看起來有些淩亂，雖然看不清大師的臉，但唐沉也知道大師這幾天為了自己的事很是辛苦。

看着大師安靜的側臉，唐沉心情着實是很複雜，他一面享受着大師的好，一面又固守着自尊不敢捅穿那層布，即便是他隐隐覺察到大師對自己也有好感。

但他就是害怕，太害怕被拒絕，太害怕前一秒還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下一秒就轉身陌路。

可是最終，唐沉還是忍不住悄悄湊了過去，靜靜看着大師沉睡時候的樣子。

眉目很淡，五官很溫和，但不知道為什麽，大師在睡夢裏微微皺着眉頭，似乎有心事。

看着這樣的大師，唐沉總有一種‘也許自己再接近一點也沒關系’的錯覺，于是他就默默探出了手。

眼看就咫尺可及，但唐沉心思忽然來了個急轉彎，猛的抽回了手，就在他暗自慶幸自己還算清醒的時候，讓他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只手将他收回來的手緊緊攥住了，然後唐沉就瞠目結舌地看着大師緩緩睜開了眼，目光平靜而鎮定，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切會發生。

“你……”唐沉上下牙齒發顫，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師靜靜看着唐沉，淡淡道，“我怎麽了？”

唐沉抿了抿嘴唇，悄悄用力抽了一下手腕，沒抽出來，結果他自己臉倒是憋紅了。

末了大師看着臉色發紅的唐沉勾了勾嘴角，道，“我覺得是你有話要說才對。”

……

唐沉臉紅到耳根子裏，這種被迫的感覺他實在是覺得格外羞恥，過了兩秒，唐沉看着對面的大師還是一副平靜淡然的樣子，心裏忽然升起幾分火氣來。

為什麽總是自己難堪？為什麽一直揣測的總是自己？為什麽到了這種地步還要來這麽淡定地看自己的笑話？

一想到這些，唐沉幾乎要咬牙，太沒面子了……

這時唐沉忽然生出幾分決斷的抗争意識，猛的掙脫開大師的手，然後唰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嚴嚴實實包了起來。

被子裏很黑很熱，唐沉有點喘不過氣來，但想到大師剛剛的神情，唐沉總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一般。

原來大師一直都知道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沉忽然聽到外面大師靜靜嘆了口氣，然後唐沉就感覺到了一個溫柔的擁抱。

“其實我一直在等。”

唐沉微微一怔，不自覺就松開了準備推開大師的手。

大師頓了頓，繼續低聲道，“你真的以為我遲鈍到什麽都覺查不到嗎？”

唐沉耳朵一紅，有點想逃跑。

“應該是你先對我示好的吧，可你就是一直要吊着我，哪怕我那麽暗示你你都無動于衷，你還真挺狠心的。”

唐沉咬了咬嘴唇，覺得大師有點胡說八道，明明自己倒貼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

閉上眼，唐沉就聽到大師默默嘆了口氣，繼續說，“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特別好面子，好幾次我都覺得你要忍不住了，結果你硬是一聲不吭。”

“我這個人沒什麽情趣，也就只會陪人打怪，給給舍身，你能對我有好感我真的很意外。”

唐沉聽到這裏，忽然有點想讓大師不要貶低自己，他覺得大師挺好的……真的挺好……

“本來我還想再等，等我們任務結束，可剛才看到那個人送來的東西我就猶豫了。因為……對你有好感的似乎也不止我一個。”

唐沉狠狠咬了一下舌頭，心裏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酸裏面帶着甜又裹着幾分清苦味，意猶未盡……

就在他豎着耳朵等大師接下來的情話的時候，大師卻緩緩結束了這個擁抱。

唐沉感受到身上的溫暖驟然消失，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掀開被子還是怎麽辦。

等了許久，就在唐沉覺得手心發涼的時候，大師靜靜地開了口，語音有些遠，但很清晰。

“你就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大師這句話說完，唐沉忽然就猛的掀開被子，撲了過去，他跪在床邊抓住了大師的手，猶豫了半晌，最終臉色微紅但神情堅定地道，“你……你缺情緣嗎？”

看到唐沉那麽激動，大師原本以為唐沉會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卻沒想到最終等來了這一句。

訝異了許久，不無失望的大師沉默了一會，有點不太想回答，可當他看到唐沉帶了三分懇求的目光時，一下子又有些心軟了。

是的，唐沉并不是他的理想型，但相處起來很舒服，能讓自己願意為他付出，他也願意為自己付出，打打怪，唠唠嗑，兩人在一起很開心。

雖然平凡，但這就是很簡單的戀人相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