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死船

他倆嗷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招待托着雞尾酒扭着腰就過來了,“二位先生還需要別的助興嗎?”

這是把倆人當嗑藥嗑high了亂叫了。

範思達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嘿,帶路找個房間,你家先生我路上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女招待順着他下手的力道腰一軟,“您要什麽樣的都有~”轉身袅袅娜娜拖着半透明的裙子引路。

下了一層艙房,一進去車海和範思達兩人就艹了一聲,沒見過比這更牛逼的。

一層大廳,還是各種幔帳,若隐若現的許多白肉絞在一起,各國語言的叫聲此起彼伏,車海咽了口唾沫,“這是看着聽着旁邊的景兒,同時自己也當別人的景兒才更刺激嗎?”

範思達覺得自己眼要瞎了,媽蛋當初被養成殺手的時候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腐蝕啊,眨眨,假的雙眼皮好像要撐不住了,一拽車海的胳膊,找了個天鵝絨的捶地幔帳躲進去。

車海被他拽進去急忙捂胸,“雖然我很有這輩子只能跟你一起過的覺悟,但是沒想過一起滾滾啊……”

範思達剜了他一眼,啧啧,“瞅你的臉,我咬不下去,幹正事兒!”

倆人一通掃,幔帳裏沒有明顯的偷拍監視設備,車海按下手腕上的表,電磁幹擾出去,兩米範圍內的電子設備失靈,接着關閉。

範思達操縱大廳的蜻蜓通過通風設備鑽進秦勝他們正在聊天的屋子,小小的蜻蜓趴在網眼兒上把自己固定住,頂部當做攝像頭的巨大複眼開始翻轉、瞄準,然後咻一下,一粒綠豆大小的黑珠子迸射而出。

一牆之隔大廳裏的活體表演和熱鬧的人群呼喝聲整齊傳來,跺腳的力度讓船體微微晃悠,紛亂的噪音裏,誰也沒注意到通風口幾聲不大的咔咔聲。

蜻蜓少了一只複眼,因為後座力掙斷一只爪子,其餘幾只機械爪放松下來從通風口網眼上爬下來,再拎起那只廢棄的爪子嗡嗡起飛原路返回了。

只有六米距離,老端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右眼劇痛,半聲痛苦的嚎叫喊出一半兒就戛然而止,整個人後仰倒進皮沙發裏,一只眼睛成了黑洞,汩汩往外淌着紅白的漿子。

幾個人還在打機鋒,猝不及防變故突生,瘦子和二龍一直是走在刀尖,反應更快,瞬間各自站起來拔槍上膛。

秦勝過了許多年優渥的生活,實際上也只剩嘴厲害,在老端眼窩裏淌出東西後的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拼命抑制住喉嚨裏一聲幹嘔。阿林已經飛步竄到他身邊按住他的肩膀。

老端膝蓋上還伏着個女招待,她臉是朝下的,只感覺到捏着自己的手一緊一松,接着就被巨力的一腳踹開,皮靴直接蹬在光裸的胃部,她整個人撞倒牆上滑下去哼了一聲就暈倒了。

二龍本來還想探手去摸摸老端的呼吸,但是看着那洶湧而出的粘稠液體,伸出去的手有收回來。

瘦子看了下老端倒下的方向,襲擊應該來自牆壁上的挂飾那邊,怎麽可能?!“你看到什麽了嗎?”

“沒看清,像是個蒼蠅?”二龍也去看牆壁那個方向,幾步過去把挂飾撕了,幹淨的牆壁上什麽都沒有,順着牆壁往上看,通風口的網眼正往外拂着微風。

他們一向謹慎的很,這個通風口直接通到艙房外面,長度有近四米,直徑只有十公分,不可能有人鑽進來。

瘦子槍口上膛,一把揪住另一個捂着嘴哆嗦着爬到角落裏蜷縮着的女招待的頭發,幾下把她身上裹着的兩件不比手絹兒大的衣服扒光,自然是什麽都沒有。

另一個女招待同樣。二龍陰着臉呼叫外面的保镖進來檢查老端的傷口。

大廳仍舊在狂歡,好像末日來臨也不能讓他們停止。

老端眼窩裏流出粘稠液體的速度慢了許多,但是看着他臉頰到衣襟上的那些量,大家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他整個腦袋裏的東西都快被弄出來了。

幾個湧進來的保镖先是齊齊一驚,接着倒是很快冷靜下來,為首的一個湊近了看情況。

老端的傷口很奇異,被不知道什麽東西直射入眼睛擊碎了玻璃體接着貫穿大腦卻沒有從後腦勺射出來。這個東西應該體積很小,因為老端松弛的眼皮下眼睛并不大,眼睑和眼皮眼眶都沒有絲毫受傷。

二龍按住額頭,他槍法最好,眼力不錯,“是個蒼蠅一樣的黑點,不,還沒有蒼蠅大。”

秦勝坐在一邊到目前為止一句話沒說,或者說,他是被二龍和瘦子這樣冷靜坦然的态度驚到了,盡管他本身不承認被吓住。

不到五分鐘之前老端一下子死在眼前,這兩個人竟然能這麽淡定,已經開始商量找人上來把老端腦子剖開看看裏頭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能控制這些兄弟,如果不是有能力給他們走私軍火出來,他們早就不耐煩給自己分紅了吧。不,那根本不叫分紅,應該說那就是買軍火的錢。

秦勝感覺自己好像被分成兩半,一半冷靜如冰,努力在思考這樣的情況要怎麽辦;另一邊暴怒如火,但是又不能明确暴怒的理由,或者說事實與自己所想的不同這個理由他不願意承認。

二龍和瘦子卻沒工夫管他了,朝手下使個眼色讓他們看着秦勝在這間屋子不能出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出去安排全船的保镖喽啰上上下下搜索不在客人名單上的陌生人。

秦勝要跟着出去,卻被人攔住推回去,“勝哥外面太危險了,您還是呆在這裏比較安全。”

“我危險,瘦子和二龍出去不危險?不把我當兄弟是麽?!”秦勝哼笑一聲,坐回沙發上看看自己的情況,兩步之外是老端的屍體,周圍除了阿林之外圍着五個保镖,好像是被保護起來了。

分明就是監視!果然已經沒有人跟自己一條心了!只帶了阿林上來,大意了……

但是想想軍火,他腰板又直起來,再沒有比自己更穩定的貨源,他們不敢把自己怎麽樣。

外面的音樂越來越高亢,時間接近淩晨,狂歡人群的情緒到了極限的high點,只是好像外面的海上起了大風,船體搖晃的比剛才要劇烈許多。

舞池裏許多人晃着蹦着就忽然腳下不穩摔倒了,接着就随便拉個什麽人滾成一團,沒人注意到,真的有人倒下去就再也沒起來,或者,就算看到了也沒人關心。

彌漫的酒氣煙氣,詭異的人體氣味兒裏,漸漸升起了些血腥氣。

出去在主船上轉了一圈沒看到任何異常的二龍和瘦子站在夾板的兩頭忽然都打了個機靈,因為這個感覺,兩個人毫不猶豫地帶着身邊的幾個人手沖往連接幾條船的艦橋,要立刻離開開着party的大船。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一小時之前,一起混了三十多年的老端橫死,到現在倆人終于意識到,攤上大事兒了,雖然還不知道危險來自哪裏,但是憑着混了幾十年數次險死生還的直覺,離開這裏準沒錯。

範思達和車海貼着船體跳進水面的小快艇上,夜色濃重的大海上,巨大游輪的陰影下,沒人注意到這艘小船。

車海嚼着口香糖帶着眼鏡看瘦子馬上就要跑完艦橋,“那些個精英也不咋滴啊,這個都快跑了,只要過去艦橋一斷,船就能開走了。附近藏着潛艇不成?有木有魚雷,咻——”

季童的聲音傳進耳機,“國際刑警接應的船距離這邊只有七海裏,航速十六節,你們十五分鐘內就撤離,沒有魚雷,車海專心點!”

車海手指劃過鍵盤,飛舞的蜻蜓側滑掠過瘦子奔跑的腳踝,鋒利的翅膀帶起一蓬鮮血,瘦子痛叫一聲絆倒翻滾了幾圈腦袋撞到防護罩上,艦橋的另一邊,追緝的人已經開始點射他周圍的保镖。

“一個都不能讓跑了,”範思達痛苦地扯掉眼皮上的僞裝,“媽蛋老子眼要瞎,讓我難受這好幾天,他們一個都別想舒服。”

扯完眼皮他飛一般把二龍那邊的一衆人給轟暈了,打個響指耍完帥揉着眼睛問季童,“哪一只蜻蜓上繳?”

“零號。”有特殊功能的不能給,零號只有拍攝和遠程傳輸功能。

車海趁他病耍賤,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麽麽麽,眼瞎就不要忙了,光榮的任務交給我吧。”手指頭粗魯地戳了幾下屏幕,一直伏在大廳吊燈上的蜻蜓松開爪子啪嗒掉下去,剛好砸到一個人頭上。

季童松一口氣,仰躺回座椅抱着裴佳木圍觀幾艘船的駕駛室都被接管了,看守秦勝的保镖開始因為跟夥伴失去聯絡出去尋找。

等到屋子裏只剩他跟阿林,秦勝也有些焦躁,叫阿林,“你也去看看。”

阿林只是拉開門縫瞅了瞅外面,一排歌舞升平,有些場景太過荒謬,但是沒什麽奇怪的地方,“我還是跟在您生比較好。”

秦勝覺得屋裏有些冷,也不太敢一個人呆在這裏,老端還在旁邊倒着呢,“那你把門關好坐這邊休息會兒。”

阿林應聲關門的瞬間,一只只有兩厘米左右翅膀半透明的蜻蜓擠進門縫,在他走到秦勝附近的時候閃電般掠過他的脖子,大動脈瞬間被劃開,鮮血噴濺而出,淋了秦勝一頭,阿林僵了一下,喉嚨咯咯作響撲倒。

秦勝驚愕過度以至于渾身哆嗦着站了一下沒站起來,不等他起身,蜻蜓悠然圍着他飛了幾圈,他只覺得手腕腳腕四肢好像被微微的阻力擋了下,好像更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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