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化身巫醫

中年女子立刻答道:“這是杏花的第一胎,已然快九個月了。”

春曉聽了滿心憂慮,若那杏花确是妊高症,而且如今已經不堪重負,最好的法子便是盡快生産,但古代沒有催産藥物,也不具備必要的檢查條件,自己赤手空拳,又該怎麽辦呢?

思前想後,春曉還是下了決心,她向那女子簡略說道:“我家世代從醫,我也粗通接生之術,這位大姐,您若是信得過我,便去将穩婆請來,我們二人齊心協力,争取讓杏花今夜生産。”

中年女子聽了大吃一驚:“今夜生産?可是,可是胎兒尚未足月,這……”

春曉搖了搖頭,肯定地說道:“大姐,杏花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再拖下去,只怕大人孩子皆難保全……”

女子将信将疑,但見春曉神色鎮定誠懇,思忖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就請姑娘先進去看看病人,之後再做打算。”

随女子進了房間,只見杏花半靠在榻上,全身浮腫,口唇青紫,竟已無法平卧。

春曉見狀又是一驚,原來産婦的情況比自己預想得還要糟糕……見杏花又哭又喘,她忙在床邊坐下,一邊柔聲安慰,一邊囑咐中年女子快去請穩婆。

杏花卻牢牢抓住女子不放,連聲哭叫:“美英嫂子,你,你,你可不能,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呀!”

美英回握住她的手,輕聲勸道:“杏花,你聽嫂子說,這位姑娘年紀雖小,家裏卻是世代從醫的,她方才說了,定能讓你今晚生産,若讓我說,與其接着受罪,不如信她一次……”

半個時辰之後,美英帶着鄰村的趙姓穩婆匆匆趕來,春曉已經摸清了胎位,仔細洗淨雙手,準備人工催産。

那趙穩婆接生多年,并不曾見過此等陣仗,但見杏花情形,也心知不妙,索性橫下心來,從旁協助,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緊盯着春曉的動作。

人工擴張宮頸頗為難耐,杏花連聲呻吟,春曉柔聲撫慰,手下卻一刻不停。

待到完畢之時,春曉額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杏花更是汗水涔涔。

杏花身下很快見紅,春曉讓美英去廚房做了一碗熱熱的雞蛋麻油湯面,讓杏花盡力吃下,随即叮囑她閉目養神,自己和穩婆則坐在一旁,靜待宮縮發動。

夜半時分,杏花首先破了水,随即腹痛一陣緊似一陣,由于一切都與春曉說得一般無二,她此時對春曉已頗為信服,很配合地吸氣吐氣,用一陣力,休息一陣,加上未及足月,胎兒并不算大,因此産程進展尚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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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之時,宮口終于基本開全,然而,此時杏花已是精疲力竭,人也有些昏沉起來。

春曉見狀,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給她做會陰側切,好讓孩子盡快娩出,避免發生更危險的情況。

想到此處,春曉站起身來,冷靜說道:“美英大姐,勞煩您去幫我準備一把鋒利些的剪刀,還有縫衣針和一些棉線。棉線要那種粗一些的黑線,這些物事都要在滾水中煮過才好。另外,家裏若有烈酒,也幫我備上一壺。”

美英很快将東西備齊送來,想想對于古代人來說,接下來的舉動未免太過驚世駭俗,春曉輕咬櫻唇,沉聲說道:“美英大姐,還有這位穩婆大嬸,現下我要用些祖傳的法術,這些都是不可外傳的,煩請您二位暫且回避一下吧。”

美英和趙穩婆面面相觑一陣,還是依言退了出去。春曉倒出一點烈酒嘗了,味道很沖,想來足有70度的樣子,雖比不上醫用酒精的濃度,但總算聊勝于無。

重新洗過雙手,又在手上淋了些烈酒,春曉拿起剪刀,看準時機,利落地做了一個整齊的切口,此時杏花已經痛得幾近麻木,因此并不覺得怎樣,只是輕輕呻吟了一聲。

側切之後,胎兒很快順利娩出,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兒,見那孩子哭聲響亮,發育尚好,随後娩出的胎盤也十分完整,春曉這才放下心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美英和穩婆急忙進屋來看,美英欣喜地托起已剪斷臍帶的孩子送到杏花面前,杏花見到女兒,心頭一松,暈厥過去。

春曉伸手試了試杏花的脈搏,發覺她只是力竭暈倒,并無大礙,想着趁機将切口縫好,産婦反而能少受些苦楚,便重新坐好,專心縫合起來。

美英只顧逗弄嬰兒,那趙穩婆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她看看那個駭人的切口,再看看飛針走線的春曉,面色越來越差,最後竟高喊着“妖孽”,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

美英這才注意到春曉的怪異舉動,定睛一看,也驚得倒退幾步,差點失手将孩子摔在地上。

春曉不由暗暗苦笑,又縫了幾針,打結收了尾,這才站起身來,遲疑着說道:“美英大姐,您千萬莫要亂想,我……”

那美英卻是見過些世面的,她定了定神,将孩子護在懷中,警惕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莫非,莫非你是位巫醫?”

春曉聞言一怔,随即苦笑着點點頭,管他如何稱呼呢,總之是“醫”就是了,若說自己是“巫醫”,興許還能蒙混過關,免得那穩婆四處宣揚,再惹來什麽禍端。

美英此時卻松了口氣:“這倒不妨事,我娘家那邊就有一位巫醫,不也照樣替人瞧病、解人苦難麽。依我看,你比那穩婆只怕還強些,今日若不是你,杏花和孩子還不知會如何呢。”

春曉擦擦頭上的冷汗,勉強笑道:“大姐過譽了,只是那杏花姐姐産後虛弱,還要勞煩大姐精心照顧。另外,她醒來之後,那傷口只怕要疼上幾日,還需多加忍耐……”

美英上前看了那切口一眼,唬得連忙閉上眼睛,随即擔憂地問道:“那棉線日後會如何?可會自己掉落麽?”

春曉這才想起還有拆線的問題,頓覺頭痛不已,思前想後,只得輕嘆道:“大姐放心,到時我自會前來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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