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故友來訪

春曉帶着春華,采買回成套的餐具桌椅,待到市集開放,又去精心挑選了一只壯實的奶羊。

吉日選在臘月初六,秦少甫一家特意過來道賀,歡聲笑語、爆竹噼啪,春曉的奶食鋪子熱熱鬧鬧地開了張。

鋪子開了幾日,一切都很順利,春曉逐漸摸清了門道,每日清早起床擠奶,上午制作,午後開始售賣,以兩只奶羊當日的産奶量為準,賣完即止。

有了店面之後,春曉開始提供熱熱的姜汁撞奶,後來又琢磨着做成了奶茶,推出之後同樣大受歡迎。

轉眼到了年末,店裏已經有了不少熟客,根據鎮上的慣例,正月裏各家店鋪都不開門,客人們便趁着鋪子仍開,紛紛過來捧場,春曉一時格外忙碌,幸好秦少甫早有安排,臘月十五之後就給春華放了假,還時常吩咐秦嬸過來幫忙,有他們從旁協助,倒也不覺怎樣勞累。

臘月二十九午後,春曉正準備開店,大門上忽然傳來幾聲輕叩,她上前開了門,看清面前二人,忍不住驚喜叫道:“賀二公子,芷萱姐姐,你們怎麽來了?”

賀青源但笑不語,梁芷萱卻嬌嗔道:“我們大老遠地來了,妹妹卻讓我們在這露天地裏凍着,真真好生無禮。”

春曉忙将他們讓進店內,手下不停,先将本已十分潔淨的桌椅擦了又擦,随後端來熱熱的奶茶和姜汁撞奶,分別放在賀青源和梁芷萱面前。

賀青源好奇地端詳着碗裏那淺褐色的奇怪液體,随後聞了又聞,卻遲遲沒有張口,梁芷萱倒是落落大方,舀起一勺撞奶送入口中,随即驚喜說道:“這個真好,一口下肚,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

賀青源聽了,也端起茶碗嘗了一口,細品了片刻,緩緩點頭:“春曉姑娘心靈手巧,真是做什麽成什麽,賀某佩服。”

梁芷萱此時狡黠一笑:“春曉妹妹讓你佩服的,恐怕還不止這一樣吧……”

此言一出,賀青源竟然朗聲大笑,口中的奶茶随之噴得到處都是,他良久才止住笑聲,看看一頭霧水的春曉,歉然說道:“抱歉抱歉,是賀某唐突了,還請姑娘原諒。”

春曉見多了他的跳脫舉止,便也不去深究,擦淨桌椅上的奶茶污漬,向梁芷萱親熱說道:“姐姐既然出來,怎麽不帶浥塵一起?難得今日有這麽好的陽光。”梁芷萱聽了笑道:“我倒是想過帶上塵兒的,但憶起當日她在你懷中的情态,不知怎麽就吃味起來,她現下已經懂些事了,若是再見到你,還不知會如何呢!”

賀青源本已收斂了笑容,此時竟又笑了出來:“呵呵,這吃味之人,又何止你一個呢……”

聽他說得古怪,梁芷萱望向自己的眼神又頗有意味,春曉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想了半晌,還是将話題轉回梁芷萱身上,溫和笑道:“姐姐最近身子可好,奶水還夠吃麽?”

梁芷萱聞言,忽然将臉一板,對賀青源說道:“咱們帶了那許多禮物,如何還不讓他們送進來?你是成心要給春曉妹妹招惹是非麽?”

賀青源聽了,忙不疊地放下茶碗,快步走出門外。梁芷萱向外略張了張,轉向春曉,有些羞赧地問道:“說起這個,我一直想問妹妹,我生産已然五月有餘,為何還不見月信?還有,如何,如何才能避免再有喜呢……”

春曉面色一紅,也低聲答道:“月信之事無妨,本就恢複得有早有晚,拖上一年也是有的。至于如何避免有喜,我現下也并無把握,只能暫且教給姐姐一個不甚牢靠的法子……”

将安全期的計算方法細細講給梁芷萱聽了,春曉接着說道:“此法難免有所疏漏,姐姐不如再去尋些郎中問問,看是否有偏方可用。”

梁芷萱點了點頭,面上露出溫柔笑意:“好,如此我就放心多了。這幾個月來,我總是膽戰心驚的,還連累青源受苦……”

說到此處,她自知失言,忙用絹帕掩了口,連潔白的頸項都跟着紅了起來。

春曉也愈發羞澀,心中不免生出些欣羨與感慨,賀青源對梁芷萱愛得癡纏,卻能隐忍至此,足見他用情之深,非尋常人所能比拟……

二人正有些尴尬,賀青源已經帶着兩名家丁進了門,他們懷中、手中滿是各色物事,除了綢緞布匹、精巧點心,還有許多筆墨詩書。

梁芷萱站起身來,笑吟吟地一樣一樣拿給春曉看:“點心自不必說,這些布匹是給春華的,還有這筆墨,為了它們,青源前些時日特意去了一趟江南……至于這月白色帶墨竹的料子,則是我一眼就看中了的,待到開春,妹妹拿去裁兩條裙子吧。”

見春曉尚有推辭之意,梁芷萱微微嘟起紅唇,有些不滿地說道:“無論好壞,這些物事都是我親手所選,莫非妹妹仍看不上麽?如此看來,今後還是揀些真金白銀罷!”

春曉無奈,只得稱謝收下,三個人又閑聊了一刻,梁芷萱款款站起,歉然說道:“你我姐妹多日不見,本該好好敘敘的,只是我出來久了,需得回去給塵兒喂奶……”

春曉連忙站起,溫和笑道:“姐姐折煞春曉了,應該是我去看望姐姐和浥塵才是,勞煩姐姐跑這一趟,春曉心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将他們送到門口,賀青源忽然想起什麽,返身說道:“春曉姑娘,後來我大哥可曾來過?”

春曉迷惑搖頭:“不曾……怎麽,莫非彩月姐姐有什麽事麽?”

賀青源淡淡一笑:“事情倒是沒有,只是最終仍是得了個女娃,賀家主母心中難免不悅罷了。我還以為,大哥又會來此尋你,讨要什麽生子良方呢。”

聽他說得輕蔑,再想想李嬸和彩月,春曉心中有些不忍,便輕聲說道:“這傳宗接代之事,其實半點由不得自己,生為女子,已然頗為艱難,賀二公子且寬厚些吧。”

賀青源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沉吟半晌,緩緩點頭:“賀某本來也懶得理會這些,只求與芷萱相攜到老……好,我就聽姑娘一句,從此将那些事情全部放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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