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穿成一棵樹

沈越是棵樹。

當然以前他不是一棵樹,他是個人,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畢竟他現在就是一棵樹,還是一棵活了差不多一千年左右的樹,還是一棵活了差不多一千年左右剛剛被雷劫劈焦了的樹。

而這棵樹大概是比較笨,屯了一千多年的靈力也剛剛開靈識,靈識一開也有點傻乎乎的,結果就被雷劫給劈死了。

然後沈越就變成了這棵挨劈的焦樹了。

畢竟活了一千多年,這棵樹紮根夠深,長的也夠大,如果樹冠沒被劈飛大半的話,現在應該是頗有點垂天之翼的意味。但事實上,沈越現在是棵只剩半截歪歪扭扭樹幹的大樹,而且還有幾條根須似乎還殘留着雷劫的雷霆,在地下深處滋滋作響,不斷的修複又枯焦。

除了那個還被雷霆折磨的根須讓人……讓樹有點不開心以外,其他日子還是挺惬意的。

沈越成了樹,雖說動都不能動,但他本來也就宅,常年除了手指基本其他地方都不動,久了一習慣也就無所謂了。雖說沒了電腦,但沈越每天期待期待太陽來光合作用,下雨就吸收水分,晚上就不熟練的動用身體裏的靈力吸收一下日月精華,日子倒也過的很快。

如果換成以前,沈越肯定想不到自己曬太陽都能曬一整天。

不過陽光暖洋洋的,雨水則清新自然,甚至連午後的清風都涼爽輕快,沈越的身體也慢慢在不間斷的吸收日月精華之下慢慢的長回來了。

時歷千年,這棵樹當然還是有點鄰居跟小朋友的,只不過不是沒開靈智被老樹牽連着劈死了,就是跑了,所以到最後還是沈越獨自輕輕松松。

當樹的日子很輕松,尤其是一小窩夜莺在沈越旁的小灌木叢裏築巢了之後,沈越等同買了個定時鬧鐘般的音樂盒,每天吸收完日月精華就聽着夜莺歌唱入睡,生活簡直不要太規律。

之後又過了一段日子,樹上搬來了一窩松鼠跟一些小昆蟲,樹不遠的地方還有個兔子窩。

沈越的日子徹底熱鬧起來了。

過了這麽久,沈越也從動都不能動到可以适當的活動新生的綠枝,樹冠也慢慢的恢複了以往的模樣,偶爾這些小動物遇上什麽險情,也總算是可以出手幫一幫了。

不過他的化形卻還遲遲沒有動靜,根須上那微末的雷霆之力無論如何也無法化去,只能是由着它繼續,反正不影響沈越平日活動。

第二年的春天,沈越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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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的花穗沉沉的墜在枝頭,清香撲鼻,蝴蝶與蜜蜂相繼而來翩翩起舞。沈越瞧得挺有意思的,也就看它們飛來飛去,沒有多加阻止,卻冷不防被剛出生沒多久的小松鼠啃了一小朵花去。

“這小家夥……”

沈越與這些小動物相處久了,也不生氣,只是伸出剛抽出不久的柔軟新芽把小松鼠撥了個個頭。小松鼠灰頭土臉的滾了一圈,吱吱叫了兩聲,兩只黑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揚起大尾巴跑回正在曬食物的大松鼠們身邊啃樹皮磨牙去了。

花開的很密,沒過幾天就綴滿了枝頭,清風一吹,空氣裏幾乎全是這種淡淡的香氣。

這香氣也引了不少蝴蝶過來,好幾天都繞着沈越飛來飛去的,而值得一提的是,有個孩子被蝴蝶引了過來。

那小孩子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模樣,穿着個紅布兜兜,紮着沖天辮,長得圓圓胖胖的,光着倆小腳丫,可愛讨喜的不得了。他是追着一只紫蝴蝶跑進來的,結果一進來反而忘了小蝴蝶,跳起來打算拽沈越的花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跟喜悅。

沈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人了,不由激動的厲害,只是他又不能化形,二來也只有幾根樹枝能動,怕吓着這個小孩子。最後他就只取了一串花穗裝作無意間掉落一般落在那孩子的懷裏,倒沒有再做什麽了。

那孩子抱着懷裏的花穗微微歪了歪頭,然後喜悅的将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甜甜道:“謝謝樹爺爺!”然後就歡呼着抓着花穗跑出去了。

樹爺爺?!

沈越下意識用樹枝擦了擦樹身,有點憂郁:哥哪有這麽老啊。

之後那拿了花穗的孩子來的特別勤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他拿去的那串花穗居然一直沒壞,被他像是什麽手持物似得一直抓在手裏。小娃娃特別會玩,每天不是爬樹逗小松鼠就是跟夜莺一起唱歌,要不就是去掏兔子窩,偶爾還抓一抓樹上的小蟲子,有時候還帶着幾只青蟲來喂小夜莺。

在沈越的花期結束後,小娃娃撿走了所有落在地上的花朵,半朵都沒留給沈越做化肥。沒過兩天,他自己就頂着一個大大的花環跑來找沈越了,于是沈越身邊的小動物無一幸免,除了小蟲子們躲過一劫外,連腦門太小的小松鼠脖子上都套了一個花環。

沈越多了個人陪着,也高興不已,但他心裏始終奇怪這個跟福娃似得孩子到底是哪裏來的。

不過這畢竟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所以沈越也不是非要探究不可,他反而比較在意他自己的狀況。直到這一年的冬天,他都沒有結果,不知道是還沒到時間還是他只是一棵花樹所以壓根不會結果。

雖說沈越也不知道是能結果好還是不能結果好,畢竟開個花也就算了,結果子總覺得跟生孩子似得,這無性繁殖的多害羞啊……咳,腦洞太大補補先。

不糾結果子這件事後,沈越也迎來了深冬,他成了樹之後因為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所以思考或者做事都很慢,有時候一個小問題就花去大半年也是正常的事。

雪下的很大,尤其是這幾天積雪特別厚,小娃娃也不怎麽來了,動物們該窩着的窩着,該冬眠的冬眠,沈越有點蛋蛋的憂桑跟寂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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