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成功的化形

又是春去冬來三年,住在不遠的小溪邊的雪狼一家跟沈越也算有了些往來交情,沈越也知道了這一家子的兩口子是沒有媳婦的,都是公狼,那倆黑白小奶狼純屬是他們族裏死了爹媽的孩子,分配給了他們這倆只“不孕不育”注定絕後的雄狼。

這兩頭公雪狼都是修煉有成的狼妖,平常基本是人形,不過鑒于沈越是樹形,他們一般來玩的時候也會注意化成原型。這一家都是沒頭腦跟不高興的配對,尤其是那個找說法的大雪狼尤甚,他又不高興又沒頭腦,相比較而言,他那口子就比較有頭腦了,就是也不大高興。

姑且就叫大雪狼大白,他家那口子大黑好了——雖然大黑一點也不黑。

大黑是只成熟穩重頗有威望的狼,反正那兩只小奶狼從來不在他身上磨牙發脾氣,只要大黑一出現,兩只小奶狼都是露出萌的不行的狀态;大白就……唉,他人的傷心事,不提也罷,幸災樂禍一會就好了。

不過大白剛開始還挺拘謹的,後來放開了,跟大黑出門撒歡的時候,倆小奶狼直接就丢給沈越管了,有時候天黑了才回來叼走那兩只小狼。

真是的!

都把沈哥當什麽了!

沈越生氣的用小綠芽摸了摸小白的肚皮,小白嗷嗚嗷嗚的踢蹬着四肢小肥腿跟沈越玩,濕漉漉的雙眼盯着沈越的小綠芽,然後嗷嗚一口叼住開始磨牙。後頭兩只小肥腿還使勁兒的蹬着藤蔓,小尾巴甩得飛起,簡直堪比電風扇。

沈哥看的心都化了。

不過沈哥每次看見來叼孩子回家的大白跟大黑,都有一種現代社會的婆婆為兩個奉子成婚的熱戀小情侶擦屁股的感覺。

媽蛋,養了幾個月小奶狼,沈哥最近吸收日月精華都覺得自己萌萌噠的了。

又是一年花期到,沈越感覺那種強烈的騷動感越發明顯了,尤其是這次跟以往都不同,他覺得自己這兩天大概就得化形了,拖不了太久了。

化形是個很嚴肅的事,其嚴肅程度等于大魔法師脫處那麽嚴肅。

所以這一天當大白跟大黑又要出門約會扔娃給沈越帶的時候,沈越教育兩個年輕父母……父父足足三個時辰,小白狼跟小黑狼也從午後玩到了夕陽西落,連來找沈越跟小狼們玩的小娃娃都聽的淚眼汪汪之後,沈越終于放過了他們把他們打發回家去了。

結果幾個熊孩子一走,夕陽一落,月兒還未上中天,沈越就化形了。

漫天的月華似乎都被引到了這片地區,黑夜高懸一輪皓月,愈發光華流轉,瑩色生暈。大樹上雲霧溶溶,薄煙浮動舒卷,蘊留飄動,将樹木所觸及之處都籠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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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之前雷劫已經受過苦楚了,沈越只感覺到了有一種溫暖的東西在身體之中流轉,靈力游走過四肢百骸,紫府之中內丹亦蒙上了一層靈霧。然後他聽見一聲崩裂,整個人便往外輕輕踏了一步,他一落地,分開的樹心又再度合上了,沈越看着面前的大樹,只感覺到了一種心脈相連的親切感。

霧氣立刻消散了開來,露出被遮蔽的皓月蕩蕩,月光透過樹枝灑落于地,夜莺飛上沈越的指尖歌唱,親密之色溢于言表。

沈越試探着往前走了一會,他覺得有點奇特,又有些新奇,畢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以人的模樣行動過了。他的衣袍外還罩着一層薄薄的白紗,衣尾也長的厲害,但這些都好像是他的一部分一樣,他既不會踩到衣服,也不會覺得這層疊累贅的衣裳不便行動,甚至衣服拖過枯葉幹枝也絲毫不沾。

雖然這麽漫長的時間磨平了他的性格,但能重新變成人卻還是讓沈越很高興,他繞着自己的本體走了好幾圈,親自用手去掏了一下兔子窩,又掀了掀松鼠窩,還看了看在他身上挖了個小洞住下來的倉鼠一家,最後去探望了他最後的住客——三條小花蛇。

等他慢吞吞的把所有的住客都看了個遍,天邊已經微亮了,赤霞漫天,紅日也即将升起。

天已經亮了,沈越卻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去看看自己的臉,這年頭的男孩子比女孩子還要看重自己的長相,不過對沈越來講,其實長得能看跟帥氣都還好,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長成娘炮。

就這個簡單的去不去溪邊看臉的小問題,沈越就坐在樹身上猶豫了一個早上,陽光投在他的身上,他及膝的烏發上立刻長出了一串像是首飾似得的藤蔓,輕巧的勾着幾縷發絲。

…………

“樹爺爺!阿呆來了!”人參娃娃阿呆像往常一樣抱着小白狼一樣來找大樹玩,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最近大樹爺爺應該要長花了。

長了花,就又可以做花環戴了;再過幾天,把樹爺爺旁邊的那些蜂窩們搗一下,就有甜甜的蜂蜜可以吃了。

阿呆有點美滋滋的。

“小阿呆啊。”如往常一般無二的溫柔嗓音穿越繁花,花樹間忽然垂下一層長長的薄紗,随着清風微微飄蕩。阿呆歪過頭,把小白夾在胳膊下頭,跑上去抓着那雪白的薄紗輕輕一拉,便有一只蒼白又修長的手輕輕撥開了清豔的花朵,有個人從花間低下了頭來靜靜的看着他。

這個人也不知道說他好看還是難看,他的眼眸像是三月的春月,那般清冷又溫柔,蒼白的面容上沒有一點血色;但他半遮半掩在繁花之後的那半張容顏,卻滿是疤痕,看起來就像是被火燒灼過又或者是被雷霆灼傷過一般。

但即使是這樣,這個男人也是阿呆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但等這個男人的面孔拂過繁花,露出那朦胧的半張臉的時候,阿呆還是被吓了一跳,抱着小白連連退後了好幾步。他雖然之前就看到了那疤痕,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疤痕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的時候,竟然是這麽的吓人。

“你是樹爺爺嗎?”阿呆遲疑的問道,他雖然呆,卻并不笨。

“嗯。”沈越輕輕道,很快就又把臉藏到花穗後去了,他雖然還沒有看過自己的臉,但看阿呆這樣的反應,想來一定是很醜了。

沈越嘆了口氣,感覺人生都一片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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