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勒緊褲腰帶
有關于妖族失去內丹這種事情,在小說評書包括電視劇電影游戲等等裏頭,當事妖的一般表現形式不是痛不欲生就是心如死灰。
但是沈越只是覺得肚子裏好像有點空空的,最後他覺得自己除了失去內丹以外還可能是餓了。
如果說魔有良心這麽一個玩意的話,那麽沈越必須得說君侯還算是個比較有良心的魔頭。畢竟現在人為刀俎沈哥為魚肉,階下囚這種身份一聽就是那種關小黑屋跟老鼠蟑螂作伴的那種款式,經典例子可以參考每年寒暑假都要放的《還珠格格》——沈哥的童年陰影。
但事實上這個關着沈越的屋子既不是暗無天日也沒有蟑螂跟老鼠,它雖然不算極盡奢華卻也很是整潔,只是一間普通的民居而已,除了門窗外肉眼可見的結界無時無刻不提醒着沈越他正在被綁架的事實,老樹妖險些就要以為自己是包了君侯農家樂旅游團帶着明果來了個親子農家樂七日游了。
民居簡陋的很,除了桌椅木板床再無其他,桌子上有七個窩窩頭跟一壺冷茶,木板床上明果正蜷着身體,看不出是在睡覺還是昏迷。
沈越數了數,想起君侯那一句七天後死,然後凝視着這七個窩窩頭很是有點煩惱。
雖然沈哥在有內丹時的确是不用吃飯啦,但是明果還要長身體啊,一天三頓,好歹七天也要給二十一個窩窩頭啊!而且現在沈哥還沒內丹了感覺到饑餓了,明顯窩窩頭要再多給幾個啊!君侯這數學老師真是死的早,昨天還把語文夫子給氣瘋了(并沒有),真是造孽……
這麽想着,沈越拿着一個窩窩頭倒了一杯冷茶将就着吃了,肚子裏的空蕩感還是沒有消去。
沈越終于确定不是自己餓的原因了,他放下了茶杯,摸了摸感覺還是很空的肚子,徹底明白為啥妖族失去內丹不是痛不欲生就是心如死灰了,畢竟這種饑餓感對辟風來說……那只吃貨老虎估計要死了。
不過老樹爺爺是什麽樣的人……阿不,妖!餓肚子這種事,勒緊褲腰帶就是了!
不過失去內丹的感覺其實很奇怪,就好像平日都是冬暖夏涼的,這時候卻會感覺到了悶熱跟沉重,沈越能感覺到自己開始變得像是一個普通人了。雖然也不是說他沒當過普通人,但畢竟他當妖怪的日子更久一點,就好像一個人習慣了自己不怕冷不怕熱,現在卻忽然知道冷暖起來了,就有點難受。
而且沈越還發覺到一件事,他可能現在還算是半個病人……
如果這是電視劇或者什麽搞笑小品,沈越應該嘤咛一聲旋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柔弱倒下,如果劇情安排有人接就肯定會有人過來接住,沒有人接就極盡美感的倒在地上,地上還鋪着一地的花瓣,然後一個遠鏡頭,露出相當藝術哲學的美感。
事實上沈越只是覺得有點熱,所以他很淡定的脫了一件外衣披在了明果身上。
之後沈越就拖着一具普通人的病軀到處瞎逛,差不多把床底下的耗子都趕出來了之後,他終于發現了一件很是慘無人道的事情——這裏沒有廁所,也沒有夜壺。
明果還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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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種不對勁說白了就是直覺,跟什麽推測什麽真相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是覺得很不對勁。
“小果子?”沈越輕輕推了推明果,然後他就感覺到了相貼的肌膚幾乎是立刻傳來了炙熱的溫度,不由臉色大變,“小果子!你醒醒!別睡了!”
明果的溫度只是越來越高,沈越咬咬牙想了想,撕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大塊布來,倒出一杯茶來打濕了布,然後過去為明果擦臉了。奇怪的是,明果雖然溫度越發高了起來,但肌膚卻不顯得過紅,也沒有流汗,仿佛只是在不停的升溫升溫升溫……
“你又不是個煤氣竈,也不是什麽房地産,升溫有什麽用啊!”沈越沒有辦法,頗有點氣急敗壞的在床前繞來繞去,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糊成了一鍋粥,最後他站定在明果面前,擔憂的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忍不住說道,“傻孩子,你可千萬別燒傻了,本來就跟軒寧沒學着什麽好東西了。”
明果繼續睡着,毫無反應。
沈越心急如焚,可是他卻真的是束手無策,結界似乎是特意用了封妖的咒術,沈越剛想打開門求救就被彈了回去,雖然閃躲還算及時,但結界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打人不打臉啊……
沈越摸上那半邊原本完好的臉,上面已經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随着地心引力流了下來,沾滿了沈越的手心。沈越嘆着氣擦了一下血跡,有點疼,但願別破傷風了,堂堂千年老樹妖死于破傷風可不大好聽。
說起來這個世界對沈哥的臉有多大的惡意啊,好好的半邊臉都被毀了,難道沈哥真的沒有高顏值的福氣?!
毀容當然不是什麽好事,盡管沈越不是什麽愛漂亮過頭的偏執妹子,但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尋常人毀了容也要不高興一會,沈越自然也不輕松。不過他本來就毀了半張臉,加上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七天後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自然也就把這事兒抛之腦後了。
事情的輕重緩急,在人心裏總是有個度的。
顯然對沈越來講,毀容還比不上破傷風的嚴重性。
同時作為老妖怪跟現代人的一點好處就是沈越腦子裏還有一點偏方,不過鑒于年代久遠其實沈越自己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随便拿出冷茶裏的舊茶葉嚼了嚼,敷在了臉上,其實這個時候沈越還有點羨慕高顴骨的人,因為現在他有點怕茶葉掉下來。
一般來講沈越很少會後悔自己做的事情說的話,畢竟事情已經做下,再去追悔莫及不要說來不及,也沒有任何意義。既然事情已經做下,話已經說出,那就承擔起後面所應有的任何責任來,錯了就道歉,對就堅持自我。
但是這一次沈越真的有點後悔,如果明果出了什麽事,他真的不會原諒自己的。
“快點醒過來吧。”沈越嘆息了一口氣,然後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明果的額頭,就好像許多年前他的母親在他生病時給他的那個溫柔而溫暖的親吻一樣,帶着安撫與陪伴的味道。
之後沈越又嘗試了幾次,不過都是無用功,反而讓他身上多了幾道傷口,還好那一壺茶葉夠多,全被沈越拿來當創可貼傷藥使了。
明果一直睡到了晚上,沈越一直特別注意他的情況,生怕明果中途就沒氣兒了,好在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明果就醒了過來,還打了一個長長的大哈欠,伸了伸懶腰,活像是只讨人嫌棄的小貓咪。
沈越見明果松了口氣,自己卻差點沒斷氣暈過去,他臉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只是留下了一道有些醜陋的疤痕,并未貫穿整張臉,卻很是有些明顯。不過他倒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加傷患的身份,精神緊張時還沒什麽,見明果一醒,精神一放松,差點人倒在地板上摔出個腦震蕩來。
“那個壞魔頭他打你了嗎?”明果心疼了摸了摸沈越的臉,咬着嫩紅水潤的下嘴唇委屈的活像是自己被欺負了一樣,他柔軟而帶着一點小繭子的手掌輕輕的撫過沈越的傷處。沈越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說明果的重點在哪裏還是解釋一下自己沒有被打之類的。
明果顯然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差點要哭出來了。
“……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沈越沉吟了一會,決定避開這個話題不談。
“沒有不舒服,只是肚子裏好像熱熱的。”明果歪過頭看着沈越,伸手撩起了一點衣服,露出了有點圓鼓的肉嘟嘟的小肚子,用食指指了指肚皮,順着三個地方不停的戳來戳去道,“這個地方特別特別的暖和。”
沈越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卻感覺了一樣異常熟悉的東西。
他自己的內丹。
準确點來說,應該是千年老樹妖的內丹,也就是明果他自己的。
“是不是哪裏有不對?”明果小心翼翼的問道,然後露出了一點驚恐的神色道,“還是他抓了蟲子放在我的肚子裏!”
“……你說書聽多了。”沈越無語的站了起來,拿起了個窩窩頭開始吃,含含糊糊道,“你肚子裏是我的內丹,或者說,你自己的內丹。”
明果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怎麽了?”沈越好不容易把半個窩窩頭吞下肚,疑惑問道。
“如果內丹在我的肚子裏,那你不就要死掉了?”明果這下真的哭出來了,“我不要你死。”
沈越:“……”
不知道為什麽沈哥總覺得明果在不該重點的地方重點,該重點的地方誤會成是君侯幹的……
“你看我死了嗎?”沈越簡直無言以對,“內丹在你肚子裏那麽久,我不是好好的嗎?”
明果的眼淚一下收了回來,懵懵懂懂的看着沈越,然後點點頭道:“好像也是啊。”
其實這對沈越來講還算是一個挺如釋重負的情況,他能還的東西,都盡力的還給了明果,不必再被不屬于自己的愧疚感糾纏折磨了。雖然知道君侯可能只是為了讓他痛苦而剝奪他的內丹,為了看他們反目成仇自相殘殺而将內丹丢給了明果,但這行為真是做的沒話說。
當然說歸說,君侯是個魔渣這個念頭我們要貫徹到底,堅持一萬年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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