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被算計了

“袁紹棋的死你我有目共睹,其中有太多貓膩,他本來命不該絕。”顧衍南沉吟。

徐之渙頗為擔憂,音調擡高,蹙眉道:“顧學士,你可想好了?你知不知道若是重翻寧邱的案子,會得罪多少人?”

顧衍南仍然擰着眉,這他當然知道,只不過他不能坐視不管。

堂堂殿閣大學士,若是與其同流合污,說出去簡直讓他蒙羞!

“徐相,我當然知道。”他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挑眉道,“如今的北齊已今非昔比。你要知道,如果這次的事情再繼續下去,不僅會有更多人死于無辜,而且還會有人坐不住,蠢蠢欲動了。”

徐之渙垂眸,他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少年人的膽識。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那顧學士需要老夫做些什麽?”

顧衍南注視着他,一字一句說道:“徐相你在朝中有一定地位,也有一黨人跟随你。如果重翻此案,還望你能配合于我。太後給袁紹棋定罪的時候,并沒有把他寫的文章公之于衆。他的有些典籍被人有意私藏,徐相,你應該知道去處吧?”

徐之渙聽得手腳發麻,他一時間不知說什麽。

去處?他當然知道。

這典籍很多都被放到了太後的紅人方恺中的府裏。但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拿吧?

“顧學士,這有點為難老夫了……”徐之渙臉色不太好看。

顧衍南表情淡然,不茍言笑,“官府搜查這種事,應該借人之手。如今南梁王位高權重,你覺得如何?”

徐之渙一噎,冒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顧衍南有這個打算已經多久了,他只覺得因為這件事,自己可能會冒風險。

顧衍南看他有些緊張,解釋道:“徐相,你不必擔心,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南梁王壽辰在下個月末,到時候我跟你一道去。”

徐之渙不可置信地看着顧衍南,但他的眼裏只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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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直都是不喜走小人行徑,做人謹慎小心,今日能找到他說起這事來,一定是計謀已久。

“既然顧學士這樣說來,那老夫便是義不容辭了。”徐之渙向他拱手。

顧衍南微微點頭,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多謝徐相擡舉小輩,顧某感激不盡。”

好一個青年有為之人,徐之渙不得不稱贊他的膽識,這點自己也十分慚愧,望之莫及。

等顧衍南要走的時候,徐之渙跟他拉起了家常。

“你父親他今日還好吧?”

顧衍南點頭,“家父如今身體康健,一切安好。”

徐之渙會意,對他笑了笑。

顧衍南看上去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忽然道:“徐相,那後輩就先走了。等些日子,我們南梁王府見。”

青年人背影高大灑脫,如同山間松柏挺立傲然,絲毫不羸弱。

徐之渙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自己女兒的婚事。

若是顧衍南真的心悅與她,那便是最好的。

只可惜,唉……有些事,的确不能強求。

……

……

次日,徐槿容一覺醒來,翡翠就趕忙跑過來。

“小姐,張伯說趙掌櫃在門口等您。”

徐槿容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讓他等着,我馬上就出去。”

徐府門前。

趙明勝臉色陰沉,帶着些許疲倦。

徐家大門前只站了幾個下人,門庭冷清,似乎大寫着不歡迎。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徐家大門才緩緩打開。

只見徐槿容一身桃紅鹿皮褂子,頭戴珠翠,面若敷粉,姍姍來遲。

前一晚,張賢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趙老太太的時候,她幾乎是氣得跳腳,歇斯底裏地把張賢罵了狗血淋頭。

得罪了徐相的寶貝女兒,是命都不想要了麽!

不僅如此,還因此把張賢的職位給撤了。

張賢連最後一月的銀兩都沒領成,就只好收拾包袱走了。

趙老太太偏心自己的兒子,生怕他知道後,影響心情,所以沒打算給他說。

但是趙明勝也不是個傻子。

張賢去惹事的時候,他就找人詢問過了。

等張賢灰頭土臉的回來,那人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趙明勝很是納悶,他明明不曾惹過徐家人,但是徐槿容卻三番五次地收拾他。

如果說上次就是偶然,那這次難道又是一個巧合嗎?

趙明勝不解,對徐槿容的多了幾分懷疑。

“趙公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徐槿容笑眯眯地說道。

趙明勝勉強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走上前道:“徐小姐,昨日之事,是府內下人缺乏管教。給你帶了諸多不便,還請你諒解。”

徐槿容沒搭理他的道歉,反而道:“趙公子,上次衣服那事才過去沒多久,結果今日又遇到了趙公子你,真是巧啊。”

趙明勝笑容僵住,表情略有幾絲尴尬,他心裏冷笑道,是不是巧合還不一定呢!

“徐小姐,兩次都是我們不對在先,趙某覺得很是抱歉。”

徐槿容看着他謙謙君子的模樣,一點也沒詫異,說道:“趙掌櫃,既然你都認錯了,還專程拜訪,帶了銀兩來。那之前的事咱們就兩清,以後若是遇到,也不要把對方當作仇人,說不定還能因此做個朋友呢。”

趙明勝拳頭握得很緊,他濃眉一皺,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徐小姐說的即是。”說完,他給管事的遞了一個眼色。

“趙某今日特地來拜訪,徐小姐不如賞個臉,去附近一趟茶樓喝個茶吧。”

徐槿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見趙明勝依舊笑着。

“趙掌櫃,不用麻煩了。銀子賠了就行,我明日就讓人捐出去,你就不必再費心了。”

趙明勝搖頭,靠近了一步,“應該是趙某添麻煩了。只是誠心想請徐小姐喝個茶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徐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先查一查這個箱子,看看是不是一千兩銀子。”

徐槿容十分謹慎,若有所思。

不管怎樣,如今是在自己家門前,趙明勝暫時不可能拿她如何。

“翡翠,開箱看看。”

趙明勝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木箱打開,裏面一片白花花的元寶,閃爍着刺眼的光芒,排列地十分齊整。

幾個下人正要去數數,徐槿容打斷了他們:“不必數了,趙掌櫃既然敢親自找上門,我便信你。茶樓在哪兒,随你去。”

翡翠頗有些擔心地看着徐槿容,又悄悄給張伯遞了一個眼色。

趙明勝指着不遠處,微微一笑,“就在那兒,徐小姐随我來就好了。”

徐槿容沉下一口氣,跟在趙明勝身後。

他察覺了徐槿容的謹小慎微,轉過頭對她笑道:“徐小姐不必這麽提防我,趙某不會對你做什麽出格的事。”

呵呵,誰知道呢?

徐槿容了解他的性子,定不會被他那溫順的外表給騙了。

這間茶樓位置微微有些偏,鋪面也比較小,但好在旁邊靠着甜水巷,所以她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走進去,店小二給兩人打了一聲招呼。

趙明勝則帶着徐槿容上了二樓,找了一個包間進去。

包間裏面點了一個銅制香爐,窗戶關着,香煙味缭繞鼻間。

趙明勝十分紳士地給徐槿容讓了一個位置,除了兩人,下人們都在外面等着。

徐槿容有些放心不下翡翠一個人,便往外望了望。

“我家翡翠怕生,趙公子讓她一個女子在外面,其餘都是男子,不太好吧。”

趙明勝挑眉,倒了一杯茶給徐槿容,“是嗎?那就把門打開吧,讓她在門邊。”

徐槿容一動不動地盯着趙明勝,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麽。

趙明勝把茶推過來,“徐小姐,這幾次其實都是我們趙府沒把下人給管好,趙某一直很愧疚。”

放屁!

心裏肯定在罵我八百遍呢,徐槿容冷笑。

“徐小姐倒也通情達理,除了讓我賠償銀子,也沒刁難于我。”

趙明勝喝下一口茶,徐槿容沒喝,則是靜靜地看着他。

“所以外界傳出的有關徐小姐不好的消息,如今看來都是流言蜚語罷了。”

徐槿容冷冷地看着他,問:“不知趙掌櫃到底想說什麽。”

趙明勝笑了笑,“徐小姐是個聰明人,趙某其實也沒什麽要事,只是賠償的銀子太多,趙某想徐小姐能否簽個協議。”

說着,他便讓一個人拿來一張紙,上面寫着收據和時間還有落款人。

“徐小姐也知道趙某是做生意的,這只要有關錢的事都得有個條子吧,否則……”

徐槿容打斷道:“你是害怕我會坑你?趙掌櫃,我徐槿容還沒那個閑心去在乎這一千兩銀子。”

趙明勝勾起嘴角,“不過是簽個字罷了,徐小姐連這個要求都不能答應趙某麽?”

徐槿容把筆拿了過來,“好,我簽。簽完之後,便各不相幹,希望趙掌櫃也管好趙府的下人,不要再惹是生非。”

“這好說。”

趙明勝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徐槿容照着上面的內容又寫了一遍,趙明勝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的字跡。

忽然寫到一半,徐槿容手停下,她看着趙明勝,忽然覺得不對勁。

“怎麽了,徐小姐?”

徐槿容緊緊攥着筆,看了眼自己寫的字,“沒什麽,剛剛在想別的事罷了。”

這字跡跟自己以前的一模一樣,趙明勝好歹是讀書之人,能不立即反應過來!?

想及此,徐槿容立即換了風格,故意把字寫得草率了許多,就連名字也寫得十分敷衍。

趙明勝看了她一眼,垂眸沒有說話,袖中的手在握得有些緊。

“好了。”徐槿容把紙條放到他面前。

趙明勝看着字條良久,忽然對徐槿容笑道:“徐小姐這字寫得真是潇灑,讓趙某突然想起了我那亡妻。”

徐槿容盯着他,下唇微微抿緊,她的手心出了些汗。

但她篤定趙明勝再異想天開,也不可能知道自己魂穿的事!

她的額角微微滲出了汗,但盡管如此,徐槿容面上看着卻十分淡然鎮靜。

“趙掌櫃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的字跟你的亡妻很像麽?”

趙明勝抿唇,将紙條收好,“有一點罷了。畢竟她是我第一任妻子,對于我來說,她很重要。”

徐槿容聽到此,忽然笑了,眉頭頓時舒展,紅唇上揚,只不過那笑有些諷刺的意味。

“趙掌櫃真是好深情,難得如此懷念自己亡妻的。”

趙明勝笑笑,卻沒有接她的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走到窗邊。

“屋裏有些悶,我開個窗徐小姐不介意吧?”

徐槿容點頭。

香爐的味道漸漸消散了許多,冰冷的空氣湧了進來。

徐槿容坐在裏面,靠着窗,打量着趙明勝的一舉一動。

忽然只聽“铛”的一聲,那個香爐打翻了,香灰都灑了出來。

這灰是帶着火星的,窗戶又是紙糊的,空氣湧進,風一吹,很快就被點燃。

火星竄得十分快,而且沿着窗戶往上爬。

徐槿容一驚,趕緊想起身,奈何這邊趙明勝将桌子一推,把她死死抵在角落。

徐槿容沒想到此人竟敢對自己下手,驚訝之餘,她把茶壺的倒向窗戶,但是裏面的水已經被趙明勝方才喝完了。

“你!”她憤恨地瞪着他。

趙明勝走到門邊,此時翡翠已被人迷昏,他回頭對徐槿容一笑。

“徐小姐,趙某不知跟你結下什麽梁子,上次那封信該是你寫的吧?你跟阮氏到底什麽關系,千方百計來找我的茬兒?”

作者有話要說: 徐槿容:你日後求我時流的淚,就是現在腦子不好進的水。(微笑jpg

衆人:好家夥,還押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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