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扭轉局勢(上) (3)

不答允的感覺,很是不錯吧。”傾城郡主說着說着有些得意。

自她嫁進沈國公府,皇甫北楚怎樣壓得沈國公,包括沈問之都不敢有所作為,她是看的清清楚楚,卻又心有不甘。

為了一個想要當太子妃,當皇後的女兒,憑什麽全家看人臉色。

自己若是有能力,當自己謀求才是。

沈問之本來無表情的臉因她幾句話,突然變得鐵青,甩開扶着她的手,大踏步往前走去,傾城郡主在後面跺着腳喊他也不理。

傾城郡主卻是不甘心,沖他背影大聲叫道:“你別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從前沈國公府有婆婆在,多少皇上會看顧着點。上次大災,你家被災民們搶成什麽樣子?皇上到現在都不稀得看看沈家了,你還不醒悟。要是不靠你,沈家哪裏還有什麽出頭之日!”

只見沈問之大步走的跑了起來,一溜煙拐個彎不見了,留着傾城郡主大着肚子,在原地憤憤不平。

沈雪如回到楚王府時,先繞道去書房看了皇甫北楚,卻并沒有明說沈問之拒絕的事情,只是寒暄了幾句,說他會考慮。

皇甫北楚點頭表示知道了,卻在很久之後擡頭時,發覺沈雪如仍舊愣愣在站在那裏,似乎在想着心事。

而站在門口的長卿,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沈雪如。

輕輕咳嗽一聲,兩個人都回過神來,長卿是面帶尴尬的慌亂,沈雪如是茫然的醒悟,沖皇甫北楚屈膝行禮道:“王爺晚上,在哪裏歇息。”

皇甫北楚想了一想,看一眼長卿,答道:“你回去等我。”

沈雪如帶着笑容,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留下長卿略有所思的迷惘着。

少頃,霜子端着茶點,恭恭敬敬的站在書房門口,長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霜子從丫鬟開始,很少主動來找皇甫北楚,永遠像是一個花瓶,你來看時,她随時在那裏,說幾句話,讓你寬心,你若不來看時,她便安安靜靜的呆着,從不出來争搶什麽,似乎無欲無求。

男人,想必都是喜歡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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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長卿自己,從一開始的看不透,帶着三分戒備,也到現在習慣了她的無聲無息,靜默以待。

皇甫北楚也覺得甚是奇怪,愣愣的看着今日的霜子,像是輕輕施了脂粉,頭發也盤了一個時興的樣式,衣裳是一抹藕粉色,淡淡的,愈發襯的人淡如菊。

将茶點一一放在桌上,霜子笑着道:“近日薛之前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王爺想必也為此傷神,這些茶點都是清爽可口的,妾身不敢放多的糖,王爺若是累了,可吃一些。”

這種明顯的讨好,若是沈雪如,定然讓他反感,可霜子做來,并沒有半分的目的,讓他覺得安心。

這一路走來,霜子給他的印象是,寵辱不驚。

卻不想讓她誤會有重新寵愛她的機會,皇甫北楚并不說話,只是揮揮手,讓她出去。

霜子輕輕笑着,也并不要求什麽,慢慢退了出去。

遠處,意兒躲在樹後面,佯裝找尋什麽東西,走來走去的盯着書房門口。

不多時,便歡喜的跑回柔院:“霜姨娘,長卿端出來的,是空盤子。”

那說明,皇甫北楚并沒有徹底反感她,她只要想,仍舊是有機會的。

寇敏積極的做着鞋面,這幾日也不見她蹦蹦跳跳的到處玩兒了,沈雪如興趣也是怏怏的,府裏的事務并不怎麽操心,就連一些賬目,都是桐花在算。

“桐花,陪我出去走走吧,心裏總是不得勁。”沈雪如知道哥哥拒絕辭官的事情,遲早會讓皇甫北楚知道,只是怎麽說,對于她來講,是一個難題。

桐花放下筆,依言站起身,為沈雪如穿戴好披風,又放了一個暖爐在她手中:“外頭風大,王妃別出去了吧,你這幾日晚上都沒睡好,今兒個早些休息。”

沈雪如沖她揮揮手:“算了,還是我自己出去吧,你不必跟着了,這些賬目明日要給王爺過目的,你連夜看完。我吹吹冷風,人也精神些。”

桐花有些擔憂,卻還是聽命的坐下來,又安排小枝遠遠的跟在後面。

沈雪如一路走一路怨,心裏的憤懑卻始終無法釋懷。

她最避諱的不想走傅餘婉的老路,卻由不得她不走。

傅餘婉是被欺騙的,為了皇甫北楚的前途,将整個傅餘家賠了進去,而她,竟然是眼睜睜主動将沈家賠進去的。

只是,她暗暗希望着,沈家不要重倒傅餘家的覆轍,皇甫北楚一定要成功,才不枉她拉上娘家跳進坑中。

捏住拳頭,沈雪如心道:傅餘婉得到的,譬如楚王妃的位置,她一定要得到。而傅餘婉沒有得到的,譬如皇後的位置,她沈雪如,也一定要得到。

九十七章 王府鬧鬼(上)

現在的犧牲,換來的是沈家以後的榮華富貴。

下定決心,神臺似乎清明了許多,沈雪如擡頭,才發覺竟然不知不覺走到楚苑的外面,兩名侍衛在那裏守着打瞌睡。

不想驚動他們,沈雪如折身往回走,卻似乎發覺腳下的路有些陌生,彎彎曲曲的,旋轉個不停,待要停下來認真看着路,旁邊的樹背後似乎有個人影一閃,刷一下,又沒了蹤跡。

沈雪如伸出手指按按額頭,搖搖晃晃的扶住樹幹,定睛看時,樹旁邊卻有一個女子,輕聲笑着道:“妹妹,你怎地來了,是來看我的麽。”

沈雪如冷汗淋漓,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着那女子,哆哆嗦嗦道:“傅餘婉,你回來幹什麽?我已經是楚王妃了,這裏沒有你的位置!”

那女子小聲凄怨的說道:“怎麽沒有呢。那本來就是我的位置,你要是死了,不就騰出來了嗎?”

沈雪如氣得伸出手打過去,卻撲了一個空,再看時,那人已經靈活的閃到一邊,溫柔的笑着道:“妹妹,王爺你都搶去了,怎麽還容不下我呢。”

沈雪如大聲罵道:“什麽叫搶?明明是我先喜歡北楚的,只不過你爹爹是相國,手中有實權罷了,你以為他是真愛你?我呸,你做夢去吧。”

那女子并不惱,只是笑着說道:“愛不愛我,我倒無所謂了,王爺愛不愛你,你可曾弄清楚?”

沈雪如大吼道:“怎麽會不愛我……”剩下的半句:“他都封我做楚王妃了。”還沒說出來,只聽見一聲尖細的:“王妃,王妃……”

就發覺那女子不見了,留下空蕩蕩的涼風。

小枝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扶着搖搖欲墜的沈雪如,大聲道:“您怎麽了?”剛才那兩聲王妃便是她在遠處。發覺沈雪如有些魔怔了,又哭又笑的,這才急忙靠近過來。

沈雪如方才的幻覺忽的一下消失了。待看清楚是小枝,有氣無力道:“扶我回去吧。”一路上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小枝戰戰兢兢扶着沈雪如回到錦院,桐花見她面色蒼白,吓了一跳,厲喝道:“你怎麽看顧王妃的?”

小枝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只小聲辯解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聽見楚王妃在跟人說話。卻又看不見是什麽人,因此一時不敢靠近。”

沈雪如撫摸着額頭道:“你沒看見人?”随後警覺的問道:“那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小枝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奴婢什麽也沒有聽見,只是看着王妃您好像有些站不穩,因此急忙上來扶。”

沈雪如無力的揮揮手:“你下去吧。”又沖桐花道:“你也下去。讓我靜一靜。”

傅餘婉的事情,桐花是後來的,并不知道,先前知道的彩青,已經死了。沈雪如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心虛,軟綿綿的躺在床上,和衣蓋着被子,還是止不住的發冷。

小枝說她沒有看見旁人,那她方才看見的是什麽?傅餘婉的鬼魂?

沈雪如搖搖頭:不可能。傅餘婉的鬼魂想來找她,早就找來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再者,她沈雪如若是怕鬼魂纏身,當初就不會做下那些事情,讓傅餘婉母子含恨而終。

既然戰勝了你,傅餘婉,那我便要壓得你永世不得翻身。

翌日,楚王妃沈雪如生病的消息,在楚王妃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霜子在柔院聽見了,心中想到昨晚的事情,一時唏噓。

昨晚上她并不是故意要去吓沈雪如的。霜子想遇見的,是皇甫北楚。

那日給皇甫北楚送完糕點之後,霜子知道自己還有機會,而這機會,不僅在畢霜的柔情蜜意上,更在皇甫北楚對傅餘婉的舊情未了上面。

只是上次兔毛披風一事,皇甫北楚嚴令任何人不得與傅餘婉有瓜葛,霜子便不敢再用那些東西,只将神情身形以及走路的姿态運用到極致,若是不看臉,便活脫脫一個傅餘婉的樣子。

她平時舉手投足般便有幾分相像,只是為了蒙蔽外人,刻意做些不像的動作,現在要模仿,兼職是易如反掌,那根本就是她本性使然。

走到楚院時,沒曾想,遇見的竟然是沈雪如,她一見到自己便厲聲逼問,霜子也就順水推舟,問了幾句,沒想到今兒個就把沈雪如吓病了。

意兒并不清楚這其中的情由,倒是笑着很開心。

霜子道:“她平日裏也沒怎麽欺壓你,你怎地笑的這麽開心。”

意兒笑着道:“那裏是因為她病了,是因為方才我看見敏兒小姐端着鞋子,往書房那邊去了。楚王妃這一病不打緊,倒是給有心的人準備了機會啊。”

霜子這才想起還有寇敏這一位,也笑着道:“咱們且看看吧。”

清水走進來複又問道:“你當真樂見其成?”

上次這個問題清水問過,霜子不願意去想,此刻見她又提起,索性坦白了說:“王爺是什麽人?豈是我能掌控的。以他的為人,即便是沒有寇敏,還會有張敏,王敏,我再不高興,又有什麽辦法,幹脆不往心裏去便是了。”

清水神情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大概是礙于意兒在眼前,不便明說。

霜子只管縫制着手中的衣裳,并不去管她。

清水心裏,是向着皇甫瑞謙的,這點不用說明,霜子也知道。方才她潛意識中承認是介意皇甫北楚的,想必清水不高興了。

可是介意便是介意,霜子不想欺騙別人,更不想欺瞞自己。

只是這點子感情,卻只要想起當初傅餘婉身死的慘狀,便變成十倍的咬牙切齒的恨。

不多時,意兒又笑眯眯的走進來,笑着報告道:“敏兒小姐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到現在也沒見她出過屋子呢。”

霜子微笑着聽着,并不答話。

意料之中。

皇甫北楚現在哪有心思去接受女孩子的示好啊。

過了一會兒,寇敏苦着臉走進來,看見霜子親手縫制的衣裳,問道:“給王爺做的?”

那衣裳是男人的,卻不是給皇甫北楚。霜子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只得笑着道:“你的鞋子呢。”

寇敏嘆口氣說道:“別提了,表姐夫根本就不收,說他有鞋子穿。我說他鞋子爛了,他将我趕了出來,連同鞋子一起。”說着說着自嘲起來:“或許用扔這個詞,更為合适。”

若是撇開她觊觎皇甫北楚的小心思不談,霜子還是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的,此刻見她的确不甚開心,眉頭緊皺,便開解道:“你是楚王妃的妹妹,如此示好,王爺也許明白,但是不想耽誤你。”

寇敏疑惑道:“耽誤我什麽呀,不過是一雙鞋子。”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什麽,大聲驚呼:“你是說,王爺他看出來了?”

霜子低頭縫了幾針,才笑着道:“我可不知道,只是随便猜測的。”

“看出來也好,免得我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寇敏小聲嘆氣說道:“我不怕耽誤,他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的,只要我對他好。”說着又高興起來,信心滿滿道:“他連你都收了,之前不是還有一位薛姐姐麽?再加上表姐,也不在乎多我一個。”

霜子笑她小女兒情态天真,卻也不好打擊她,便說道:“你送鞋子呢,對也不對。”

寇敏立刻充滿興趣的将耳朵伸過來,凝神聽霜子的高見。

霜子小聲道:“鞋子,是讓人滾蛋的意思,哪有一開始就拿來送情郎的。”說完覺得捉弄寇敏成功,不由得大笑起來。

寇敏并不笑,反而等她笑完了,才嘟着嘴道:“我也聽說過這個典故,知道不吉利。可我就是看不過他腳上那雙鞋,都舊成那樣了,還在穿,我非要他換下來試試,他偏不肯,可前面繡的吉祥雲,好幾處針線都跳開了。”

吉祥雲?霜子下意識反問道。

“可不是嘛。”一般女子送相公,都是送仙鶴,送樹等圖案的,哪有送雲的,偏小家子,王爺還穿的怡然自得,像是什麽寶貝一般。

那是傅餘婉送的。

霜子想也不想,便把這句話脫口而出。寇敏聞言錯愕了半天,才嘆氣道:“王爺如此長情,婉姐姐都死了一年多了,倒是還念念不忘的,愈發可見,是個情深意重之人。我寇敏,非這樣的男人不嫁。”

說着揚起小臉,眼睛裏閃着晶亮的光,似乎充滿期盼。

霜子沒曾想她會如此評價皇甫北楚,卻又不便反駁,只在心裏不斷輪換着問自己:長情?還是冷酷無情?

唯有他自己知曉。

沈雪如的病嚴重起來,王府中傳聞,是見着鬼,而且不是一次,是見了兩三次,被吓得不輕。

霜子也雲裏霧裏的,她不過那日碰巧見過沈雪如一次,誤打誤撞冒充了傅餘婉,怎麽會接二連三?

但是瞧她并不像裝的,王府上下丫鬟奴婢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此事變得蹊跷起來。

霜子去楚苑附近溜達了幾圈,卻并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就連玉瑩以前扮鬼時,留下的繩索,照樣埋在老地方。

九十八章 王府鬧鬼(下)

沈問之來又探病了。

上次病倒之後,沈問之曾經來過一次,看過妹妹之後,急匆匆走了。

不到三天,又過來一趟。

沈雪如蒼白着一張臉,見着兄長,虛弱無力的說道:“妹妹這個樣子,讓哥哥見笑了。”說完似乎意有所指:“實在是經不得一點子事情。”

沈問之安撫她道:“咱們兄妹,客氣什麽?那日是傾城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

沈雪如聽他言語中頗有歉意,一時對他心疼起來,招呼桐花上了茶,才嘆氣道:“也是我不該,既然是嫁出去的人了,就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沈問之急忙想辯駁,卻聽桐花把茶重重的往桌上一磕,帶着怒氣道:“即便是嫁出去了,也還是沈家的女兒,怎麽就能被人欺負的一回來就病倒了?”

茶杯經她這麽一磕,便倒在桌上,茶水流的遍地都是,桐花又尖細着聲音大聲叫道:“小枝,小枝,進來收拾一下。”

小枝聽見叫聲,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匆匆忙忙進來打掃。

擡頭瞥見沈問之鐵青的臉色,吓得恨不能鑽到桌子底下。

放在平時,沒有沈雪如的授意,桐花絕不敢如此造次。今兒個這麽一出,說白了是給沈問之看的。

那晚親見傅餘婉的鬼魂一事,沈雪如并沒有告訴桐花,桐花只覺得她從沈府回來便唉聲嘆氣,神情不對,這下子又病倒了,即便阖府都說是有鬼魂作祟,但她覺得,沈府受委屈在前,撞鬼魂在後。多少脫不了幹系。因此演起來,也格外得心應手。

沈雪如見沈問之幾乎忍不住要發火,急忙呵斥了幾句。趕了出去,又聲音小小的說道:“她這是為我抱不平呢。實在是造次,哥哥,是妹妹讓你為難了。”

沈問之聽她這麽說,怒火平息了大半,忙搖頭道:“不為難不為難。”說完小聲道:“你且安心養病,你說的事情,我同父親商量過了。我還是先呆在吏部……”話說道這裏。沈雪如閃亮着的眼睛暗淡下去,臉上立刻耷拉下來。

卻見沈問之輕輕幫她掖了掖背角,小聲說道:“我是長子,不得不為沈家考慮。你可曾想過。我們若是真的孤注一擲,将寶壓在皇甫北楚身上,若是有一天,他未能如願當上太子,你可怎麽辦?”

沈雪如沒曾想他會做出這種假設來。在她心裏,皇甫北楚當太子,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時間的問題,下意識回道:“不可能。”

沈問之循循善誘:“以前是不可能。可現在你看,慶王接管了兵部,瑞王接管了吏部,北楚手上的兵權也削弱了不少,成功的幾率,可是大大不如從前啊。”

沈雪如有些寒心的看着沈問之:“你的意思是,他現在落難了,你們想背棄他?”

“不是背棄。”沈問之急忙解釋:“是兩手準備。”

“若是他當上太子,沈家必定為楚王鞍前馬後;可是他若是當不上,咱們就得另謀出路,總不能整個沈家都跟着陪葬吧。”

沈雪如怒道:“沈家我管不着,反正王爺不管如何,我都會跟着他,上天下地,碧落黃泉。”

沈問之有些憐憫而無奈的看着妹妹,勸說道:“所以父親和我,都是這樣想,吏部我先呆着,若是有一天,北楚要争奪太子之位時,我們也有力量,在後面推他一把。”

這番話說的沈雪如有些松動,雖然她一廂情願,覺得皇甫北楚戰無不勝,可現在的事實卻是明擺着,他的勢力和勝算,大不如以前,薛之前被監禁了,沈家要是再沒有點勢力,到時候皇甫北楚真有需要,就連真幫手的人都沒有。

一時心軟,也不想哥哥太過于為難,而且在她內心深處,也還是盼着沈府,有些自保的能力,便點頭應允:“那北楚那邊,我過去勸勸他。”

沈問之這才放了心,又問了沈雪如的病情,瞥眼瞧見小枝蹲在地上收拾殘茶的身影,吩咐道:“你去叫桐花過來吧,我要回去了。”

小枝答應一聲,起身出去了。不多時桐花進來,沈問之吩咐她好好照顧沈雪如不表。

意兒路上碰見小枝的時候,她神神秘秘的躲在拐角處,笑着道:“這次可不是二錢了,起碼得給二兩銀子。”

意兒疑惑的看了她半天,小枝見她不明白,笑着靠近她的耳朵說了幾句。

不多時,小枝跟着意兒,瞧見左右無人,到了一個僻靜地方,霜子正等在那裏。

“你說有沈雪如生病的真相?”霜子率先開口。

小枝正是告訴意兒,她知道沈雪如并不是因為碰見傅餘婉的鬼魂生病的,而是另外有原因。

霜子吃了一驚,沈雪如生病,的确是撞見自己後病的,一時弄不清楚,便讓意兒将小枝叫過來。

二兩銀子到手,小枝笑着說道:“上次意兒不是來問奴婢,老夫人找楚王妃有什麽事情嗎?奴婢說是王爺和老夫人想讓楚王妃回府去勸沈問之辭官?”

小枝自顧自說着:“回來後楚王妃便生病了,阖府上下都說她是在楚苑附近碰見傅餘婉的鬼魂吓病的,可那日我遠遠的跟着她後面,并沒有瞧見什麽鬼魂,可見是以訛傳訛,為了掩蓋真相。”

“而這真相就是……”小枝故意的賣個關子,以讓霜子明白自己信息源的珍貴性:“她是去沈府勸說失敗,應該還受了傾城郡主的奚落,回來氣急攻心,才病了。”

“想必是怕王爺怪罪她辦事不力,因此推脫到鬼魂身上。”小枝有些得意,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方才沈公子過來探病,說要繼續呆在吏部,為王爺效力,楚王妃馬上就精神了。還答應去勸說王爺。”

有理有據,邏輯分明,因果關系清楚,若不是那日是霜子親自吓唬了沈雪如,小枝這一番話還真是沒有半分錯處。

不管如何,這個情報是值得二兩銀子的。

在霜子看來,沈雪如應該是被鬼魂吓病了,然後順水推舟,讓沈問之覺得,是因為他不肯辭官的事情病的,從而心有愧疚,答應在吏部潛伏,以待日後為皇甫北楚效命。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是一樣,那便是,皇甫瑞謙将沈問之留在身邊,并且打算提拔,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皇甫瑞謙拉攏沈問之,一方面的确是沈家有兩位公主的姻親,的确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而另外一方面,便是讓沈家自己翅膀硬了,從而不再為皇甫北楚馬首是瞻,薛之前無用,沈家再不聽使喚,皇甫北楚便孤立無援。

而傾城郡主在沈家地位頗高,能夠主導沈家為了前程,不說站在自己這邊,到時候保持中立,那也是好事一樁。

朝中那些目前還站在楚王這一邊的大臣們,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倒戈相向。

他的算盤,正是皇甫北楚擔心的地方,因為才大費周章,要求沈問之辭官。

一環扣一環中,沈問之的态度是關鍵。

而現在,他的态度,因為沈雪如這一病,有了變化。

若是繼續讓他呆在吏部,那絕對是養虎為患。

好好表揚了一番小枝,霜子叮囑她日後有什麽沈雪如的消息,盡管來報,銀子少不了。

小枝倒是樂得興高采烈,畢竟大宅院裏三妻四妾,哪戶人家的女人不鬥上一鬥?無非是争寵求歡,她說些主子的近況,也不算什麽。

殊不知,她覺得說的是沈雪如的事情,在霜子聽來,卻句句都是朝堂上的事情。這個消息,何止價值二兩,二百兩都有人買。

将這幾日精心縫制的衣裳用包袱包好,霜子帶着清水,以出去買些東西為名,向沈雪如報備。

沈雪如近日本來也不太管府裏的事情,倒是沒有多加為難,讓她去了。

皇甫瑞謙照例不在府中,看門人發覺是上次來的那個丫鬟,笑嘻嘻的道:“還在原來的地方。”清水擡手給他一些銀子,道了謝,跟着霜子往那邊走去。

霜子輕車熟路的找到妓院老鸨,說明來意,又是五十兩拿出來。

那老鸨卻急忙擺手說道:“可不敢收,上次那位爺吩咐過,若是再見着姑娘你,直接領進去,說完叫上次那個小丫頭過來,帶她們去煙雲閣。

清水一路繃着個臉,對着霜子小聲說道:“真想不到,瑞王爺竟然也會來這種地方。”

霜子不知道從何解釋,看着那小丫頭,笑着問道:“那位碧雲姑娘是什麽來頭?”

小丫頭嘴巴很甜,脆生生的答道:“她是的頭牌,也是花魁,媽媽給她個單獨的小院子,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人也豪情仗義,若不是淪落風塵,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霜子見她滿口都是稱贊碧雲的,想着平時對她們也是挺好的,便笑着問道:“你這麽喜歡她,可見她平時給了你不少好處。”

小丫頭快嘴快舌的回道:“碧雲姑娘從不輕賤我們,跟我們說話和顏悅色的,大家都喜歡她。我們這還算好的,她身邊伺候的玉瑩姐姐,不知道多崇拜她,許多次跟我說,遇上這樣的主子,就是豁出命去,也是值得的。”

九十九章 試探身份

玉瑩?霜子先是吃了一驚,随後自嘲的笑笑,玉瑩當初是被皇甫北楚親自送走的,斷不可能回京城,更不可能出現在煙雲閣這種地方。

小丫鬟還在叽叽喳喳說着碧雲姑娘的好處,見淩風站在門口,歡呼着上去:“上次那位姑娘又來了。”

淩風卻不回答她的話,反而快步朝樓上走去,不多時,皇甫瑞謙笑着下來,遠遠看着霜子駐足而立:“你怎麽又找到這裏來了。”

語氣卻不是斥責,而是一種滿足,像是被心愛的人覺察行蹤的甜蜜。

方才淩風快步離開,霜子心生疑窦,照理,淩風是知道自己在皇甫瑞謙心中的位置的,該是先迎接自己才是,急忙緊跟幾步,卻見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在淩風的吩咐下,快步朝牆角處閃走了。

再聯想到剛才小丫鬟的話,霜子頓時明白了。

暗示清水在原地等着,拿着清水一直抱着的包袱,徑直走上樓去。碧雲倚在欄杆處,仍舊是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只是這笑,卻帶着三分酸澀,七分勉強。

進了屋,霜子将包袱展開,裏面是一件墨黑色的長袍。将長袍拿出來放在桌上,語帶輕笑:“試試吧。”

皇甫瑞謙眼中滿是驚喜:“這是……這是給我做的?”

霜子笑而不語,自己倒一杯茶,背對着皇甫瑞謙,将眼神投向別處。

皇甫瑞謙欣喜的将長袍套在身上,恰是剛剛好,笑着轉了一圈:“霜子,你能惦記我,我真的開心……”

霜子将杯中茶一飲而盡,認真道:“這不是惦記,是獎勵。獎勵薛之前的事情。你處理的好。”

皇甫瑞謙不以為意,将衣裳扣好了,笑嘻嘻的道:“我幹成了那麽大件事兒。就這麽一點兒獎勵?”

霜子不理他,自顧自的說道:“獎勵說完了。咱們再來說說處罰吧。”

皇甫瑞謙錯愕住:“什麽處罰?”

霜子冷哼一聲道:“瑞王既然有自己的計劃,又何必作弄小女子,将小女子那點兒微不足道的證據收下?”卻讓我心懷希望,白白空等了那麽久,甚至一度認為,你在欺騙我。

皇甫瑞謙急忙解釋道:“我只是在等一個好時機,像你說的硬生生向父皇上奏不是不可以。只是效果不太好……”

話未說完,霜子已經冷冷道:“畢霜不過一介平民,瑞王不用跟我解釋。”說完站起身緩緩向外走:“自此以後,就當瑞王。從不曾與小女子來往過。”

沒有信任,沒有溝通,便置她的立場于不顧,又何必有牽扯。

霜子,在看着費心搜集到的證據沒有被用到。薛之前仍舊耀武揚威的那些日子裏,多少次,都覺得自己似乎,在皇甫瑞謙面前,像是一個笑話。

皇甫瑞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卻被狠狠甩開:“瑞王爺,請自重。”

說完緩緩向門口走去,卻聽身後一個聲音吶吶:“婉兒!”

霜子腳步頓了一頓,卻随即向沒事兒一樣,繼續邁開步伐,朝外面走去,身子卻猛然被人往後一拉,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婉兒,是你,我相信是你。”

霜子從皇甫瑞謙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認真整理好衣衫道:“請瑞王自重,妾身,并不是什麽婉兒。”

“你就是,肯定是她。”皇甫瑞謙懊惱的搖搖頭:“傅餘婉,你就是傅餘婉。”

霜子見他如此肯定,知道他定然知道些什麽,老是一味裝蒜,極力否認也不是辦法,只得苦笑着道:“王爺若是硬要說我是她,也未嘗不可。只是,妾身想知道,王爺憑什麽斷定?”

皇甫瑞謙見她頗有承認的意思,索性敞開了說道:“我是猜的,你許多不經意間的動作,像及了傅餘婉。再者,你去相國府看過相國夫人,又曾經悄悄去她墳前叩拜,若不是至親,怎麽會如此?”

霜子聽他果然派人調查過自己,冷哼一聲道:“就這些?”

皇甫瑞謙疑惑道:“這還不夠麽?你教唆難民,沖進沈國公府,搜集薛之前作惡的罪證,打擊沈家和薛家……”

“你若真是畢霜,一個浣衣丫頭,即便為了争寵,與沈雪如和薛賓鶴過意不去便罷了,又何必與沈家和薛家結仇?”皇甫瑞謙娓娓道來:“唯一可解釋的是,你是傅餘婉,想要相國府東山再起,就不得不先幹掉沈雪如,讓自己成為楚王妃,再扶持傅餘家。”

“争寵,只需要手段,獲得四哥的歡心即可。而要扶持一個覆滅的家族重新站起來,就不得不牽涉到朝政。”

“更有甚者,連四哥,都只是你的一顆棋子。婉兒,我說的對嗎?”皇甫瑞謙慢慢分析完,語氣裏帶着幾分得意和欣喜:“若是你真的想扶持傅餘家,我可以幫你。”

霜子冷冷笑着道:“那瑞王打算,怎麽幫我?”

皇甫瑞謙見她沒否認,便是承認了,笑着拉過她的手,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霜子更加笑着看着皇甫瑞謙,問道:“哪副模樣?王爺說話當真好笑,妾身不是一直是這副模樣麽,從昭陽殿,瑞王第一次看到妾身開始。”

一句話,讓皇甫瑞謙為之郁結,問道:“你明明是傅餘婉……”

霜子客氣的笑着道:“王爺說笑了,妾身是畢霜,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怎麽王爺總說妾身是傅餘婉呢。”說完将手輕輕拉出來,慢慢扶了一下,笑着問道:“不過王爺許多事情說對了,妾身,的确是想要扶持傅餘家,東山再起。”

有力不借者,傻瓜。

皇甫瑞謙聽聞後,愈發急忙:“那又是為何?”

霜子無法,将對清水的說辭與皇甫瑞謙又說了一遍,将傅餘婉和自己的淵源說的愈發玄乎,簡而言之,你瑞王若是願意,也大可以将我當成傅餘婉,但事實上,我并不是。

皇甫瑞謙是個聰明人,一聽便懂了。撫掌而笑道:“本王懂了。不過,你是與不是,在本王心中,都不會改變什麽。”

霜子沒想到他說着說着,又繞回原來的部分,急忙正色道:“別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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