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将軍盛怒
夜涼如水, 萬物俱籁, 夜空中皎皎一輪彎月, 冷月清輝籠罩着整個王宮, 孤寂又清冷, 宮中除卻已經熟睡的, 便只剩下當值的。
青決提着燈盞, 神色清冷的從沈容現在居住的隆華殿中出來,一路無阻的往老魏王去世時居住的無華殿走去。
無華殿,有人把守, 卻全然是青決的人,見青決前來,只是微微弓腰, 遂推開了無華殿的大門, 只青決提着燈盞進入,待青決進入殿中之後, 把守的人又把無華殿的大門關上了。
自從老魏王走了之後, 無華殿便傳出了鬧鬼的謠言, 不止有一個宮女說在無華殿中見到過影子倒影在紗窗之上, 似無腳一樣飛來的去。
平日裏除了清潔的宮女內侍, 都無人敢接近無華殿。
青決進入了殿中, 擡頭看了一眼橫梁,随即把燈盞放在地上,縱身一躍, 躍上了橫梁之上, 一手攀着橫梁,一手往橫梁與柱子之間的鉚合的縫隙之中拿出兩個長形,比手指厚度還薄一些的木盒子,随之從上躍了下來。
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裏邊的錦絹完好無損,青決眼中浮現思索,半響之後只看了一眼遂又阖上了盒子,放入了懷中。
先王曾言,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走這一步棋,但,似乎現在就已經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大王已無心在任王位,霍将軍更是無心助大王,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晚了。
………………
請了十日假期,沈容終于在早朝之上看到了霍景霆,只是想起昨晚被那麽一吓,再加上晚上又做了噩夢,夢到自己的頭和軀幹分離了,導致整晚都沒睡好,對霍景霆更是沒有好臉色。
反正她都已經準備不做魏王了,脾氣大點又怎麽了?
但唯一能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從燕國傳來了消息,之前讓燕國送一個公子到魏國來做質子的事情,燕王也同意了,人也已經從燕國出發了,只是這算一個好消息,也算是一個壞消息,因為這質子的人選并不是沈容猜測的太子,而是體弱多病的信侯君。
這燕國是要鬧事?
燕國與魏國相隔千裏,路途遙遠,所需時間最少也要近一個月,當真的不怕這體弱多病的信侯君在半路就挂了?還是說正想如此,也好找一個理由來拒絕投降?但不應該,要是燕國不降,以燕國所剩無幾的兵力,霍景霆随時可帶大軍勢如破竹的長驅直入燕國王都。
且,沈容特意派人調查過燕國的底細,燕王對于唯獨的兩個兒子,最為寵愛的是體弱多病的信侯君,信侯君這病是自打娘胎出來就有的,排除後天被人加害的原因,燕國太醫曾言,這信侯君只怕是活不過二十五歲,許是知道這個兒子養不久,燕王更加倍的寵愛這個命薄的兒子。
若是燕王這麽寵愛這個兒子,又怎麽會放心讓信侯君當作人質送到魏國來?難不成以大局為重,怕太子被送到了魏國之後,出了點什麽意外,燕國王位便後繼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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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此等做法,是蓄意挑事?”諸大臣多有不滿,若是這次被送來當人質的是燕國太子,那麽燕國便被他們魏國牢牢的撰在手心,可甩了這麽個病秧子過來,這萬一要是死了,這筆賬算在誰的頭上?
大臣們的不滿情緒溢于言表,但唯獨霍景霆沒有任何的情緒,在一衆大臣惱怒的情況之下,淡淡的道:“不讓他死不就可以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霍景霆的身上。
沈容也看向了霍景霆。
霍景霆反倒是看向路銘,反問:“大司空可知在戰場上面,箭重要還是弓重要?”
這個問題,在座的無論是誰都知道弓和箭缺一不可。
沈容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便道:“燕國太子與信侯君并非一母同胞,可卻聽聞關系非常的好,在信侯君十三歲的時候,太醫說活不過三天,燕國太子一人去找了燕國的神醫,在雪地裏面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從不給王公貴族醫治的神醫出手相救,信侯君才活到今日。”
沈容的話一出,大臣皆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路銘更是道:“若是真這麽重手足之情,又為何是送信侯君來魏國。”
沈容笑了笑,似乎已經猜到。
“應該是信侯君自己做的決定。”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加上沒有送任何消息回來,就說人已經從燕國出發了,這就說明出發得很是倉促。
“大司空,把最好的太醫和藥材帶上,寡人親自去接這位信侯君。”
青決在一旁聞言,看向了沈容,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麽,暗中思索,随即斂下了眼眸。
早朝散了,百官退出了大殿,青決快步追了出去,行到霍景霆的身後,喊道:“霍将軍請留步。”
霍景霆聞言,停了下來,看向青決,問:“總管還有何事?”
青決笑了笑,道:“先王駕崩前,有一樣東西要交給活将軍,還請霍将軍随下官來。”
霍景霆點了點頭,也不戳破青決的借口,若是有所遺物,早早就應該交到他的首商了,又何須等到今日,他看多半是借口。
園中涼亭,霍景霆環視了一圈周圍,除卻亭外遠處看守的人,沒有其他人經過,心中已經了然。
“總管有話,不妨直說。”
“那下官就不拐彎抹角了,大王此次前去接應信侯君,下官希望将軍能夠一同前往。”
“為何?”
“出宮那晚,只怕大王已經和将軍說了她無意再做大王,對吧?”
霍景霆點了點頭。
“那将軍可知大王心中的儲君人選是誰?”
霍景霆想了片刻,青決與他說這些話,莫不是……似乎已經想到了人選,眼神忽的犀利了起來,話語生寒。
“你是想告訴我,她心中的人選是我?”
“确實如此,雖然大王沒有明說,可種種跡象表明,大王有意退位給将軍,若是下官沒有猜錯,大王就是想要趁着這次去接信侯君,死遁。”
霍景霆一掌落在亭中的石桌上,發出“嘭”的一聲響,目露寒光。
“這很好,非常好。”霍景霆嘴角露出了一抹陰恻恻的笑意,讓整間涼亭似乎被一陣陰冷的陰風所籠罩。
“我現在去找大王。”眯起眼,眼眸中危險的氣息若影若現,沒有任何的遲疑,遂轉身。
在霍景霆轉身離去的時候,那被拍了一掌的石桌“蹦”的一聲,從中間像樹根一樣蔓延裂開了,青決看向那裂痕,不忍再看,對亭子外的內侍吩咐道:“趕緊換一張新的桌子,別讓大王知道。”
“喏。”
但願大王不會被霍将軍吓到腿軟……畢竟他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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