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成婚之日
嚴正以待這個詞語用來形容現下王宮中還有将軍府中的狀态, 最為貼切不過。
成婚前的三日便沒有繼續早朝, 即便沈容願意, 百官也不願意, 新婚前三日, 新人皆不能見面, 所以連着三日沈容也偷了個懶, 依然有去晨課,只是霍景霆不在,便只是跑跑停停。
就要成婚, 沈容也是緊張的,古往今來能做到她又娶媳婦又納夫的,同時還是一國之君的, 她是第一人。
即便是緊張, 成禮的日子還是到了。
天還未亮,比以往上早朝還要早, 王宮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在宮女的服侍下, 用香湯沐浴之後, 便開始梳妝打扮, 陸芸瑤手巧, 便由她來替沈容梳發髻。
路家二美昨夜安慰了半宿沈容,早早也過來了。
不多時,端莊不失驚豔的雙刃髻便堆起, 露出了沈容飽滿的額頭與領如蝤蛴的脖子, 最後由路芸暮在發髻上插入金花為瓣紅玉為蕾的花冠,再配以一對相似的耳墜子。
輕掃峨眉,施以脂粉,唇輕點顏色,螓首蛾眉,最後貼上花钿。
不僅是宮女們看得都忘卻了手上的活,就是未央城中以美人為稱的陸芸瑤和路芸暮都為之驚豔,姐妹二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感嘆,平日裏從未做過梳妝打扮,只覺得是個清秀好看的,可是這般的細細打扮妝點之後,就如同是去了石衣之後加以精雕細琢的璞玉,讓人駐足而望,移不開眼睛。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美人一直不安的深呼吸了一遍又一遍,
路芸暮和陸芸瑤相視了一眼,彎下腰,雙手放在沈容的肩膀上,再次的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這怎麽都算是第二遍了,小容容你就放輕松些。”
……
放輕松,這能是一樣嗎?!
沈容白了一眼路芸暮,再度的深呼吸。
路芸暮頓時細聲在沈容的耳邊道:“不過,昨夜姐姐給你的紅包裹,你可看過了?雖然你或許明白,但也要顧一下霍将軍,從小在男人堆長大,看起來正經,只怕比姑娘家還純。”
路芸暮雖然知道三年前沈容和霍景霆有過親密,但多少也能從沈容的身上看出點反應來,只怕這二人是親密過,卻還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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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陸芸瑤給的紅包裹,沈容這個作為見多識廣的也不禁老臉一紅,紅包裹裏面沒有任何意外就是陸芸瑤珍藏的畫本,她實在想不明白陸芸瑤這種大家閨秀,怎麽就喜歡看這種口味的書……
從唇舌十指,到身體力行,畫面還是彩色的,這、這真的讓她這個見多識廣的人也難以啓齒,要她和霍景霆一起去分享,還不如直接殺了她還快點!
“若是實在緊張……你就讓霍将軍緩些時日。”
沈容詫異的看向路芸暮,這還是她認識路芸暮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聽到她說得最像人話的一次。
路芸暮看向鏡中的沈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小容容,委屈你了,你且寬心,我與姐姐之所以還留在宮中,便是打算幫着你應對霍景霆,定然不能讓他欺負了你。”路芸暮也僅是表臉上像個無情人,但卻是個重情的。
聞言,沈容心情多少有些複雜,雖然被她們算計過,可這一句話卻能聽得出來,是真心的。
那份緊張似乎也緩了些,她緊張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在成婚當日,身邊沒有能給她說貼己話的人,沒有親朋好友,心裏頭一直空蕩蕩的,所以路芸暮這句話多少讓她感動。
這婚一成,就不會再有第二回 了。
沈容并非出嫁,也不需要等轎子來擡,裝扮好之後,只需要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前往行禮的的廟堂,在廟堂之中外與霍景霆彙合。
在宮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擡頭便見霍景霆,喜服也是紅邊黑袍,頭發全數用紫金冠束了起來,如沈容所想,他并未執扇,而是腰間配了把黑劍,手放在劍柄上,英姿勃發的看過來,似乎有風,卷起了他的衣袍。
站在那空無一人的階梯之下,如一把凜冽清冷的劍一樣,傲然屹立,不可移易,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把他摧毀。
霍景霆配劍成禮,文武百官卻是不敢亂言,但心中不免的旁言霍景霆該不是怕有人來搶親吧?
但誰敢搶他霍大将軍的親?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站在不遠處,看見下馬車的沈容,霍景霆分明有一時的怔愣,待人走近,臉上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沈容無語了,都要成禮,還擺着一副黑臉給誰看?
兩人無話,一路攜手走上廟堂的階梯,這些繁文缛節都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她該怎麽度過今晚的洞房?!這個才是重點!
要不今晚再喝點酒醞釀一下?再壯點膽,直接撲了霍景霆了事,再也不用擔憂該怎麽發展下去。
沈容分外安靜,霍景霆瞥了她一眼,只見她的皺了皺眉,又松了松,又皺了起來,眼神最後又一變,似乎有些毅然決然,表情變化很是精彩,
“今晚,你若是敢沾半點酒,我就從殿中把你扔出去。”霍景霆似乎早已看透了沈容,便出聲威脅。
沈容驀地用吃驚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在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也發現她準備喝醉撲倒他的打算?!她、她也是想想而已,而不是真的要撲呀!
霍景霆沒有再注意沈容多變的表情,而是收回目光,繼續往上走。
白日全是在進行各種繁瑣的繁文缛節,連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一日下來,她累得似狗,霍景霆卻是沒有半點的疲憊之意。
夜晚姍姍來遲,當真到來,沈容又覺得夜幕降臨得太快了,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沈容一沾酒就容易醉,且今日是大婚和一群大老爺們也沒有什麽可聊的,聊着聊着只會讓人尴尬,所以早早便回了寝殿,也就是她與霍景霆的新房。
沈容自己一個人寝殿中窮緊張,走了不下十圈寝殿,而霍景霆還沒有回來,他則是有他自己的節目,大抵現在在和他的那群出生入死的的弟兄在喝酒。
霍景霆雖名義上說是入贅,可是究根結底,霍景霆與她可以說是平等的,沒有任何的的地位差別之分。
在等待的過程是最為難熬的。
宮廷後院中,有為大臣專門設的宴席,也有為霍景霆那十個弟兄,也就是霍一到霍十設的一桌,平日裏都不敢在霍景霆面前多說一句話的,在這喜宴上個個都像是卯足了勁一樣,一直在給霍景霆敬酒,平日裏甚少沾酒的霍景霆,也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來者不拒。
夜已漸漸深,諸多大臣也漸漸離席,就剩下霍景霆那一桌。
青決看着那依然醉熏的霍景霆,有些擔憂,正想上前勸停,身旁忽然傳來一道似乎看好戲的男聲,問:“那小子喝多少了?”
“也有兩……”青決驀然一怔,轉頭一看,微驚,“國師你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裏?”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王宮中,除卻了離辰,也沒有別人了。
離辰嘴角微勾,斜眼看了他了一眼,帶笑道:“我說過我會幫助容容那丫頭,卻沒說會留在這宮中,留在未央城中。”
青決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沒有把不悅表露出來。
離辰看向不停灌酒的霍景霆,笑意漸濃,語帶調侃:“看來這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景霆,現下倒是有了害怕的事情。”
“害怕?霍将軍還怕什麽?”
對于霍景霆對沈容的心思,大抵現在看得最為清楚的,不是別人,也不是霍景霆自己,而是沈容,青決自然也不知道,所以從為懷疑過霍景霆這是心有了怯意,才決意把自己灌醉。
“他怕什麽?”離辰輕笑了聲,又說:“大概是怕英雄難過美人關。”
“什麽意思?”青決依然不解。
離辰搖了搖頭,不再解釋,提着一壺酒,對着壺嘴灌了一口。
“我就是來湊個熱鬧喝口酒的,酒也喝完了,也該走了,現在去見容容那丫頭,只怕這記仇的丫頭會把我生吞活剝了。”
話落,離辰便再次的來無影去無蹤跡。
月已高,那一桌子的人都已經喝得似一攤爛泥,青決無奈,便扶着已經喝得站不穩的霍景霆回寝宮。
“霍将軍,好生的待的大王。”扶着霍景霆的青決,盡管不知道已醉的霍景霆能不能聽得進去,還是說了出來。
霍景霆向來少沾酒,故也沒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對于青決的話,也像是聽得模模糊糊。
到了寝殿,瞎緊張了大半宿的沈容看到被青決扶進來的霍景霆,把眼睛瞪得極大。
好家夥!威脅她不讓她喝酒,他倒好,把自己喝得叮咛大醉!
“大王,将軍,還有合卺酒要喝。”老宮女便讓小宮女倒好了酒。
青決把還有些意識的霍景霆扶到了沈容的對面,方才還似乎有些渾沌的霍景霆,似乎在看到沈容的時候,腦子有了清醒之意,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容。
沈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體會坐如針氈這個詞語意思,眼神亂移,就是不和霍景霆對視。
宮女把酒各自的端給了兩人,在青決和幾個宮女的視線之下,沈容硬着頭皮舉起酒,與霍景霆交臂,緩緩的靠近,沈容清晰的感覺到了霍景霆帶着酒氣的灼熱氣息。
酒,很苦,卻意味着這杯酒之後,他們夫妻二人便要同甘共苦。
一杯酒,一口飲進,老宮女的一聲禮成,衆人一同退出了大殿,屆時大殿中就剩下一個喝醉的霍景霆與一只随時都想要破門而出的沈包子。
沈容咽了咽口水唾沫,偷偷擡起眼眸來看了一眼霍景霆,卻發覺霍景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又猛的低下了頭。
時間過了半響,霍景霆忽然扶着桌面站了起來,沈容的心都梗在了嗓子上,全身緊繃。
兩步便停在了沈容的面前,伸出了手,擡起了沈容的下巴,讓她直視與他,目光如同帶着火苗一般。
“你說的,夫妻間就應該親密些。”嗓音帶着酒後的沙啞,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又如同是一壺陳釀一樣讓人回味。
沈容的眼眸驀地一睜,完全忘記了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應對,只眼睜睜的看着霍景霆向自己俯下身來,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冷冰冰的,卻又帶有酒味。
第一回 ,霍景霆只是嘴唇與嘴唇相抵,第二回,許是醉酒後無所顧忌,便萌生了探尋的想法。
當有東西要撬開自己牙關的時候,沈容立馬回過了神來,用力去推霍景霆,卻反被他緊緊的扣着了腰身,動彈不得。
“放……”
沈容忘了,嘴一開,什麽都晚了,霍景霆的吻就如同他攻略城池一樣,卻又比攻略城池要蠻橫得多,許是生手,完全沒有章法,只是霸道的去索取。
沈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難怪他丫的不讓她喝酒,原來是他想自己喝醉自己來!
沈容完全掙脫不開戰鬥力全開的霍景霆,任由他親吻,衣衫被他弄得淩亂,怕了,手不停的拍打着霍景霆。
你丫的好歹清醒的來,你喝醉了是幾個意思!
心中吶喊了許久,霍景霆松開了沈容,兩人拉開,似有一根銀絲拉伸,暧昧的氣息頓時蔓延滿殿,在分開的同時,兩人幾乎都是大口的喘着氣,臉色皆因為都不會換氣而憋得通紅。
停了半響,兩人霍景霆依然沒有直起腰,一樣半彎腰的桎梏着沈容,道:“你說的,親密些好。”較之方才,霍景霆現在的聲音更加的低沉,黑眸深邃,也如同是漩渦一樣。
沈容腦子全然已經糊成了漿糊,怎聽得進他的話,若不是現在是坐着的,早就癱軟在地了。
霍景霆看着沈容,伸出手,指腹摩挲了半響沈容的唇,嘴角勾起一抹笑,随之頭一昏,眼一閉,徑直跪在了沈容的面前,頭趴在了沈容的腿上,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音,完全的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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