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攻略進度9%

臨近中秋。

學校裏已經有了節日的氛圍,有的學院很早就開始排練節目,節假日放假安排也及時下發下來,岑致提前買好了回家的票,打算放假第二天就回去。

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在網上購好車票,班長來找他了。

岑致的社交圈子小,班裏同學雖然有個班群,但他真正加了號的不超過五個人,其中不包括班長。

對方興許是在班群裏找到他的聯系方式,第一句消息仿佛是怕他不認識,很認真地先自我介紹一番。

岑致失笑,回他,【我知道。】

再怎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班級裏的會是不得不參與的,組織的大多數是班上幹部,他自然還是認識的。

班長簡直受寵若驚,【認得就好認得就好!(欣喜.jpg.)】

岑致看他語氣這樣激動,無奈一笑,開始思考自己在其他人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班長這個時候來找他,肯定是有什麽事情。

果然下一秒對面就發來一串消息,【這次中秋晚會每個班都要出節目的,咱們班人手不夠,我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湊個數參加一下?】

往年的晚會從來沒有出現過人手不夠的情況,大家熱情高漲,大多數人都有想參加的意願,今年這是怎麽了?

況且缺人手怎麽找到他這裏來了,他就算同意去不知道該表演什麽啊。

對面發完這局就沒再發來,似乎是在等着岑致回話。

猶豫幾秒,岑致嘆口氣,回絕他,【抱歉,我不太會什麽才藝,可能幫不上什麽忙。】

不出一分鐘,對面直接換了語音發來,他一頓,還是點開了。

【一定能幫得上忙!沒事,你就來湊個數嘛,大家都想讓你參加,而且你不是會彈古琴嗎……】

話音斷在這裏,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班長接着發來一條短一點的語音,【我沒有調查你啊!我都是聽人說的!】

岑致眉頭一皺。

他确實會彈古琴,但自從上了高中以後就沒再碰過,唯有的幾次上臺表演還都是在小時候,後面越來越忙,古琴也就擺着落灰了,這麽多年沒彈,恐怕都忘記該怎麽彈了。

【太久沒彈了】,岑致回複他,指尖微頓,接着打道,【冒昧再問一句,你是聽誰說的?】

班長回的很快,但含含糊糊的,【我忘了是誰了……求你了岑致,你就幫幫忙吧,古琴已經找好了,現在就缺你了!這次是真的沒辦法了,拜托拜托!】

話說完,對面發來一串委屈的貓咪表情包,班長的臉似乎和這只貓重合了。

彈個琴用不了多久。

岑致猶豫地看着聊天界面良久,心一軟,答應了。

班長興奮地發來語音,身後有嘈雜的人聲,【太好了!完了請你喝奶茶!】

岑致笑着搖搖頭,收了手機,看來得擠出點時間再去練練。

如微信上所說,班長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甚至還找了一間可供短時間練習的練習室。

晚上鑰匙就到了岑致手裏,練習室離宿舍有點遠,但好在校內有剛通的校內公交,有去往練習室的一班,坐過去只需要是十五分鐘。

畢竟好久沒碰過,岑致第二天就去了練習室。

練習室前有大片竹林,翠葉受住秋風侵襲,還保持着清新的綠,三層小樓有些古舊,爬山虎的枝幹爬上窗戶。

練習室在一樓,樓道空曠安靜,兩邊隔着幾步開一扇窗戶,細小的藤條露出一點見尖尖。

這裏太安靜,岑致下意識地連腳步聲都放地很輕,走到深處看見一扇挂着鎖的門,他捏起冰涼的銅鎖,看見鎖面上有斑駁鏽跡。

在學校這兩年,他都不知道學校裏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位置偏僻不說,連裏頭設備都年久失修,适合拍午夜影片。

門吱呀一聲開了,岑致仔細把鑰匙收好,踏進去的瞬間驚覺這裏面別有洞天,該有的都有,和顯露在外的外表截然不同。

練習室內兩扇很大的窗戶,正對竹林,小小的紫色牽牛點綴着窗臺,蜷縮的細莖勾纏着透明玻璃。

岑致彎腰,指尖隔着玻璃碰了碰柔嫩的花瓣。

風吹得牽牛動了動,像是在回應他。

古琴放在練習室最中間,前面擺着個圓圓的米色蒲團,古琴就在一張木桌上,安安靜靜地擺着。

岑致半跪在蒲團上,手指試探着觸碰上琴弦,輕輕一撥,清雅音符在寂靜室內回響,他忍不住盤腿坐下來,指尖全部落在琴上,被遺忘許久的記憶頃刻間就回來了,音符流轉,空氣都纏綿起來。

彈至興深處,東西落地的聲響間隔了音樂,岑致回過神,雙手按在弦上,壓住流瀉的聲音,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然後就看見沈郁亭站在門口,門上的鎖靜靜躺在他腳下。

“……”

兩人同時沉默。

沈郁亭強裝鎮定地彎腰把門鎖撿起來挂回去門上,擡頭對上岑致的視線,“…好巧。”

這确實是有點巧了,岑致暗道,這個地方不像有人會來的樣子,誰知道這個時候不但來了,來的還是沈郁亭。

他起身離開古琴跟前,附和着點頭,“是很巧”,猶豫幾秒,開口問他,“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郁亭沉默良久,“碰巧路過。”

他怎麽會說他們兩個坐了同一趟公交,本來不是要來這裏的,然後莫名其妙跟着岑致下車,最後還趴在門邊偷聽人彈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只要存在,就有人知道,岑致沒有多想,只當他真的是碰巧來這裏。

岑致點點頭,重新坐下來,翻出手機裏班長敲定的曲子,與月有關,很合中秋的氛圍。

看曲的時候沒注意到那人走到了他身邊。

沈郁亭站在他身邊,目光落在他垂下的長睫上,突然道,“很好聽。”

岑致一怔,仰頭看他,眼中是下意識的驚訝,“謝謝”,他重新低下頭,回憶起小時候自己初次摸到涼涼琴弦時好奇又害怕的模樣,多說了兩句,“我很久沒再彈過了,沒想到還記得。”

“嗯”,沈郁亭沒想到岑致會彈琴,剛才跟着人進來時他驟然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轉身要走時被琴音拉住了腳步。

剛才那一首曲子曲調很輕快,配上古琴特有的濃醇優雅,很獨特。

搭上岑致挺得筆直的背影,讓他莫名覺得熟悉。

他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忘掉了,想去想起來的時候卻始終缺一根最重要的琴弦,音符無法連成一串。

岑致又撥弄幾下琴弦,點點琴音清雅,窗外明亮的陽光打在他身上,罩了一層極柔和的光暈,連同長睫也染了金。

琴音斷斷續續,不成曲調,沈郁亭卻聽得認真。

“你還不走嗎?”,岑致突然停下來,轉頭困惑地問他,“你不是路過這裏嗎?本來是有事要去做吧。”

他是誠心誠意地問的,沈郁亭卻猛然回神,肉眼可見的慌張,剛剛還平靜臉色川劇變臉似的一瞬間就變了。

“是啊”,沈郁亭強調,“我碰巧看見,剛才是好奇,現在就要走了。”

“那你快走吧。”

沈郁亭眉頭皺起來了。

這話聽着怎麽是趕他的意思?

岑致心裏卻在想平常他對自己退避三舍,剛才他卻拉着對方聊了好幾句話,他一定是着急走,卻不好意思,瞧這臉色都變了,不如由他開口。

事後很久他才慢慢覺出味來——按着沈郁亭的性子,是斷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哪裏會不好意思。

沈郁亭心情莫名郁悶,愈發覺得自己奇怪,心裏生氣的很,卻不知道為何生氣,最終都總結為是他靠岑致太近。

他低頭看一眼岑致,對方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走了!”,沈郁亭一噎,火氣更大了,扭頭就走。

門哐當一聲關上,走廊裏年久失修的聲控燈老木逢春,啪的一聲全都亮起來。

好好一個帥哥,怎麽有個牛脾氣。

岑致搖搖頭,低頭繼續研究曲目。

晚會晚上八點開始。

七點的時候,陸珩已經換好一衣服,準備出門了。

他一向愛湊熱鬧,這種人多的晚會自然是少不了。

出門前他照着慣例給沈郁亭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去。

沈郁亭拒絕地毫不猶豫,“人太多,不去。”

“行吧,你每年都這麽說,我都習慣了。”

“那你還問?”

陸珩壞笑一聲,“都說是習慣了,不問我難受。”

沈郁亭沉默幾秒,罵他,“你就是閑的。”

陸珩哈哈大笑,忽然聽見對面穿來一陣響動,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

“哎我好像聽見岑致的聲音……”,陸珩拿起手機看一眼,罵了一句,“艹,這就挂了?”

202寝。

沈郁亭無情地把給他消息轟炸的陸珩開了免打擾,手機倒扣在桌上,擡頭看剛拿了包準備出門的岑致。

向胥正對着鏡子戴帽子,瞧見岑致要出門,扭頭問他一句,“你也出門啊,去看晚會?”

包裏裝着晚會要用的演出服,岑致确認拉鏈拉好,回他,“對”,背上書包後又問,“你和青照也去嗎?”

向胥嘻嘻哈哈把胳膊搭在程青照肩膀上,“這麽大的熱鬧當然要湊湊,一起啊?”

岑致不好意思說其實自己不是去看,而是去演的,委婉拒絕了向胥一起去的建議。

“好吧,那我們就先走了——哎對了”,出門前一秒他轉過頭來,問沒說話的沈郁亭,“你去嗎?”

說完又擺擺手,否定道,“害,忘了你每年都不去。”

“……”,沈郁亭看了正裝水杯的岑致一眼,沉默幾秒,道,

“我去。”

作者有話說:

阿致:你快走吧(沒有其他意思)

沈某:??他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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