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幕後真兇

還是那間裝潢典雅的會客室,還是那兩組隔桌相對、貼近壁爐的沙發椅,只不過這一次坐在椅子裏兩兩相對的四人,變成了快鬥、幽、洛基,以及……最終還是拗不過自家弟弟,所以乖乖被摘下了頭罩的池袋之王平和島靜雄青年。

發尾略帶幾分上翹因而顯得相當飛揚不羁的金色短發,遮掩在靛青色墨鏡之後的深灰眼眸,在沒有動怒的時候顯得非常平靜安逸的神态——甚至和在快鬥面前已經能夠稍微放松一些自己的幽很有些相似,還有……一張對于池袋最強的男人來說英俊得實在有些過分的臉……

——快鬥在這樣想着的時候自然知道,在自己靜靜打量着眼前人的同時,他也一樣在被對方仔細觀察注意着。

這樣的情況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在此之前,兩人都不止一次地聽說過對方的名字,甚至……也都見過幾次對方的樣子——途徑當然是幽的手機或者數碼相機——雖然還沒有正式被彼此引薦過,但不客氣地說一句,兩人之間……

大概也可以算得上是“神交已久”了吧?

默默摸了摸下巴,快鬥表示,他對此感到壓力全無。

“日安,這位想必就是幽經常對我提起的靜雄大哥了吧?您好,我是幽的同班同學兼好友黑羽快鬥,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對外向來都是以溫雅有禮的新時代好少年形象示人,深知此形象殺傷力的快鬥同學表示,應對來自幽家尼桑的探查打量,還有什麽是比這個更加合适的?

而後果不其然,靜雄原本略顯緊繃的神情微微放緩下來,看得出他真的是在極力試圖柔化自己的面部表情:“啊,你就是黑羽?幽經常對我提起你,說你平時在學校裏很照顧他。”

“哪裏,我自己也受了幽不少照顧呢。雖然表面上有點看不出來,但是幽真的是個非常溫柔體貼的好朋友吶。”

“哦?你也發現了?這家夥就是這樣,平常雖然總是板着一張臉,又老是愛說自己情緒匮乏什麽的,但事實上其實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對的對的!我記得有一次啊……巴拉巴拉巴拉……”

“沒錯!幽他以前啊……巴拉巴拉巴拉……”

……

這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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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幽的話題,快鬥和靜雄很快相談甚歡上了。

這兩人越說越起勁越聊越投契,直到某位實在看不下去的偵探先生忍無可忍地連續“輕咳”了好幾聲,才把他們從那種微妙的二人世界(喂!)氛圍中提拉回來。

“咳……那什麽,因為幽實在是太可愛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啊哈哈……還請偵探先生不要見怪,我跟靜雄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麽,就這麽一會兒,都叫上“靜雄哥”了!

洛基自己也不太明白一瞬間心中閃過的那絲不爽和陰郁究竟是從何而來。

畢竟對他來說這位姓黑羽的年輕人不過是自己雇主的一位好友而已,雖然之前這少年曾經帶給過他某種莫名的熟悉感,又好像能夠看到跟在他身邊的小艾,但是真要說起來兩人之間其實并沒有任何關聯,而且如果他之前真的曾經在哪裏見過這少年的話……

為什麽腦海中卻沒有一絲一毫和少年有關的記憶?

身為一名神袛,洛基可不認為有誰能對自己的記憶做些什麽手腳……等等!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

心中瞬間一閃而過某種猜測,然而随即卻又被洛基自己立刻否決——就算曾經他被剝奪了大部分神力,被封印了許多法術記憶扔到人間,但是一個神袛的驕傲和尊嚴無論何時都是絕對不容許遭受任何踐踏的,就算是奧丁,也不可能真的對他的記憶……

搖了搖頭,将對那些奇異詭谲的陰謀算計的猜測努力晃出腦海,洛基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有點不大對勁——

不過……就是個偶然相遇的陌生少年罷了。

就算自己真的對他起了興趣,那等到這次事件完結,再專心結識接近對方也不算晚,做什麽要耽誤正經的工作時間?

這樣想着,金發的美青年偵探嚴肅了下表情,決定從這一刻起,絕對要一直堅持公事公辦到底。

“那麽,按照幽平先生的說法,平和島靜雄先生是你的兄長,此番前來劇組是因為他從‘某個人’那裏得知了幽平先生你被恐吓的事情,于是……”

“于是就跑來劇組威脅不許拍攝繼續進行下去了。真是抱歉,家兄是這麽一個頭腦簡單的白癡哥哥。”

“不……真要說的話,幽平先生也不必向我道歉的吧。”擡手撐住下巴,金發偵探臉上的表情愈發顯得深沉難測:“只是讓我感到非常好奇的是,究竟是誰将幽平先生受到恐吓一事透露給平和島先生知道的呢?按照之前卯月小姐和貴社社長先生的說法,這次的恐吓信事件目前還只是流傳在劇組內部,因為導演新川先生下了封口令的關系,可是一點都沒有被外界獲知。”

“洛基先生說的也正是我之前就想要詢問家兄的。”一邊說着,幽一邊轉頭去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靜雄:“哥哥,你剛才說是‘有人’告訴你我收到了恐吓信,這個‘有人’……指的是誰?”

“啊……煩死了!如果不是你們一定要知道,真不想在幽面前提起那個混蛋的名字!”因為是弟弟的拜托,所以無論如何都沒法拒絕,但是在弟弟面前提起某人的名字,同樣也不是自己願意的……兩廂矛盾下來,池袋之王陛下只覺得額角開始一陣陣地抽痛。

最終因為擔心自家弟弟的緣故不得不不情不願地吐出了那個單是想到就讓人火大到不行的名字,然而靜雄并不知道的是,在場的四人之中,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一個人,這時候也已經猜出了那位“有人”的身份——

“折原臨也。”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個名字,靜雄遮掩在靛青色墨鏡之下的深灰眼眸在壁爐中不斷躍動的橙黃火焰的映襯下,閃爍着令人心驚的兇光:“告訴我幽正在被恐吓信和每天随三餐準時送到房間門口的死貓屍體深深困擾着的人,他的名字叫做折原臨也。”

“那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渣滓!”狠狠地磨着後牙槽,靜雄靜默了片刻,最終又一臉不情願地小聲追加了一句:“不過,也是個相當有實力的情報販子,所以……不管他所說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我都必須要來确認一下。如果幽真的……”

“可是哥哥你之前那樣已經不是确認而是确鑿地在威脅劇組了吧。”面無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幽在靜雄略帶失措地轉眼望将過來的瞬間柔和了表情,原本毫無起伏的語調,似乎也随之柔滑了許多:“不過……我一點也沒有生氣。”

“對于哥哥來說,我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吧?”

“……那不是當然的麽。”別扭地扭過臉去小聲嘀咕了一句,靜雄紅着耳尖,索性不再去看自家弟弟,而是将視線轉向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地坐在對面思索着什麽的金發偵探——

“所以呢?偵探先生?知道了這些……對你有什麽幫助麽?”

靜雄對于偵探這行了解不多。

雖說前段時間因為某位名字已經記不清了的高中生偵探的大活躍很多家電視和紙質媒體都對其進行了一系列大篇幅的追蹤報道,但是最近随着熱度的減退外加靜雄本來就不是會對這種消息感興趣的人,所以他對“偵探”這類人的認知,還停留在來自柯南·道爾或者江戶川亂步的推理小說之中的印象。

對于眼前這位容貌完全足以掩蓋其職業能力的金發美青年偵探,靜雄雖然并不會因為對方的外表就産生什麽輕視心理,但同樣也并沒有抱持多大的期望。

——推理斷案什麽的,距離普通人(?)來說果然還是太遙遠了。

正這麽想着,就見對面的那個金發美人忽地微微勾起了唇角,一瞬間……百花齊放= =

“看來……我們找到事件的突破口了。”笑眯眯地這樣說着,金發偵探率先起身,對在座的另外三人擡手,做出了一個快鬥最熟悉的邀請動作……

※※※

雨幕中的新宿。

即使被譽為整個東京都最為繁華的地區,然而在整個新宿被鋼筋鐵泥層層包裹的高樓林立之中,也還是有着陰暗幽深的一條條小巷的存在的。

與新宿外表的光鮮亮麗截然不同,小巷中的情景是破敗幽暗的。

堆積在角落裏的垃圾,老舊圍牆和電線柱上被淋濕褪色的廣告,逼仄狹小、擡頭直直向上也只能勉強望見一小縫天空的狹窄街道……

“……無論怎麽看,也不是我這樣的人應該出現的地方。”黑色的連帽夾克兜帽被嚴嚴實實地拉起,将整張面容全部遮掩其間,突兀出現在某條小巷之中的陌生男人一邊不滿地小聲嘀咕着,一邊快步走向約定的地點。

“哼!該死的情報販子!如果不是為了……”後續的抱怨戛然而止,黑衣男子猛然瞪大眼睛,滿臉驚恐地看向斜靠在前方不遠處的牆角,似笑非笑地注視着自己的黑發青年:“你……你……”

“嗯?我?”挑了挑眉,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男子面前的青年表情再純良不過地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回轉手腕将之對準了自己:“我……怎麽了呢?”

嘴角彎起的弧度漸漸加深,在男子愈發驚懼惶恐的注視下,青年笑彎了雙眼——

“交易……達成?”

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青年微帶笑意的低語宛若惡魔的引誘,低低回響在幽深的巷道之中,讓人不由自主地……甘心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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