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舒瑤難産(二)

錢淺知道,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對于那三個老古董來說,不會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于是,她眼眸裏透着銳利的光芒,挽起了袖子,死死地攥住了拳頭,早已經做好了動粗的準備。

反正她也沒有什麽名譽,也不怕再加上一條産房鬥毆的罪名。

不料,話音剛剛落了地,三個德高望重的老頭卻立刻乖巧的像小兔子一樣,紛紛奪門而出。

甚至,他們眼裏的鄙夷瞬間消失,看着錢淺,只有敬畏和驚悚。

對于他們天差地別的變化,錢淺是很奇怪的,但是,被人懼怕的感覺真好,她的眼裏不禁勾起一抹輕松得意。

直到有個神醫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結結巴巴地喚了一聲,“君……君……芷淩……”

錢淺才猛地回過頭來。

原來,是君芷淩來了。

他一襲墨色鶴氅,遮着面,輕飄飄地懸在錢淺的腦後。

只聽他幽幽地吐氣,用一股陰森森的腔調,吩咐道:“不聽話的,都得死!”

頓時,三個男人像見鬼了一樣,嚎啕大哭着,眨眼間,就跑沒了蹤影。

甚至,連産房裏貼身伺候的丫鬟,也尖叫着,紛紛逃命去了。

原來,世人都這麽害怕君芷淩。

據說,他殺人不眨眼,是魔鬼一樣的存在。找遍整個大同國,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不可一世的,怕是也就只有錢淺了吧。

這位風流苑的尊主,先是阻攔錢淺多管閑事,現在又親自出馬,幫她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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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到底,他都是在守護錢淺。想通了這些,錢淺的态度也終于緩和了些。

于是,她對着君芷淩微微颔首,很真誠地道了一聲:“謝謝。”

随後,走進産房,“吱扭!”一聲關緊了房門。

舒瑤面色慘白,非常虛弱,整個人只剩下了一口氣吊着命。

那純白的被褥,早已被鮮血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色彩。

對于這副不争氣的身子,她原本已經絕望了,但是見到錢淺,她還是彎了彎眼睛,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

有氣無力地說:“五……小姐,謝謝你……來看我……”

“其實……你不該來的……晦氣……”

錢淺沒有時間與她客套,但是面對絕望的病人,她總要出言安慰一下的。

于是,她拉住舒瑤冷冰冰的手,眼眸裏是滿滿的鄭重其事。

“舒瑤,無論一會兒你看到什麽,都不要怕,你只要相信,我會保護你們母子平安!”

這五小姐還會醫術?

舒瑤聽到這一番話,原本也是十分驚奇的。但是,錢淺是唯一許諾,可以讓她活下去的人,不妨就死馬當活馬醫!

她目光堅定,對于活着,終于又燃起了幾分希望,連說話都更有力氣了,“五小姐,只要你能救我的孩子……多大的痛苦我都能忍……”

難怪人常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聽了舒瑤的話,錢淺的心不禁微微觸動。

她拉着舒瑤的手更用了幾分力氣,然後堅定地點點頭。

錢淺熟練地在舒瑤的小腹宮底處均勻有節奏地按了一陣,以此來刺激子宮收縮。

又取出針管,将縮宮素加葡萄糖液注射進舒瑤的靜脈裏,簌簌流淌的鮮血立刻止住了五六分。

頓時,舒瑤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那三位神醫聖手絞盡腦汁都不能給她止血,這五小姐只是随手按了幾下,竟然有這樣神奇的效果!

這位五小姐,一定不簡單!

這時,錢淺利用冰菱瓶檢查了一番,揚起一個明媚的笑臉,說:“舒瑤,你有福了!”

舒瑤被說的雲裏霧裏,只想着,一定是錢淺能保住她的孩子,于是,也附和着笑了起來。

确定一切生産條件良好,錢淺從容地取出了針管,藥劑和大大小小的手術刀。

她是要給舒瑤做剖腹産。

其實在現代,剖腹産是非常小的手術,對于錢淺來說,更是一點難度也沒有。所以她才一直堅定地說,會保護舒瑤母子平安。

但是古代人保守,見到開膛破肚,大家一定會覺得驚悚,甚至絕對不會允許錢淺禍害人。

錢淺也是顧忌這一點,所以趕走了所有人。而且,她一直背過身去,只希望舒瑤看到的越少越好。

……

錢淺把整個瓶子都掏空了,最後,心不禁狠狠一沉。

竟然沒有麻醉劑!

君芷淩不是說冰菱瓶裏無奇不有嗎?為什麽……偏偏少了麻醉劑……

沒有麻醉劑,那就只能生剖!

舒瑤已經這樣虛弱了,怕是錢淺剛剖開她的第一層皮膚,她就要活活疼死了吧!

剎那間,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錢淺的額頭上沁了出來,對這樣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子生剖,她實在下不去手。

這時,舒瑤虛弱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了過來。

她似乎看出了錢淺的為難,“五小姐……請動手吧……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多大的痛苦……我都能忍受……”

錢淺的眼角不禁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連攥着手術刀的手都沁出汗來。

突然,她空洞無神的眼眸有一抹晶亮閃過,君芷淩……

來的路上,君芷淩曾經給了她三支安瓿瓶,那會不會是她最需要的麻醉劑?

于是,錢淺取砂輪打磨了瓶頸,不由分說,就折斷了兩支,用針管吸盡了藥液。

然而,剛準備給舒瑤注射,她細瘦的手微微一顫,卻猶豫了。

麻醉劑無色無味,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因此,錢淺也不好判斷這安瓿瓶裏的液體究竟是不是麻醉劑。

身為醫生,最重要的是對患者負責任,不如就讓自己先試試藥性。

于是,錢淺撥開鵝黃色的裙擺,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腿,然後徑直把藥液注了進去。

不過三四分鐘的時間,錢淺的腿果然失去了知覺,甚至她猝不及防,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

還真的是麻醉劑!

頓時,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錢淺終于釋然,眼底勾起一抹輕松的微笑。

她将剩餘的麻醉劑注射進舒瑤的脊柱,然後拿起手術刀,一層一層剝開舒瑤腹部的皮膚,小心翼翼地把嬰兒取了出來。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一聲響亮的大哭響徹整個将軍府。

錢淺絲毫不敢放松,又小心翼翼地給舒瑤進一步止血,縫合,直到剪刀“咯噔”一聲剪斷了縫合線,才算大功告成。

生了!生了!

聽到孩子的啼哭,頓時,産房外面的陳将軍喜極而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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