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離經叛道

時玉軒是啓迪華文網編輯部九組的助理編輯，平時就負責閱讀和審核新文，然後給新文分檔次。按照啓迪華文網內部的規定，每篇新文都有三次機會被推送到助理編輯這裏審讀。分別是在新文發表時、滿三萬字時和滿十萬字時。助理編輯會将系統推送的文章分為“立即簽約”、“繼續跟進”和“不宜簽約”三個檔次。

當助理編輯勾選“立即簽約”的話，這篇文章就會被推送到助理編輯的直屬責任編輯，由他決定是否現在簽約；而勾選“繼續跟進”的話，那麽這篇文章在下次推送的時候，系統會給标題加紅加粗，便于助理編輯優先審讀；而如果勾選了“不宜簽約”的話，那麽這篇文章就不會獲得下次推送的機會。

一般來說，除了那種特別爛的小說，一般助理編輯都會慎選“不宜簽約”，至少不會在剛剛發表的時候就選擇。但是這次時玉軒看到系統推送過來的《尋秦記》時，眉頭緊緊地皺住了。

“什麽狗屁文章？”時玉軒低聲罵道，“既然你要寫時間旅行，你就應該去科幻頻道，來我們武俠頻道做什麽？還穿越到秦朝去行俠仗義，太搞笑了吧？你以為你是應雄老先生啊！”

時玉軒想了想，非常不客氣地将這篇文章評定為“不宜簽約”。

可惜孫平并不知道他的這篇《尋秦記》已經被啓迪網的編輯判決死刑了，依舊在每天兩篇的速度更新着。盡管孫平也很驚訝為什麽還沒有編輯找上門簽約，但依舊每天固定的兩更。好在只要作者努力更新，還是能吸引到一部分讀者的關注。

“又是科幻又是武俠，有趣！”

“現代人在秦朝行俠仗義？這不會改變歷史麽？”

“先知先覺的現代人到古代幹嘛不改變歷史呢？”

一些有關文章的讨論開始在評論區出現。絕大部分的讀者表示作者的更新已經算是業界良心，同時也對這種“現代人穿越到歷史時空”的題材表示了興趣。這樣的讨論不僅出現在啓迪華文網的交流區，同時也在“神域”論壇裏被人提了出來。可惜《尋秦記》的題材太超強，有人認為是題材更新，但有更多的人認為這是離經叛道。不少陰謀論的鍵盤俠紛紛懷疑作者是不是故意離經叛道來吸引讀者閱讀，而喜愛着則反諷陰謀論者是狐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不過神域裏的争論也給孫平帶來不少讀者，大家看到每天兩更的更新，也紛紛收藏起來等待殺肥。當《尋秦記》滿三萬字之後，這本書也光榮地登上了啓迪網首頁的新人榜和新文榜雙榜榜首的位置。而饒是如此，孫平已經沒有收到啓迪編輯部的簽約短信，這讓孫平感到有些疑惑。

而與此同時，已經有讀者為孫平開了讀者群。孫平進去一看，居然有五百來號人了，由此可知道自己的《尋秦記》有多少讀者了。盡管孫平沒有去在意簽約的事情，但還是有別的網站開始注意到這麽一部作品了。啓迪網的優秀作品實在是太多，因此偶爾有那麽一兩顆遺珠之憾也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對別的網站來說，啓迪網的遺珠在他們站極有可能一本封神。

而這次關注到《尋秦記》的剛好是世紀的編輯“灼灼其華”，盡管灼灼其華是一名女編輯，但是她還是看出了這部書對男性讀者的吸引力。男人嘛，到死都是一個充滿幻想的少年，總想着改變世界。很顯然，《尋秦記》的男主角項少龍就讓男人們有了這樣一個實現願望的可能性。同時，《尋秦記》裏的女性角色們也非常豐滿，而且作者也沒有将這些女性角色當作單純的男性附庸處理。雖然男主角是和這些女性角色們糾纏不休，但好歹還算“發乎情而止乎禮”。想了想，灼灼其華也加入到《尋秦記》的讀者群，而且很順利地找到了孫平。

“請問是中原五白，五哥麽？”灼灼其華試探性地問道。因為這個時空的人并不知道什麽是中原五白，所以以為孫平是在家排行老五，于是孫平在讀者群裏也多了五哥這個诨號。

“嗯？有什麽事情麽？”剛好孫平正在電腦盤查詢花木的價格，因此看到了這條訊息。

“您好，我是灼灼其華，世紀的編輯。我想請問的是，您和啓迪網簽約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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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句話，孫平頓時有種牆內開花牆外香的感覺。在震旦國，啓迪網和境界網是排名最前的兩大，幾乎分走了震旦國站流量的六成左右。不過好在啓迪網和境界網的讀者群不一致，因此兩家網站不僅沒有起沖突，還結成了文學聯盟，共享渠道。啓迪網以武俠和科幻小說為主，主要讀者是男性；而境界網則是以言情和校園小說為主，同時也是國內耽美類小說的主要站點，因此主要讀者都是女性。

排名第三的世紀則是由世紀文化傳播集團投資的站點，他們旗下的世紀出版社以及世紀報業辛迪加都是非常有名的公司，因此才打算進軍網絡小說市場。可惜進場時間太晚，雖然世紀文化出版集團燒了不少錢，但是影響力還是不及啓迪和境界。為了提升網站實力，世紀其實很鼓勵自己的編輯去競争網站挖掘一些遺珠，這樣在削弱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還能提升自己。

“我有和他們預簽約，你也知道，他們發表作品是要勾選一些授權的。”孫平回答道。

“沒有關系，根據《互聯網文學著作權管理方法》的規定，在沒有簽署文本合約之前，所有的電子簽約或預簽約都不具有法律上的約束力。”灼灼其華安慰孫平道，“所以我是否可以理解，《尋秦記》的全部版權都還在您的手上？那麽，中原五白先生是否願意換個地方呢？”

孫平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嘴角上揚起來，戲肉終于來了。“我當然不介意換個地方發表作品，但是我想知道世紀能夠給我什麽樣的待遇呢？畢竟我們也知道，啓迪網的流量幾乎是世紀網的兩倍有餘，就算我最後在這邊不能簽約，累積的人氣也是很好的。”

“當然，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願意和您簽署甲等的買斷協議，同時您以後的作品我們都會優先內部簽約并适當提高分成比例，如何？”灼灼其華當然曉得自己不給點幹貨的話，中原五白這樣的人未必有興趣跳槽。“我們甲等買斷協議是指您的作品買斷價将是60元到80元每千字，具體需要主編來确定。這份買斷協議只在本站的WEB端、WAP端和APP端執行；其餘渠道的收益我們将按照五五分成，當然，其他渠道的收益是要排除渠道的成本；至于打賞、月票等其他收入，我們則是按照一般作者的分成執行。”

“等于是我簽約之後，訂閱收入和我沒有關系了咯？”孫平問道。

“也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您的訂閱最終收入比我們的買斷價格高的話，我們則按訂閱收入執行合同。”灼灼其華道，“不過這種事情極少發生，您要知道，目前就算是啓迪網的白金大神的千字收益也就是100元到150元之間。他們主要的收益是來自版權改編和其他渠道收入，我們也會為您拓展這些渠道，但您畢竟還是新人，希望您能夠理解。”

孫平雖然知道黃易的書在地球有多受歡迎，但畢竟這是水藍星。他想了想，“我同意和世紀簽約，但我只簽書不簽人，同時我保留實體及影視游戲改編等所有權利。”

“我明白了，我會和主編溝通的。”灼灼其華苦笑道。其實按照網文的潛規則，買斷簽約等于是全球全版權買斷，但是孫平卻要求特別對待，不知道自己主編會怎麽想。

世紀的主編名叫侯聖烨，他原本是啓迪網的版權運營部經理，在業界素來以慧眼識人聞名。因為和啓迪網現在的主編理念不合，再加上世紀文化出版集團的招攬，他才跳槽組建了世紀。雖然世紀目前也算小有名氣，但是遠遠沒有達到總公司的期待，這讓他在集團董事會備受诟病，如果不是董事長和總裁的堅持，只怕他早就去職了。不過如果再做不出成績的話，只怕董事長和總裁也沒有多少耐心了。

而就在侯聖烨正在查看工作郵件的時候，看到了灼灼其華的信函。在侯聖烨心中，灼灼其華雖然是本公司少有的女性高級編輯，但是眼光素來毒辣，連他自己都有打算捧她上位。看到她如此正式地推薦一部作品，侯聖烨點了進去。和一般編輯注重情節和文筆不同，他看的是這部作品的傳播性。侯聖烨翻了幾章之後，就發現了這部作品的獨特性。比如現代人回到已知的歷史年代；再比如多女愛上一男的題材……不得不說，這些題材很容易就讓男性讀者們覺得爽。

侯聖烨點燃一支煙，暗笑道，啓迪網的審讀編輯們的眼光還真是越來越差了。他回複灼灼其華道，“他提出的要求可以答應他，但是他必須保證在我們網站寫至少五本書。每本書的待遇可以單獨另簽，但是他必須承諾這個量。我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炒紅了一個作者卻便宜了別的網站。”

灼灼其華得到主編的授權之後，便跟孫平談了起來。對于世紀網要求自己至少寫滿五部作品的附加條件，孫平沉吟了片刻就答應了下來。橫豎五部作品的待遇都是另談的，所以孫平沒有太多的損失。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灼灼其華當天就将合同快遞了出來，并提醒孫平記得去世紀網注冊自己的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