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海外

托尼是傑弗遜兄弟出版社負責亞洲區事務的副總裁，雖然這個名頭頗大，但是在集團內部卻是一個冷僻到極點的職位。甚至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和其他副總裁同樣位于傑弗遜大廈頂樓，可人家辦公室不僅陽光明媚還風景迷人；自己的呢？連同秘書辦公室加起來還不如人家一個副總裁的辦公室大。每天都要忍受太陽西曬的苦惱，站在窗戶前也只有水泥森林可以欣賞。或許就像別人說的那樣，如果不是水藍星上有個亞洲的話，或許就沒必要設立自己這個職位了。

西方出版界是英語為主，西語為輔，所以傑弗遜兄弟出版社才能和雄獅書屋分庭抗禮；可東方出版界已經是華語一統天下，除了震旦國的三大出版社之外，其餘出版集團壓根都是喝湯的存在，遑論自己這樣的外來戶？而且由于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每年從東方引進的書籍中，能勉強保本的大概只占到三成左右。很多從東方引進的版權，辛辛苦苦翻譯成英語版或西語版之後，連渠道都沒鋪就直接送圖書館或研究機構去存檔了。

但是這次集團內部對于《大西帝國》這本書還是很感興趣的，因為大西帝國被譽為是西方文明的三大起源之一。相較于希伯來文明和希臘文明保存了大量的史料和遺址不同，大西帝國留下的更多只是傳說和神話。因而在西方出版歷史上，有不少《大西帝國》的書籍都獲得了不錯的銷量。而這本來自震旦國的《大西帝國》小說選擇了從小人物的視角來描寫這個龐大而發達的帝國，讓不少讀者都有一種特殊的代入感。傑弗遜兄弟出版社的總裁們當然不是傻子，如果他們連一本暢銷書的潛質都看不出來的話，傑弗遜兄弟出版社早就破産結業了。

從申城飛到星潭市大約花費了托尼兩個小時的時間，然後再從星潭市轉長途汽車前往桃江市有花費了托尼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雖然長途汽車較其他公交車要大許多，但是對于本身塊頭就大的托尼來說還是拘束得厲害。從長途汽車上下來之後，托尼伸了個懶腰，然後先去自己預訂的桃江酒店辦理入住手續。順帶和前臺聊了聊如何前往桃江四中的路線，在問清楚之後，托尼便拎着自己的公文包上了出租車。

桃江市市區并不大，除了老城區雙塔區和工廠區西橋廠區之外，就只有目前在建的江濱區了。四中位于雙塔區與城北開發區的交界地帶，旁邊還有一個風景宜人的鏡湖風景區，這都是未來桃江的市轄區之一。從桃江酒店到桃江四中不過半小時的路程，托尼下車之後見到的是一座頗為現代化的高中。

由于四中有嚴格的門禁措施，托尼不得不先到門衛處辦理手續。在門衛處等了十分鐘之後，一個四中接待處的人趕了過來，“原來是托尼斯通先生，歡迎來到美麗的桃江四中！我是張娟娟。”

“張小姐，你好！”托尼和張娟娟打招呼道，“我是傑弗遜兄弟出版社的副總裁，今天來到貴校是特意來拜訪孫平，孫老師的。”畢竟是分管亞洲事務，托尼的華語還是極好的。

雖然桃江市是發展中的中等城市，但是外國人還是極少見的。當張娟娟聽說有外國人來拜訪的時候，素來在接待處眼高手低的她居然第一時間跑了出來。同時還以自己英語過了八級為由，拒絕別人過來幫忙。如今又聽說這個外國人是大公司的副總裁，原本滿眼桃花的她已經閃爍出鑽石般的光芒。

聯想到外國人喜歡嬌滴滴的震旦國南方美女，張娟娟立刻嬌羞地說道：“嗯，奴家知道了。奴家這就為先生去請孫老師，還請先生到奴家那坐坐。”

說着，這張娟娟就攙扶着托尼的手，慢慢地走着，“奴家那有上好的茉莉香片，還有新搜集的桃花雪水，到時候跟先生沖一杯暖暖身子。這天氣冷得慌，先生給奴家電話就是了。”說着張娟娟還嬌羞地甩着頭發，粉底過厚的臉上浮上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看到張娟娟這般矯揉做作，托尼只覺得自己的胃有點不舒服。但是礙于還要人家幫忙，于是只好忍了下來。

将托尼安置好之後，和托尼略微聊了聊來意之後，張娟娟決定好好地幫幫托尼。在她看來，孫平這樣剛出茅廬的愣頭青能出一本書就了不起了，怎麽還能勞煩她親親愛愛的托尼長途跋涉來找他呢？不過鑒于因此自己才能認識托尼，張娟娟決定原諒孫平一次。但是孫平必須乖乖地将他的版權都交給托尼去代理，這樣才能表達震旦國人的熱情和禮貌。

張娟娟的祖母有句話說得太好了，“量震旦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在張娟娟看來，外國人都是那麽高貴、紳士，自己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外國人。這次能幫托尼解決這個難題的話，托尼一定能明白張娟娟的歡心。到時候你侬我侬，一切步入教堂，身披白紗，在神父的見證下說“我願意”。

想到這，張娟娟不由得癡了。她在校園裏碎跑着，青春的長發在她的身後飄舞……

“張小姐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孫平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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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當你正在那認真備課的時候，忽然一個你不認識的女人跑來跟你說，要你将你的版權轉讓給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還說為了東西方的友誼和桃江四中的榮譽，建議他免費轉讓。這讓孫平覺得這個女人要麽是個瘋子，要麽是個傻子。

“版權交易是一件非常嚴肅而且非常私人的事情，如果張小姐有興趣和我細談的話，請拿出您的相關證明文件來。我不會随便和一個人談版權交易的事情。另外，我的版權是屬于我的私人財産，和所謂的國家友誼、學校榮譽無關。此外，我的小說全部是在下班時間完成，并且沒有接受任何校方的幫助，因此版權是完整屬于我個人的。所有版權我均在律師的幫助下分別向國家圖書館和作家協會注冊了。如有異議，張小姐可以讓你的律師提請行政複議或行政訴訟。我這裏，概不奉陪！”

“你！”只見那張娟娟的眼角流出滾滾淚珠，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于是嬌弱地扶住桌子，勉勉強強地站了起來，“你！你！你！我這是為了你好啊！能夠出書是多麽光宗耀祖的的事情啊！如果不是我的托尼哈尼過來幫你的話，你會有今天？你一個剛畢業的老師，居然置學校榮譽于不顧，我要去找校長投訴你。”

說完，她揮舞着青春的長發碎跑着離開了。

就在托尼趕到桃江市的時候，雄獅書屋派出了他們最得力的談判團隊是星夜出發，幾乎就在托尼之後半小時也趕到了四中。因為雄獅書屋準備充分，得到了當地作家協會的幫助，所以非常容易地就将孫平約了出來。負責這次談判的是雄獅書屋的首席執行官——萊斯利。張。

萊斯利。張是震旦國在花旗國的移民第三代，已經徹底西化，但好在一副黃面孔還算讓震旦國人有些親近。“孫先生，我們不如直接攤開來說，這是雄獅書屋能夠給你的最大誠意。我們将獨家代理您《大西帝國》全套小說的英語版和西語版在全球的發行權，我們将給予您10萬元的簽字費和15%的版稅；同時我們還擁有您下一本書英語版和西語版在全球發行權的優先代理。您看如何？——當然，我承認我們給您的待遇只能算是西方作家的中等平均水平。但是我們也希望你能諒解，畢竟您在西方籍籍無名，而且這本書的風險也相當大。”

“既然張先生覺得風險較大的話，我們不如換個方式簽合約？”孫平微笑道，“我可以放棄簽字費，同時第一卷的版稅可以降低到10%；但是第二卷的版稅必須參考第一卷的銷量做出調整。我們以《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為基礎，如果我能單周進入前十，下一卷的版稅必須提高2個百分點；如果是單周前三的話，那必須提高5個百分點；如果我在前三的位置連續超過四周或累積超過八周的話，按就必須提高10個百分點。有了第二卷的參考，我相信後面三卷該如何簽，到時候我們都有把握了不是？至于下本書的優先權，現在談太早了。”

“孫先生還真是的對自己充滿信心。”萊斯利。張淡淡地微笑道，“我必須提醒孫先生一句，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位華語作者的翻譯版能進入《紐約時報》暢銷書版的前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還是貴國的文學大師——高言先生的《心湖》在前十的位置上呆了三周罷了。”

“所以，張先生大可放心嘛。我輸得幾率更大啊。”孫平可是知道這本書的後世實體銷量可謂驚人，幾乎可以用地球位面的《哈利波特》系列來形容，“如何啊？張先生。”

“既然孫先生有如此誠意，我們雄獅書屋卻之不恭了。”于是萊斯利吩咐法務按照孫平的要求拟定了新合約。經過孫平的律師檢查過無誤之後，雙方簽署了合約。

而就在雄獅書屋對外宣布這件事的時候，傑弗遜兄弟出版社還以為自己的托尼只有臨門一腳。當得知如此烏龍的時候，高層的問責電話已經打過來了。而此時的托尼正在和張娟娟一起坐看雲淡風輕，暢談人生夢想。

不過在得知一切之後，托尼立刻暴怒了。

而張娟娟從托尼口中得知這消息之後，她青春的長發在風中淩亂了，“不！不！不！他怎麽敢！我要去找他！”

張娟娟甩動着青春的長發，邁着小碎步跑了。她一邊跑着，一邊感受着內心的熾熱，為什麽我堂堂震旦國有如此沒有國家榮譽的人呢？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不過，這似乎和孫平也沒什麽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