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宗族麻煩

震旦國在歷史上講究“皇權不下鄉”，因而到了鄉一級行政區劃的時候，基本就是由當地士紳把持，連官府任命的鄉正裏長都做不得數。而所謂的士紳其實就是地方豪族的當家人，而地方豪族最愛用宗族來管轄自己的區域。

不過随着震旦國從封建帝國轉型為共和國之後，管轄權也漸漸下到了鄉鎮乃至村一級。但是宗族勢力卻如同幽靈一般從未消失，尤其是江南省這樣的內陸省份，那宗族勢力有的時候比政府更強勢。孫平一家原本是太行省人，但是随着孫平的玄祖父南遷到江南省之後才和寶慶孫家連了宗，算是寶慶孫家的後裔。

不過孫平一家和寶慶孫家的關系卻一直不融洽，因為孫家算是書香門第，故而孫平的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家有餘産的小康之家。可偏偏當地的寶慶孫家卻大多出身貧寒，于是在孫平曾祖父英年早逝而孫平祖父還只是十歲小兒的時候，當地的孫家幹了一件讓孫平全家迄今無法原諒的事情。其實家族內部侵占財産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但是為了侵占他人家産而殺人滅口就過分了。

因為當時的孫家只剩下孫平的祖父和兩位姑祖母，年歲最大的祖父不過十歲，而最小的姑祖母還只有三歲。為了侵吞孫平家的祖産，一行人趁夜色燒了孫平的祖宅。虧得孫平的祖父機靈，連夜帶着兩個妹妹逃難。可惜年歲較小的姑祖母因為跑不動最後葬身火場；而祖父則帶着大姑祖母逃出火場之後，為了迷惑族人，孫平的祖父将自己的一雙鞋留在水塘邊，假裝出溺水的假象。

因為如此，孫平的祖父才從寶慶市逃離到了桃江市，進而在這裏紮根。孫平的祖父過世之後，孫平的祖母不願祖父孤魂野鬼，故而又花了一筆錢将孫平的祖父一脈重新連進了當年的族譜，只不過因為孫平的祖父留下過遺言，至死也不入寶慶孫家的祖墳，所以祖母才無奈選擇另外的風水寶地安葬。因為當年的恩怨，所以孫爸爸對所謂的族人也感情冷淡。即便在孫爸爸最發達的時候，也不願拉扯族人一把。

這自然惹來宗族內部的怨言，但是知曉當年事件的幾個老人家全都閉了嘴巴。原本孫爸爸以為這輩子和寶慶那邊的關系就這般淡薄下去了，沒想到今日卻有個不要臉的人跑來自家倚老賣老。且不說此人帶頭砸了自家兒子的車，但凡有點誠意的道歉也要賠償一二吧？結果此人口口聲聲就是大家都是族人，所以你要原諒我兒子，否則就是你不仁慈之類的。

“合着您的意思，我兒子的車白被你兒子砸了？”孫爸爸臉色出奇地平靜，“若不是那車子質量不錯，我兒子被你兒子打進醫院如何？大家是族人不假，但是上門道歉總該有點誠意吧？您一不道歉，二不賠償，我兒子為何要為你兒子作僞證呢？大白天，您老醒醒！”

“你這話什麽意思？大家都是一個族的，就要和睦相親才對！”那堂叔倒是振振有詞，“你兒子有錢買車，難道還沒錢修車麽？你家是族裏最富裕的，沒看到你給族裏貢獻點什麽，找族人麻煩倒是一等一的。我今天話就放到這裏，你若是還這般，我就找族老開祠堂分宗！”

“那就分吧，省得麻煩！送客！”說完，孫爸爸拂袖而去。而那位堂叔眼見占不到什麽便宜，又想再說幾句狠話，但是一看到旁邊孫平那不善的眼光就閉了嘴。見沒人願意打圓場，那堂叔跺跺腳就走了。而孫平則是目送這位堂叔離開之後，給物業公司打了個電話，将這個人直接列入黑名單。以後這位堂叔再想“拜訪”孫家的話，連大門都進不來。

待孫平回到家之後，郭奕做出一副老爸正在書房cos火山爆發的表情。孫平搖搖頭，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結果自己反倒要安撫別人。孫平敲開孫爸爸的書房，果然就看到孫爸爸在那大抽特抽煙鬥。孫爸爸不是形怒于色的人，他憤怒的時候就會大抽煙鬥，否則他不是端着紅酒杯就是抽着雪茄，而且極度自制。用郭阿姨的話說，孫爸爸固定是每三天抽一支雪茄，每天固定一杯紅酒。但如果孫爸爸處于憤怒中的話，那麽就一定是吊着煙鬥在家裏制造煙霧。

好在書房裏有排氣扇和空氣淨化器，孫平将排氣扇和淨化器打開，不多時，房間裏的味道好聞了許多。此時孫爸爸将煙鬥放到一旁，長嘆口氣，“當年真不該聽你奶奶的話，非要去貼人家的冷臉，結果到了現在到成了我們不是了。不過他們非要開宗祠分宗就分宗吧，橫豎我們家和他們寶慶孫家只是連宗罷了，算不得正經親戚。如果真要撕破臉，那大家就以後別再見了便是。孫平，你無須在意那些個便宜親戚的臉皮，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爸，若是真的分宗之後，我們這一脈又該如何？”孫平其實還是有些擔心。震旦國其實還是滿講究傳承的，所以連宗這種事情在當代都還流行。“若是可以的話，大可将我們這一支連回太行省孫家便是了，何須為這事情煩憂？”

“若是那麽簡單就好了。”孫爸爸揉了揉眼角。

連宗在古往今來都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如果你不是赫赫人物，那些個大宗為何要和你這樣的小宗連宗？這其實算是宗族優勝劣汰的另一種方式。首先是宗族內部的合理競争，誰更強大誰就領導宗族；誰弱小就乖乖服從領導。若是有那枯枝敗葉甚至歪瓜裂棗一般的分支，那宗族內部或是分宗、或是開革将這些劣質品淘汰出宗族，進而保持宗族本身的競争力。除了內部這般之外，遇到有潛力的小宗或單支，大宗自然也樂意連宗将他們納入宗族的勢力範圍之內。內部優勝劣汰是一回事，外部引進優質資源又是一回事，雙管齊下就是大宗族為何千年不敗的緣故了。

“太行孫氏雖然還在，但是我們那一支已經徹底湮滅了。其他孫氏為何要同意我們連宗？江南孫氏雖然不以寶慶孫氏為首，但好歹也是江南孫氏的分支不是？”江南孫氏可是江南省近代史的赫赫大族。當年帝國末年，江南總督便是孫氏族人；此後共和國初期，孫氏族人占據着江南官場的半壁江山，更是把持江南省長長達二十年。雖然現在孫氏趨于平淡，但是江南孫氏可以一直是社會黨江南分部的黨魁。不過這個江南孫氏主要指的是建寧孫氏，和寶慶孫氏毫無關系。

盡管寶慶孫氏那邊拿出“分宗”威脅孫家，但是孫爸爸和孫平都是那種倔脾氣，因而這威脅反倒是讓孫平在作證的時候更加嚴苛。要知道，同樣的事情用不同的話語表達出來那可有不同的效果。而孫平剛好又是中文系畢業，利用語言的博大精深，孫平狠狠地黑了所謂的族弟一把。原本那個族弟只是負責去砸孫平的車，但是在孫平的暗示之下，這幫人完全是謀財害命來的。只是因為孫平的車足夠結實，才沒有讓他們得逞。有了孫平強有力的證詞，孫平相信這位族弟的故意傷害罪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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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另一案中，檢察官有意将這位族弟提升到“團夥主要成員”的地位來了。而這樣的結果當然不是孫平那位堂叔所滿意的，在孫平離開證人席之後，這位堂叔不顧臉面地詛咒孫平。只是當着檢察官和法官如此無禮，不用孫平出面，法官就直接先贈送“藐視法庭”先去拘留所反省15天；而檢察官也在詢問孫平是否要以“毀謗罪”起訴，孫平表示他會安排自己的律師跟進這件事的。

因為彭家鎮遇襲，孫平和簡靜雅接下去的家訪計劃就暫時擱淺了。好在這次家訪倒是讓高峰這個學生的學習情緒好了許多，不再是跟刺猬一般處處與人為敵。托媒體報道的緣故，簡靜雅非常順利地幫高峰申請到學費全免的待遇，同時班上還為高峰的母親進行了一次募捐，雖然這錢相較于高峰目前的治療費用有點杯水車薪，但好歹讓高峰有了融進集體的感覺。不過高峰母親的病情被媒體曝光之後，也收到了不少善款，讓高峰的母親終于可以接受系統治療。

而讓孫平頭痛的缺席兩人組終于是來上課了，雖然每次上課都是在呼呼大睡，但至少短時間內沒有被開除的風險了。至于王建，上次挨過打之後倒是安靜了不少，可惜心思也沒有放在學習上。而漫畫少女周蘭則依舊沉迷在自己的二次元世界，完全不曉得外面的世界如何。對此孫平暫時也只能聳聳肩，看找什麽時候能夠和他們聊聊才比較好。

就在孫平尋找機會，校教師隊也開始訓練起來。因為有孫平這個明星老師加盟，每次訓練的時候倒是有不少女老師和女學生過來圍觀。也因為有了不少女性在圍觀，于是來籃球場上鍛煉的雄性動物也越來越多。其中就有孫平班上的體育特長生們，別看王華政和陳陽輝在班上不是睡覺就是消失，但和體育生們的關系還是很融洽的。

這幫子體育生一邊玩着籃球，一邊看着教師隊的訓練，其中一個開口道：“你說孫老師以前是不是大學校隊的啊？那籃球玩得真好，據說打得還是鋒衛搖擺人這樣的位置。啧啧，我都懷疑孫老師是體育系出身的。”

“別傻了，就算孫老師是師範大學畢業的，校隊也是體育專業居多好不好！”另一個人譏諷道，“孫老師是中文系畢業的。你看看我們班那幫子熱愛中文的男生，一個個都是白面弱雞的樣子。別說打籃球了，我都擔心刮大風的時候會将他們吹跑去了。”

“你說孫老師的籃球技術到底有多強？”有人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