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不歡而散

“簡老師，您找我有事？”周蘭來到簡靜雅的辦公室，和簡靜雅打了個招呼。看到孫平也在，連忙補充了一句，“孫老師也在啊？兩位老師下午好！請問是兩位老師找我麽？”

看到如此乖巧的學生，簡靜雅心中也有些唏噓。在所有的轉學生裏，簡靜雅對周蘭還是有所期待的。畢竟在中學聯考中能夠考進桃江一中，而且進的還是精英班，由此就知道這孩子的天賦和能力是不差的。結果轉學到自己班上之後，每次考試就選擇在中段成績裏不升不降。由此簡靜雅也看出來這孩子的能力，這孩子不是沒能力更進一步，而是就要呆在中段成績裏掩飾自己。

這樣奇怪的舉動讓簡靜雅對周蘭一直很好奇，同時也寬容了她的很多行為，因為在簡靜雅看來，應該是老師的問題才導致這個優秀的學生不肯進步。不過從孫平那裏得知自己這個看好的學生居然是某當紅直播平臺的熱門主播時，簡靜雅的憤怒可想而知。要成為一個當紅平臺的熱門主播，你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去維護自己的直播？簡靜雅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以前她以為是自己不夠好才讓周蘭不肯努力，而如今發現周蘭壓根就沒将學習當回事，這讓簡靜雅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但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學生，簡靜雅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問道：“周蘭同學，你先請坐，我想知道你家裏是不是有發生什麽事情？如果家裏有什麽變故的話，可以告訴學校，學校會想辦法幫你解決學習上的後顧之憂。周同學，不妨說說？”

“謝謝老師關心，我們家沒有出任何事情。”周蘭淡淡地回答道。“一切都正常啊。”

“那簡老師這裏得知了一個有關你的消息，想知道周蘭同學該如何解釋呢？”簡靜雅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轉個身，将屏幕對準周蘭。“周蘭同學，這家直播平臺上主打的這位當紅美女主播可是你呢？我看了下介紹，這位主播每周要直播九檔節目，每檔不少于兩小時。”

周蘭臉微微一紅，但随後還是很平靜地回答道：“是的，簡老師，那個主播就是我。我家裏人同意我和這家平臺簽約，我只是按照合約的規定履行那些條款而已，這有什麽問題？”

看到周蘭略帶倔強的堅持，簡靜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周蘭同學，你應該知道，你是一名高中生！而高中生的首要任務是學習，你每天要浪費兩小時直播，請問你學習的時間從什麽地方而來？即便你家長同意了你的簽約，我也不認可這樣的行為！”簡靜雅從一旁抽出一封信函來，“這是非常正式的聯系函，是家長教師聯合會認可的一種正式聯系方式。我，簡靜雅，你的班主任，正式要求你的父母在本周周五放學之後來學校一趟！請你務必轉達。”

“要聯系他們，你自己去聯系。”周蘭将那封聯系函打落到一邊，“我可沒時間給你轉達！根據《勞動法》的規定，14周歲以上的少年兒童在家長的許可之下，可以從事文藝表演等相對輕松的勞動。所以，簡老師，你無權反對我！既然我家長已經簽字許可了，您又有什麽資格反對？就算我爹媽家人都死絕了，我的監護權也只會轉移到國家兒童福利及權益保障局，和您或學校沒有任何關系，請您不要沒事多管閑事！好了，我就說到這了，我要回家了！”

“你！”簡靜雅被周蘭的話是氣得一陣抽搐，孫平連忙安撫簡靜雅。而周蘭則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讓簡靜雅更是一陣難過。“孫老師，你看這是什麽學生啊！明明是老師關心她，她不但不領情，反倒是這樣指責老師！你讓我們當老師的人心裏該如何自處？”

“簡老師，先消消氣。周蘭同學畢竟還是個孩子，尤其這年齡的孩子大多有些叛逆。”孫平安慰道，“而且周蘭同學也沒有全說錯，我們不是孩子的監護人，無權對她的某些行為發表意見。既然您已經決定當面約談周蘭同學的家長，那就直接讓學生處那邊将面談函發出去就是了。現在我們沒有辦法當面勸說孩子，那就看看家長的意見。如果家長也覺得這樣無傷大雅的話，那我們也就別抱太大的期望了。橫豎我們只是孩子的老師，又不是家長。”

“唉，也只能按你說的那麽辦了。”簡靜雅嘆了口氣，然後将周蘭打落的面談函又拾了起來。“我明天去學生處一趟，讓學生處将這封面談函發出去。現在的孩子喲，是越來越難教育了。以前講究‘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現在呢？要知道，授業和解惑其實只是老師的一部分能力要求，最重要的是傳道！老師要将自己的‘道’傳授給自己的學生，讓孩子們知道什麽是‘道’。現在嘛？授一點業便是了，解惑不解惑也沒那麽重要了。”

“沒有辦法，以前的老師可不僅僅只是一種職業，更是一種關系。”孫平也嘆息道，“以前還講究‘天地君親師’，師徒關系堪比父子關系。一個不尊敬師長就足以讓一個人在道德上備受诟病而讓他在前途一片黯淡，而現在呢？不說師道尊嚴蕩然無存，連中學生都敢對老師動手。所以，簡老師也比生氣了。咱們只是從事一個教育工作者的職業，什麽‘靈魂工程師’啊！‘國家未來的園丁’啊！諸如此類的，就讓媒體去吹捧，橫豎與我們無關。”

“你倒是想得挺開！”簡靜雅苦笑道，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鄙夷，“不過你這樣的心态也好，難怪你和學生們相處得那麽融洽。上課只管教書，下課只管娛樂，對于學生們來說，你更像是無所不知的大哥哥。難怪你去年在校內學生評估中，名列前茅。不過我不認為你這樣的心态對當班主任有幫助，要知道，班主任需要更多的責任心呢。”

“到時候再看吧。”孫平聳聳肩，“反正我現在還不是班主任，暫時不用操心呢。”

孫平和簡靜雅告別之後，回到家。吃完晚飯後，孫平和郭奕在書房裏聊起了周蘭。當郭奕聽完周蘭的話語之後，也被周蘭的話給氣到不行。“她居然敢這麽對自己的老師說話？”郭奕有些憤怒地道，“這樣的學生在品行上可以直接給零分了！還有，她家長是怎麽想的？居然讓自己還在念高中的孩子每天晚上浪費兩小時做節目？他們有如此缺錢麽？真的應該讓福利部門介入，直接剝奪他們家長的監護權才行！你居然不生氣？哥，你居然不生氣！”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孫平反問道，“無論好壞，都是這孩子在家長的許可下做出來的選擇。我們身為老師只能在一旁提醒他們，他們愛聽不聽，所以沒啥好生氣的。你啊，不要總是将那本《教師道德與行為規範》奉為聖經，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那本規範早該修改了。”

“哥，你還真是離經叛道的那類老師。”郭奕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或許你說得對，這本規範的确應該修改了。賦予了老師太多的義務，卻沒有對等的權力，完全是空話！”

“你明白就好。”孫平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我先寫會小說，《大西帝國》第二部還真受歡迎。”孫平笑眯眯地點開了自己的文檔，順帶打開作者後臺看了下數據。

“廢話，你的《大西帝國》第一卷可是去年的虛構敘事類小說排行的暢銷冠軍，如果不是你的書只在年終賣了一個月，估計總暢銷榜都能有你的名字。”郭奕一副羨慕地說道。

“你也別羨慕了，你的書不是有賣出影視改編權麽？”孫平安慰道。

孫平一邊敲着小說，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郭奕閑聊着。孫平目前的存稿已經在《大西帝國》第二卷的完結部分了，不過網上的連載還在開卷後不久。孫平打算寫完這部分存稿之後，就開始寫一部小成本電影。

電影的內容有點像《瘋狂的石頭》，但又不完全一樣。其實《瘋狂的石頭》在敘事結構上完全就是《兩只大煙槍》的再創作，所以孫平也打算寫一個這樣的故事。這種多線敘述，最後又因為機緣巧合的戲劇沖突結合在一個故事裏的做法不僅大衛裏奇的《兩只大煙槍》玩過，昆汀塔倫蒂諾的《低俗小說》也玩過，所以這樣的寫法在地球位面算不得多稀奇，最後看的是編劇的功底和導演的能力了。

但是在水藍星位面，孫平還沒有見過類似的敘事手法，所以孫平非常有興趣地這個梗搬到震旦國上。雖然震旦國沒有總菊這樣的機構，但是也有全國電影協會這樣的行業自律機構，同時也有家長教師協會這樣的第三方機構監督。孫平身為一位老師，自然要拍拍正能量和陽光面的東西了。

第二天，孫平趕到學校的時候，正好碰上簡靜雅。

“我已經吩咐學生處寄走我的面談函了。”簡靜雅有些忿忿不平地說，“學生處那群家夥居然說他們沒有周蘭的聯系地址，我就告訴他們，家長教師聯合會認可的面談函是具有公函性質的信件，如果他們無法準時準确送達的話，那就最好馬上去聯系自己的律師。真不知道學校怎麽招募得行政人員？”

“學校擴張得太快了，難免有些疏漏。”孫平不好意思說太多，就拿出一個萬能理由。

簡靜雅看了孫平一樣，也沒有多說什麽。“周五面談的時候，你也來吧，剛好見識下。”

“我知道了，那就麻煩簡老師了。”孫平說道。家長和教師的面談是一種很正式的會面，對于未來要接任班主任的孫平來說，這是一件必須要學會的事情。簡靜雅願意讓孫平在一旁觀摩，孫平自然樂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