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悄然走紅

孫平除了繼續将幾篇優秀的稿件向《母語》雜志社寄送過去之外，也将幾部雖然優秀但并非代表作性質的稿件給江南省本地的《江南文藝》和《芙蓉》投寄了過去。之所以沒有選擇《杏子灘頭》，那是因為《杏子灘頭》屬于先鋒類和實驗類的文學雜志，孫平的稿件相對比較傳統，不見得能入得了雜志社編輯的法眼。

而《江南文藝》是江南省作者協會的會刊，口味基本和《母語》差不多，因而孫平不擔心會被退稿。至于《芙蓉》，那是江南省最老牌的文學雜志，不僅在江南省備受關注，在國內也是赫赫有名的嚴肅類小說雜志。

或許孫平忙于自己的教學任務，并沒有察覺出嚴肅文學圈對自己的态度。但是如果是專職作者，卻已經看出了這個叫孫平的新人幾乎是一夜登頂，然後成為上半年度最受關注的新人作者。尤其是《母語》雜志社的編輯們對孫平那是一致贊譽，惹得其他文學雜志也紛紛跟進報道。在震旦國，作家和教師是相當超然的兩個職業。

尤其是作家，他們享受着當紅偶像的待遇，卻沒有哪本雜志膽敢對他們抹黑。因為作者們是個非常抱團的圈子，如果哪個雜志膽敢抹黑某個作者，其他作者一旦杯葛這個雜志社或它的上級出版集團的話，那麽這個出版集團很有可能就混不下去了。

別看嚴肅文學的銷量不及流行文學，可那是一個出版集團的身份象征。一旦國內的嚴肅作者紛紛拒絕向某本雜志投稿，那可不是一個總編輯辭職就能擺平的事情，弄不好連出版集團的總裁都要引咎辭職來平息作者們的憤怒。

而且普通老百姓對于作者們的容忍度也很高，但凡作者們有些什麽出格的事情，老百姓總覺得作者這種天才才能做的事情或許和自己不一般吧。

孫平投給《母語》的是兩部現實主義的愛情小說《湯島詣》、《外科室》和一部展現舊社會底層人民生活的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夜間巡警》。從思想性來說，這兩部小說自然無法與《草叢中》及《羅生門》相媲美。但是如果從小說的成熟性來說，這三部小說卻遠遠勝于孫平在《母語》的成名作。

作為孫平的專屬編輯，林佳郡在郵箱裏收到這三部短篇小說之後，就立刻将郵件轉發給了自己的主管于寶岩。于寶岩看完這三部小說之後，一方面将小說轉發給總編輯黃駿，另一方面也約了個時間和黃駿面談。

“老黃，你怎麽看孫平這次投來的三篇小說？”雖然是小說部的主編，但是于寶岩還是非常尊重黃駿的意見。盡管黃駿的評論家名氣大過小說家，可于寶岩非常清楚眼前這位可是精通東洋、西洋和本土三派小說風格的大家。

“依舊是東洋小說的風格，只是批判性沒有那麽強罷了。”黃駿自然是已經通讀過孫平的小說了。“《外科室》這部小說恐怕是這三篇小說裏最差的一部了，如果不是中間牽扯到婚姻觀念的一些探讨，幾乎和一般的言情小說沒有區別。不過饒是如此，這部小說的格調還是有限，我建議你将這部小說轉交給我們的副刊。

你也知道，年初開始，集團一直希望我們內部做些調整。開年我們就創立了三本針對流行小說的副刊，《菁菁校園》、《玫瑰月刊》和《傳奇小說》，這部《外科室》還是可以作為《玫瑰月刊》的重點推薦小說。此外，年底的時候，《母語》将改為月刊，原本的文藝版部分将改組成為《文學評論》和《震旦文藝》兩本雜志。屆時，我們手上将會有六本雜志要負責。你們小說部到時候除了《母語》之外，三本流行小說雜志的小說部分也是要負責的。

至于孫平的另外兩部小說，《夜間巡警》雖然故事有些簡單，但是對于舊社會底層人民的關注和同情還是足夠的。在《母語》上刊登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不需要做特別推薦。倒是這本《湯島詣》很有趣，雖然是一個發生在東瀛國的故事，但是唯美主義傾向非常明顯。你也知道，我們國內素來重現實主義輕浪漫主義，所有小說都要大敘事風格。而唯美主義作為浪漫主義的一個分支，很容易被寫得有些格調偏小。

盡管《湯島詣》看上去是一個愛情故事，但是中間對于當時社會生活的描述以及世俗對于愛情的種種限制的批判讓小說又具有了一定的批判現實主義味道。這部小說有點類似我們的一本古典戲劇，《杜十娘》。只不過女主角沒有杜十娘那麽強硬，而男主角也并非一個始亂終棄的人。這部小說可以刊登，而且适當推薦下吧。“除了《母語》在讨論孫平的新小說之外，《江南文藝》和《芙蓉》的編輯部也在發生着同樣的事情。《江南文藝》這邊收到的小說是《五葉箬》和《梅雨前後》。《五葉箬》是一部短篇小說，依舊是發生在東瀛國藝伎的故事；而《梅雨前後》則是一部中篇小說，故事則是發生在某個小城市，女主角則是一個特殊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

兩部小說的文筆都驚豔了編輯部的衆人，但由于題材有些敏感倒是讓總編輯那邊有些猶豫。不過好在孫平的小說素來不以香豔聞名，盡管女主角的職業特殊，但是遣詞造句之間倒是頗為平和，沒有過分的話語。

而《芙蓉》則收到了孫平《刺青》、《麒麟》和《春琴抄》三部小說。風格依舊是唯美主義的浪漫風格，尤其是《麒麟》更是改變自震旦國的一段史實。只不過這三部小說的唯美風格之下，頹廢主義和自虐傾向頗為嚴重。不過好在《芙蓉》編輯部就喜歡這樣的風格，于是三部小說也被一次性刊登出來，還獲得編輯這邊的強烈推薦。

孫平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到了《母語》、《玫瑰月刊》、《江南文藝》和《芙蓉》的樣刊。而收發室将四封編輯部的郵件拿給孫平的時候，語氣中都帶着一絲讨好的意味。老師本身就是很受尊重的職業，而一個擁有嚴肅文學作家身份的老師那更是備受尊重。

按照一般的看法，孫平這樣的青年文學作家雖然還不能成為大學教授，但是成為大學講師已經是綽綽有餘，即便是去一些二、三流大學舉辦講座也是沒有問題。可偏偏這樣的奇人還僅僅只是一個高中的語文教師，而且這高中居然連市重點都不算。其實這件事不僅收發室的人在糾結，四中內部也覺得有些不好處理。

要知道，《叢林中》和《羅生門》聲名鵲起之後，青峰一中那邊就打來電話詢問能不能讓孫平轉校去他們那邊任教。人家那邊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們是孫平老師的母校，孫平老師回母校教書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不過私下的理由誰都清楚，一個即将成名的青年小說作家在青峰一中哪怕只教一兩年書，那對這學校的身份的提高那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于是不待四中語文教研組這邊打報告，校董事會就立刻将孫平的待遇提升高級教師。雖然孫平還沒有拿到高級教師的資格，但是以人家現在的成名速度，那只是時間問題。

“我倒是羨慕你這樣的筆杆子，可比我們強多了。”看着孫平，簡靜雅即便身為導師也忍不住有些吃醋。“你說你要麽好好當你的青年小說作家，結果跑來我們一個籍籍無名的高中教書。教書還教得不錯，單科成績總是全年級第一，還能在教育雜志上發表全國都認同的教學論文。教書教得閑了，還開傳媒公司，還最後被收購發了大財。我說孫老師，我可是聽說你現在還開了家影視制作公司，打算拍攝偶像劇了呢。”

“簡老師還真是關注我啊。”孫平有些汗顏。畢竟眼前這位可是自己的導師，怠慢不得。

“好了，我也只是過來跟你聊聊天罷了，別那麽緊張。”簡靜雅其實也是受校方所托，無論如何也要将孫平留在四中。除非大學來招孫平，要不然孫平的高中教師生涯只能是四中。要知道，學校連下學期的宣傳策略都臨時替換成孫平了。

而且據校董會那邊的意見，未來的四中将是一個文科為主，體育與藝術并重的高中。畢竟現在教育界都說要“文藝複興”，但數理化還是最重要的科目。十所大學起碼有八所是側重理工科，剩下兩所還是醫科或商科為主，文科為重點的學校幾乎都屬于師範類院校了。但好在世人也輕視文科，故而大部分文科專業都是理工科沒有選上，甚至是商科醫科沒有錄取上的“二輪生”。

所以四中打算重點培養優秀的文科生去擠占這部分資源，然後以小而精的路線。簡靜雅聽說未來四中普通類高中生和特長類高中生比例為一半對一半。體育生、音樂生和美術生将擴大招生規模，畢竟四中還算有這方面的基礎；至于非特長生們，那麽文科與理工科的比例将會是二比一。

最重要的是，明年的四中将采用小班制，每個班的學生規模将控制在30人到35人之間。不擴招也不招收計外生和走讀生，為的就是韬光養晦三年，最後厚積薄發一次。

簡靜雅聊完這些政策之後，“學校的意思是，明年你想留在普通班也可以，去特長班也沒問題，你的意見呢？”

雖然孫平的教師資格證是通用型的，但是他清楚特長班還是要以特長為主，所以他開口道：“我繼續留在普通班這邊吧，但是我希望我的班級未來是文科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簡靜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