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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鈴聲響了許久,連帶外面的季北川也聽見。

他叼了支煙,沒點燃,含糊不清的問陸羨魚:“電話響了半天,怎麽不接?”

陸羨魚有些煩躁捋了一把頭發,聲調也變冷:“閉嘴,我爸打電話來了。”

季北川特乖的哦一聲,低頭手攏着火,點燃煙,煙霧絲絲縷縷。

“我在樓下等你。”他沉聲說。

陸潤之那邊不知道是不是見她久未接電話,就挂斷了,也沒再打來。

陸羨魚套上衛衣,抓了抓有些淩亂的短發,拉開換衣室門。走到窗前,給陸潤之打過去:“爸——”

“你在哪?”陸潤之開門見山問。

陸羨魚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淡聲說:“和朋友在外面。”

陸潤之今天難得來宜江市,起興去探女兒的班,可劇組、酒店都沒人,詢問助理年糕後才得知陸羨魚和人出去了。

陸潤之問她身體狀況後,又叮囑:“好好拍戲,別給你姑姑添麻煩。”

“我知道了。”陸羨魚應下。

陸羨魚背上挎包,戴好口罩鴨舌帽下樓。

一樓酒吧因為夜色降臨,燈光炫目,重金屬音樂在耳邊回蕩,吵得陸羨魚腦仁突突的疼。

季北川坐在吧臺高腳凳上,手肘撐在大理石桌面,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只玻璃杯,杯中漣漪片片,映出男人冷戾眉眼。

邊上有女人偷偷打量他,眼中盡是觊觎。過半晌,女人鼓足勇氣上前搭讪:“先生,能請您喝一杯嗎?”

陸羨魚站在臺階那兒,抱肩冷眼瞧着。

季北川眼皮略掀,有點兒不耐掃過身邊女人,廉價香水味刺鼻,他斂眉:“不能。”

女人神情失望,可不願放棄:“那能加個微信嗎?”

身後響起女人略軟的聲線,說出來的話卻極其毒舌:“抱歉,他腦子有問題,不會玩這個。”

女人轉頭看出現在身後的陸羨魚,她穿了件米色連帽衛衣,黑色鴨舌帽,帽檐略低,壓住的碎發薄薄貼在精致的眉眼。

有些眼熟。

“還不走?”陸羨魚上前拽了下季北川衣袖。

季北川放下酒杯,攬過她肩,貼耳低語:“醋了?”

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兒裹雜酒精撲面而來,鼻息糾纏間,陸羨魚口罩下的唇角抿緊。

她抵死不承認:“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季北川讓酒保給許梨帶話自己走了,攬着陸羨魚肩出了“堕夜”。

和季北川搭讪未成功的女人回到卡座,回憶了番剛才見的那個女人,和好友說:“我覺得剛才那個女人有點像陸羨魚…”

好友玩得正嗨,沒把她話放在心上。

“陸羨魚拍戲呢,怎麽會來這裏。”

女人喃喃:“真的很像啊。”

回到車上,陸羨魚系好安全帶,擡手摘掉了鴨舌帽。

她今天拍戲,沒戴什麽首飾,左手無名指紋身在略暗光線吸引住季北川目光。

一個及其簡單的字母紋身。

c。

季北川握住她纖細手腕,陸羨魚一愣,轉頭看他:“幹嘛?”

他視線落在她無名指紋身上,停留幾秒,唇角略微上翹,連帶語調也輕快許多:“什麽時候紋的?”

陸羨魚:“高三國慶節,去西藏玩紋的。”

季北川看着她,桃花眼眼尾稍揚,眸底氤氲着無限柔情。

陸羨魚有點兒受不了灼熱視線,抽回手,不自在咳嗽一聲:“開車,我餓了。”

他笑了聲,聲線略沉帶磁,在狹小的車廂分外撩人。

陸羨魚搖下車窗,略涼晚風灌進來,吹散不少暧昧因子。

車子向前行駛一會,季北川才出聲問她:“想吃什麽?”

陸羨魚想去上次那家私房菜館,季北川深看她一眼,點開導航前往私房菜館。

陸羨魚先下車進了餐館,季北川去找停車位。

這個點,吃飯的人不多。

陸羨魚一進來就恰逢包廂有空出的一間,她給季北川發了包廂名,跟着服務員進包廂。

季北川停好車過來,和陸羨魚說:“我堂叔恰巧在這,一起去吃飯?”

陸羨魚很想了解他們分開那七年,季北川是怎麽過的,颔首同意:“好。”

陳平就在隔壁包廂,季北川領着陸羨魚進去時,桌上菜似才上,還冒着絲絲縷縷的白汽。

季北川給陸羨魚介紹陳平,陳平是退伍老兵,五官偏冷厲,不笑時給人疏離感很重。

陸羨魚乖巧叫人:“叔叔好。”

他看一眼陸羨魚,略颔首:“快坐下來吃飯。”

陸羨魚落座,她聽見季北川詢問陳平:“嬸嬸人呢?”

“去洗手間了。”陳平答。

季北川拿過菜單遞給陸羨魚,低聲問她:“想吃什麽,自己點。”

陸羨魚望一眼滿桌菜肴,搖了搖頭:“已經夠多了,我減肥吃得很少。”

兩人正說着話,高跟鞋聲音噠噠噠響起,陸羨魚下意識回頭看,愣住:“萍萍姐?”

李穗萍才從洗手間回來,手指還濕淋淋的,陳平不動聲色給她遞了張紙巾過去,李穗萍接過擦手,目光在她和季北川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過了小半分鐘,笑了聲:“你爸今天來劇組逮你,你結果跑去談戀愛了?”

陸羨魚抿唇,不服輸回怼:“那你也不是沒在劇組嘛。”

“我是來見我老公。”李穗萍被這姑娘氣笑,“看來我得和你爸告上一狀。”

陸羨魚慫了:“萍萍姐…”

季北川護短,幫着陸羨魚說話:“嬸嬸,看我面上算了。”

在陸羨魚以為季北川這狗東西難得坐一次人時,他又說:“我待會幫你修理她。”

“……”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李穗萍也沒那閑工夫和陸羨魚計較,旋即問兩人:“你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陸羨魚:“我們沒關系…”

季北川:“在一起很多年了。”

李穗萍聽丈夫陳平說過侄子家裏的事,也知道他因當年季家家變被迫和小女友分開,再聯想陸羨魚這些年沒事就找季思思麻煩,瞬間明了。

她笑了聲:“看來你倆這緣分不淺啊。”

分開這麽多年都能再走到一起,不是命定的姻緣是什麽。

季北川揚了揚眉,因李穗萍的話心情很好:“謝謝嬸嬸的祝福。”

陸羨魚捧着水杯,輕酌一口,極小聲的碎碎念:“孽緣。”

季北川耳尖,聽見她這話,眉骨微擡,低頭湊近陸羨魚耳邊:“即使是孽緣,也注定我倆一對。”

“……”

狗東西,歪理一套套的。

中途,陳平去處理店裏的事,陸羨魚起身去了洗手間,包廂內只剩季北川和李穗萍。

李穗萍擱下手中筷子,神情嚴肅:“阿川,有些話嬸嬸必須和你說。”

“您說。”

季北川也斂起素日不着調的樣,難得肅然正經。

李穗萍:“羨羨和你都算我看着長大的,羨羨其實這些年過得不算好…”

所有人都在羨慕陸羨魚生來好運,在殘酷的選秀節目中殺出一片天,卻不知道最開始她拿的是祭天劇本,她也曾因為練習太累在背地裏哭過,可在臺上依舊光鮮亮麗。

“她因為和家裏鬧了別扭,最初在韓國出道時,她爸放了話不管她,導致她最初在那個組合裏資源是最差的,雖然這姑娘有她大哥在背後幫忙,可遠水解不了近火,也不能幫她太多。”

“她早年不算紅,為了組合能大火,連着四五個月只睡三四個小時,都是常事。”

“……”

李穗萍碎碎念了許多,從陸羨魚在韓出道再到回國發展,她靠的不是父母家世,是憑借身上那股倔勁兒,硬生生走到現在的位置。

國內有人贊她是內娛女愛豆天花板,也罵她無端針對季思思拉搶資源。

李穗萍則問他:“阿川,羨羨這些年和季思思為什麽杠上,你知道嗎?”

“……”

季北川沉默,他不在的七年裏,她一個人承受了多少。

李穗萍笑了笑,給他倒杯水:“抽個空,好好和她聊聊。”

“愛人之間,坦誠最重要。”

季北川薄唇微抿,輕聲:“我知道。”

陸羨魚從洗手間出來,看見季北川站在走廊拐角等她。

光線傾斜而下,男人半張臉隐在暗處,影影綽綽地可見神情頹然。

她快步走過去,望了眼包廂方向,問:“萍萍姐和叔叔走了?”

季北川抽了口煙,應她的話:“走了。”

陸羨魚聞不慣他身上的煙味兒,有點嫌棄:“別抽了。”

季北川撚滅煙,擡眸看她,目不轉睛的。

陸羨魚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皺眉:“吃錯藥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雙手抄兜,又恢複平日姿态,語調散漫:“走,我送你回酒店。”

陸羨魚跟上他腳步出了餐館上車。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陸羨魚壓低帽檐,跟反偵察一樣環顧酒店四周,确定周圍沒有狗仔蹲點,她解開安全帶要下車。

季北川按住她手腕:“等一下——”

陸羨魚回眸看他,神情怔然:“怎麽了?”

“對不起。”他說。

陸羨魚愣了兩秒,沒懂他這話什麽意思,好笑的說:“你突然和我道歉做什麽?”

季北川解了安全帶,傾身靠近她,雙手捧起她臉:“乖,看我。”

陸羨魚如言看他。

男人神色誠摯,一字一頓的說:“我為我七年前的擅自離開,和你道歉。”

“為讓你等我這麽久,向你道歉。”

“為你因我受了七年委屈,跟你道歉。”

陸羨魚眼角微紅,推開他,偏頭看向窗外:“每一年結束,我都告訴自己,別再等了…可又忍不住想要等你……”

她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倔脾氣,身邊人都勸她別等了,可她就想等下去。

人生那麽長,季北川這個混蛋總會回來的。

她偏頭看他,貝齒咬唇,聲音極輕:“你能不能…哄哄我。”

“對不起,寶貝。”季北川伸手把人帶進懷裏,低頭在她發絲落下一個吻,“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開了就開始追妻叭,俺們魚魚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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