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之二十

蘇陽揉了揉額頭，覺得腦殼疼。

艾斯維爾并沒有輕易被她說服，不過也算是答應先留在摩杜納看看情況，好好了解一下暗系法師與亡靈法師的區別。可能在他心目中，人族領主是被亡靈法師蒙蔽了，要在不傷害盟友關系的情況下，揭露亡靈法師的真面目。

不知道系統搞什麽幺蛾子，即使在艾斯維爾說完千年聖戰的事情後，依舊對早先的選項“B、讓我們來看看這個長耳朵想說點什麽”有延續實踐性——直白來說，就是一旦艾斯維爾對她說話，她就必須要完整聽完，無法中途打斷、無法中途離開。

好在貝妮回來後就粘着蘇陽不放，她不停怼着這個年輕的精靈，給了蘇陽喘息的機會。

蘇陽趁着艾斯維爾說話被打斷的時機，趕忙表示自己還有工作要忙，讓艾斯維爾随便去幹嘛都行，別打擾她。當然，監視還是要繼續監視的，放任腦回路清奇的精靈族在摩杜納鬧騰，她建設好的暗系分院可能會被拆了。

好不容易甩脫艾斯維爾，蘇陽回到了自己的領主府（因為艾斯維爾決定在暗系分院住下，看管那些“亡靈法師”，貝爾也留在了那裏，防止他下殺手）。她喊來了賽特和伊琉斯，決定給他們提一下權限。

蘇陽現在的系統數值是節操值93、污值7，正義值24、黑化值76。

之前系統一口氣給蘇陽增加了20點正義值，卻還只有24點總數，可想而知她原本的正義值有多低。

自從她開始教授暗元素的應用，正義值便一路下滑，節操值倒是上漲了不少。感覺上，培養暗系法師會減正義值，但她那種嚴格防範暗元素散播死亡的手段，增加了許多節操值。可能換一種方法，不那麽嚴格防範，就會給她減少節操值吧？

剛才選“B、代表人族繼續和長耳朵們保持盟友關系，呵呵”，一下子給節操值和正義值各自加了20點，這個選擇分量也夠重了。具體操作有待商榷，如果說要她去面見其他的精靈……

“呵呵。”蘇陽琢磨着那個選項B，忍不住按着系統的語境冷笑出聲。

貝妮就坐在她沙發椅的扶手上，不明真相地摟着蘇陽蹭了蹭。

正巧這會兒賽特和伊琉斯過來了，伊琉斯笑眯眯問道：“茵蒂克絲大人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嗎？”

蘇陽白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反問：“你覺得我像是很高興的樣子嗎？”

伊琉斯立馬閉嘴了。

“把你們的身份牌給我，提一下權限，往後摩杜納各個部門、區域，你們都可以自行過問，也能給自己的直屬部下分發權限。”她說了喊他們來的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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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選擇給這兩人提權限，一個賽特是因為他本就屬于蘇陽的從屬仆人，按照蘇陽那種侍仆不分的行事邏輯，莫莉能幹什麽，賽特也能幹什麽。莫莉跟着蘇陽比較久，大多數事務處理都是蘇陽親自教導出來的，有多少水平她很了解，不過賽特是莫莉教出來的，蘇陽就不太了解（也可以說是懶得了解），現在她看這一年來賽特辦好的事情，感覺讓他多管點事也OK。

另一個伊琉斯，則是他做事最符合蘇陽的心意，比跟着她更早的博隆還要符合她的心意。這點從剛開始平叛那會兒就能看出來了，伊琉斯從來不會質問蘇陽下達命令的理由，做到了盡善盡美，哪怕有些事……非常殘忍。

相比人格健全，很有自己思想和底線的博隆，伊琉斯這種不管有沒有自己的思想，以蘇陽的底線為底線的行事方式，很得蘇陽的心。

大抵每個權力者都需要暗地裏幹髒活的部下，伊琉斯就是很合适的人選。

聽到蘇陽提權限的話，兩人皆是一愣。

賽特比較年輕，這會兒臉上就難以藏住心事，激動可見一斑。他最先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牌，跪在蘇陽的面前，等拿回來的時候，順勢捧着她的手，親吻她右手中指指根帶有徽章刻紋的那枚戒指。

蘇陽接受良好。

每個貴族都有代表自己身份的戒指，大多數貴族的身份戒指上刻的是家族徽章，個別人則有額外的專屬花紋。像蘇陽這樣的，她的貴族稱號是皇帝另外給的，而不是繼承自家族，所以她左手中指戴着家族印記的戒指，右手則是她個人印記的戒指。

親吻身份戒指，是只有關系親密，最受信重的下屬才有資格做的行為。今天之前，整個摩杜納只有莫莉有這個資格。

（其實貝妮和貝爾也有，不過他們龍族又不懂人族的禮儀規則，要親也是直接親蘇陽本人，才不會親一個戒指呢。）

輪到伊琉斯的時候，他仍然是笑眯眯的樣子，似乎并不為此感到激動。只是接過身份牌，捧着蘇陽的手時，有些難以察覺的顫抖。

他問道：“我也有資格親吻您的戒指嗎？”

蘇陽沒有說話，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不過沒抽回自己的手，就證明了她的态度。

伊琉斯低頭，他嘴角的假笑平複了下去，竟是說不出的肅穆。

“我願為您奉獻一切，請絕對不要抛棄我。”親吻上戒指的時候，他的神态有種少見的虔誠。

什麽叫絕對不要抛棄他？這種話仿佛是威脅，抛棄了又怎麽樣？換了其他的貴族，聽到這種誓言可能會不虞吧。不過蘇陽并不是個慣常思維能理解的主人，她對于下屬“稍微”過激或失禮的言行一向不在意。

賽特看到他的行為後，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沒有說話，他光顧着激動了，錯過宣誓的時機。

不等賽特說點什麽，蘇陽對他道：“莫莉不在的時候，你幫着處理她手頭上的公務，等她回來後，你們商量具體如何分配工作。”現在賽特管着摩杜納唯一一家律師事務所，他還有魔法兵統領的職務，看情況可能需要他找人交接一部分工作。

“伊琉斯你繼續安排人盯着艾斯維爾，其他照舊。”這樣貝爾就能回來了。

說完給他們的任務，揮退他們。蘇陽嘆了口氣，今天的日程全被艾斯維爾攪亂了，工地也沒去，不知道游樂園建得如何……可惡，好想睡覺啊……什麽事也不想幹。

蘇陽癱在沙發椅上做鹹魚狀，貝妮看她很累的樣子，心疼地将她摟在懷裏上下其手摸來摸去，想要撫慰她的疲憊。不過兩個體型相當的蘿莉，也不可能讓蘇陽埋胸（貝妮的胸超平，不像莫莉那麽柔軟）。

“陽陽，要不幹脆別管這裏，和我們出去玩吧！前幾天我和貝爾去看海了！還見到人魚了呢！本來想給你抓幾只玩玩的，不過人魚好狡猾，全潛到深海藏起來了……對哦，我們可以一起去抓人魚！”

“人魚……”以前蘇陽可能還會感興趣，不過如今她什麽想法也沒有了，“算了，我現在只想睡覺。”

“那我們一起睡覺！”

不說這邊兩個蘿莉的黏糊勁兒，伊琉斯和賽特出了書房門，就各自分開行動了。

大概是因為兩人同時被提了權限，賽特對伊琉斯很有競争意識，他此刻充滿幹勁，就算比不過莫莉，也想證明自己比伊琉斯能幹。

看着賽特連場面話都不想說就離去的背影，伊琉斯不在意地笑了笑，“還是個小孩呢。”

伊琉斯雖然娃娃臉看着年少，不過實際年齡也有二十好幾了。在加入蘇陽的第七軍團前，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冒險者，私底下也會接一些暗殺的活兒。只要有錢，什麽都幹。

只是這樣的生活久了，也會累呢……或者該說是，孤獨？

伊琉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是被一個不知名的冒險者養大的，有記憶以來，他的養育者就很少出現，每次見他除了教授武藝，就是給他一袋錢做生活費。

然後某天，那個冒險者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也許是死了吧？

這種結局在冒險者行業中很常見，做任務的途中一不留神死亡了，若沒什麽家人，或者隊友比較輕慢，屍體都不會有人收殓。更有甚者，在與魔獸戰鬥中被殺，只會被魔獸們吞食，連殘渣都不剩。

伊琉斯尋找過冒險者以外的出路，只是到底不甘心，無法安穩地當一個普通農民。他有一段時間投靠在商人、貴族的手下，可惜，對于那些有錢人來說，他這種身份的存在，就只能幹點髒活，有時還會遭到滅口。

雖說反殺也很輕易吧，但次數多了就會很失望。

“換”過幾任主人之後，伊琉斯做回了孤獨的冒險者，也沒幾個同伴，因為同伴也可能會背叛自己，原因很多，利益分配不均只算比較常見的一種。

他也說不好自己是什麽心态，也許是想要找個心靈寄托？

茵蒂克絲大人一定不記得了，第一次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她給自己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很難想象一位貴族小姐，會輕易觸碰像他這麽卑賤的人，伊琉斯無法忘記她掌心的溫度。

若和別人提起，大概會被當成玩笑話，他願意為這位大人奉獻忠誠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很強大，也不是因為跟着她有前途，只是因為……她的掌心很溫暖。

哪怕她很殘忍，哪怕她不善待下屬，這都無所謂。

不過茵蒂克絲大人的手，比他記憶中的還要柔軟呢。

伊琉斯着魔似的地親吻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