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霁遇拎着背包坐在車廂內的時候,還在蒙圈當中。
寬敞舒适的suv內浮着一層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座椅整潔幹淨,是冷硬的灰色系,很能凸顯車主人的風格。
施晏止從上車便在打電話,除了跟施明堇交代了幾句坐好位子、別亂跑,注意安全之類的。
他耳朵上挂着無線耳機,霁遇聽不見聲音,只能聽到施晏止簡短的回話:“已經接到了……那就先住我這裏。”
霁遇抓着門把手,低頭看着施明堇,小女孩特別聽話,自己在座椅上玩卡片。
他看了看,又去從後視鏡看施晏止。
仔細看,兩人相貌确實相似,起碼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名字就可以看出來,施明堇的名字很好聽,施晏止的也很好聽,施家人似乎都很會起名字。
施明堇對施晏止很熟悉,很顯然之前接觸過,接人也很熟練。
“……沒事,小堇的老師在。”
霁遇抓着門把手的手捏緊,被前面的施晏止的話給拉回神,老師兩個字,聽的他心頭一跳。
施晏止說的應該是幼兒園老師看着施明堇,沒他的事。
他的腦子亂乎乎的,從回國後幾次見面,還沒有這樣,兩人獨處在一個密閉空間裏,雖然還有個突兀的施明堇。
但好像……越發奇怪了?
施晏止顯然打電話的人很熟悉,沒幾句便結束了。
看着對方挂了電話,霁遇從車後座探出頭:“施總,既然你把小孩送回去,我就放心了。作為學生老師的責任我也完成了,能不能……”
手機揚聲器傳出聲音來,打斷了霁遇的話:“施總,您找我嗎?”
霁遇嘴巴一閉,聽出來那是施晏止助理的聲音。
施晏止沒接他的話:“幫我訂一份晚餐,送到香山別墅,馬上,有……兩個大人一個小孩。”
霁遇鹿眼睜的大大的。
香山別墅不是施家老宅,是施晏止名下的房産之一,買來是準備用作住宅,只是到現在也還沒成家,施晏止一個人也不常來住。
所以香山別墅沒有配備做飯的保姆,只有家政定期來打掃。
但是距離向日葵幼兒園很近,十分鐘的車程,施晏止交代完助理,就已經拐進了別墅區。
車輛停下,施明堇抖着兩只小辮子,邁着小短腿下車,她的一只手扶着車門,另一只手拿着卡片,挪屁股的時候一歪,腳下踩空,被趕過來的霁遇穩穩撈住。
霁遇見對方不排斥自己,擡手給人扶正,還順手揉了把小女孩毛茸茸的辮子:“怎麽這麽不小心。”
施明堇奶聲奶氣的:“不會,爸爸媽媽和司機叔叔來接,小堇也會自己下車。”
施晏止從車上下來,就聽見霁遇誇道:“小堇真厲害。”
跟去幼兒園裏找施明堇、卻見到門後的霁遇一樣,場面讓他很吃驚。
施晏止問道:“你怎麽去幼兒園做老師了?”
“應聘上的,想去就去了。”霁遇習慣了被問這個問題,答的很随意,給施明堇套上小書包後,一擡頭見到面前的施晏止,下意識後退了小半步。
施晏止不知道什麽時候離他這麽近了,他個頭高,嘴唇抿着,五官深邃,再加上本身的氣場,顯得侵略性十足。
霁遇對上對方漆黑鳳眸,心髒一跳,你來我往回了一句:“你是小堇的爸爸還是司機叔叔?”
……都怪剛才的爸爸和司機叔叔的印象太深。
施晏止一怔,笑道:“不是,她叔叔。”
他笑意很淡,似乎非常無奈。
施明堇仰起小腦袋:“叔叔,這是小霁老師。”
霁遇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我就是想着,如果是爸爸的話,你最好結婚前跟我說一聲。”
說完,霁遇自己也愣了一下。
兩人結婚來的太突然,霁遇因為以前的接觸而對施晏止十分熟悉,同樣對五年後的施晏止萬分陌生。
這種警惕性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顯得尤為敏感。
霁遇明白,他在慢慢變成很沒有安全感的人,這種下意識的隔閡和戒備無法避免,忙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是我現在不太了解你,既然結婚了,最好對彼此有一定的認知。”
“好,”施晏止斂了笑容,定定看着他,“但我不會那樣做。”
霁遇一愣,垂下頭:“嗯。”
施晏止訂的飯送的很快,霁遇因為之前的對話,一頓飯吃的并不愉快。
還好有個施明堇作為緩沖,小朋友是沒有煩惱的,再加上确實是餓了,讓兩個長輩幫忙夾了不少菜,因此氣氛顯得不那麽沉默。
吃完後,施晏止起來收拾東西,霁遇想幫忙,想起來之前的沖撞,便厚着臉皮坐回來了。
他觀察了下周圍。
買別墅是富豪提高身價的方式之一,這裏顯然是用作住宅,家居都是精美至極的,地上的毯子是柔軟的奶白色。
霁遇也曾住在這樣大而寬敞的房子裏,只不過他父親去世後,別墅就和被凍結的股份一樣,無法再使用了。
霁遇只能望見一樓,餐廳對着陽臺,奇怪的是沒有晾曬的衣服,像是近期都無人居住。
裏側有書櫃,擺了很多書。這并不意外,施晏止讀書時代就很喜歡看書,哲學的地理的、詩集或者是醫學書,都有涉獵。
只不過現在對方已經沒有那種明顯的書生氣了,但是在廚房裏洗杯子的時候,身高腿長的男人穿着薄薄的一件長袖,眉目垂着,原本氣場壓着的五官顯露出來,帥氣挺括又陽光,又帶了點煙火氣息。
似乎與霁遇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場景重合起來,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施晏止拿着玻璃杯出來,放在桌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冰箱裏只有果汁了,要喝嗎?”
霁遇回過神:“謝謝。”
施晏止摸了摸小堇的頭發:“去樓上寫作業,等會兒保姆過來了,會照顧你睡覺。”
施明堇在她的這位叔叔面前格外的乖,問道:“叔叔要去哪?”
施晏止:“送小霁老師回去。”
霁遇險些被果汁嗆到。
施晏止回頭:“你等會兒。”
他把施明堇帶上去安置好,沒過會兒,就拿着一本紅本本下來。
即便是網上申請,寄過來的結婚照和現場拍照是一摸一樣的,薄薄的,卻像是很重一樣,霁遇用雙手捧着接過來。
施晏止看到霁遇垂着的睫毛微微顫抖:“我送你回去。”
霁遇飛快地後退半步:“不用,打車很方便,沒必要送我,小堇一個人很危險。”
“保姆馬上就來了。”施晏止說,“我也有必要掌握我的伴侶的住址信息,不是嗎?”
霁遇想起剛才要求對彼此有一定認知的要求,恨不得回去按住自己的嘴。
他勉強冷靜道:“不用如此麻煩,我把地址給你,你可以麻煩助理來調查。”
施晏止一頓,霁遇都這麽說了,他再要求會把人吓跑。
不是他的錯覺,自從再見到霁遇後,對方變得防備和警惕許多,不是面對危險,而是人面對某種未知的東西,習慣性躲避和退縮。
霁遇應該是永遠張揚、明烈、率性而為,不會有害怕。
施晏止點頭,掏出手機:“那好吧,那麽交換一下聯系方式。以後小堇有事,可以聯系你嗎?小霁老師?”
霁遇頭皮一麻,心髒跳動:“別那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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