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已經要吓出毛病來了
噬情妖王來了又走,這對玉皇宗弟子來說可謂是再好不過,畢竟不論是跟着維護秩序的這群外門弟子還是領頭的外門執事,一旦和妖王對上,必定頃刻間全軍覆沒,不是因為這些外門弟子修為差勁,而是雙方實力太過懸殊,想一想你連手指頭還沒開始動,妖王就已經掏出了你的心髒,還打什麽?
懷着死裏逃生的僥幸心理,外門弟子感激得眺望着沈師叔離去的方向,再轉身時,卻見身後的執事老頭板起一張臉,淩厲的目光落在幾人身上,用了幾分威壓:“沈師兄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想必自有個人的打算。我希望今日之事,大家對外不要多言。”
“弟子明白。”
幾名弟子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做足姿态,若非執事提醒,只怕方一回到宗門,他們便要忍不住将遇見沈師叔之事宣揚出去,甚至還包括那個少年……
這時候有人擡頭往執事懷裏偷看了一眼,少年唇紅齒白,生的雖是眉清目秀,卻依舊掩不住那生為凡俗的體質,明顯是個不曾接觸過修煉的普通人,又如何竟會得沈師叔另眼相待?
外門執事降下小白雲,當先落在地面,“好了,你等帶領他們去玉皇山下,我先将這少年送去宗門。”外門弟子點頭稱是,不過大家心裏都清楚,既然執事有此一說,想必這入門需得爬山的第一關黎橙是不必參與了,只等着後面測試資質即可。
想起自己當年累死累活一整晚才堪堪爬到玉皇山頂,衆人心裏頭都有點不是滋味了。
倘若此人當真跟沈師叔有何關系便也罷了,可若只是不小心跌落雲朵頭為沈師叔順手所救,對他們這些同樣由普通人升上來的外門弟子來說,太過不公平。
不過外門弟子實力低微言論自由度也受限太大,即便心中再有不滿,也沒人敢去觸執事的眉頭。
于是就在外門弟子嚴厲的看管下,上千個參選少年用帽檐上的燈籠照着眀,背着補充體力的幹糧鬼哭狼嚎的順着板直的山壁扯着藤蔓向上攀援,折騰了一晚上這聲音才漸漸消退下來,與此同時,來參選的上千個少年,僅有一百三十一個通過考驗,得以在山上過夜。
不論是通過的還是未通過的少年人,今天晚上突然多了許多感慨,修士界太過殘酷,有的時候真想死一死。
不過求速死的念頭剛生了點意念就被扼殺在精子中,現在僅僅是暫時的想法而已,中二時期容易犯腦抽不必在意,畢竟人生還很長,不是嗎?
身為同一批參加選拔的黎橙沒有那麽多的覺悟,由于莫名蹦出來的雄厚背景又經歷了長時間的昏迷不醒,他被安排在單獨一間磚瓦房裏睡得非常香甜,甚至還做了許多美夢,雖然具體內容不太記得,但那種舒适的溫暖真的令人不想醒來……
天哪他記得自己被一個神經病的手指頭凍成了大白糖冰棍!
危險的心理暗示比紮針還刺痛,床上的少年終于意識到昨晚似乎發生了什麽,恢複了活力的身體掙紮着砸了兩下牆,黎橙停下動作,無語的看着發紅的手腕。
媽蛋還是別自殘了,看上去非常幸運的是,神經病貌似也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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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個好消息。
确定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後,黎橙心靈的小鳥雀躍了一下,稍微感受了一番磚瓦房裏的靜谧氣氛,他放松的輕呼了口氣,施施然推開門,怔了怔,門外身穿玉皇宗道袍的外門弟子正做出即将敲門的模樣虛舉着右手,一臉驚愕的看着他。黎橙打眼看對方的扮相,便知自己已是進了玉皇宗中,前因後果他不想知道,反正跟昨晚的神經病有關。
黎橙壓下發散的思緒,略遲疑問道:“這位師兄?”
“黎師弟,睡得可好?”外門師兄翻了翻名單,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只是這笑容裏卻不明帶了幾分複雜的意味,他虛引了一下手勢,示意黎橙跟在他身後,外門師兄路上并不多言,只走了近百步後才壓低聲音道:“黎師弟可是認得沈師叔?”
“……”黎橙:“不認得。”
這位師兄可真是問錯人了,修士界的問題,就算是任意一個普通人也比他清楚的多吧,他來異界不過待了兩日時間,連修士界的籠統都沒摸清楚,怎麽會認識什麽沈師叔劉師叔?就算玉皇宗的祖師爺站在他面前,他也叫不出名字來。
“沈師叔相貌英俊,且最善用重劍,黎師弟不該不認得吧?”對方有可能在哄騙自己,但聽上去又不像假話……外門師兄皺了下眉頭,扭頭看向黎橙的目光中不免減了幾分熱度。
英俊使劍我就該認識?這叫什麽話!
本來黎橙對這句話其實不應該太過反感,只是以前陳子清追求他的那三年,天天有同學在他耳朵邊上輪番轟炸陳子清的俊秀和專一,也許當時同意跟他在一起,也是潛意識裏認為陳子清的人品真的很好,當然事實證明他被坑了。
于是現在聽到別人對自己提及其他男人的好處,傳進耳朵裏都跟做推銷似的……由于不适感甚重,連帶着黎橙對未曾見過的沈師叔也沒什麽好印象了。
黎橙搖搖頭,無奈的抱拳:“這位師兄可能不知道,我自小長在鄉野裏沒見過什麽世面,就連對修士界也是聽朋友提起的……”
朋友?外門師兄眉頭一跳,好像發現了什麽辛密,“哦,誰對你提起的?”他語氣中帶着隐隐的興奮,如果沈師叔是這小孩的朋友,他大不了折節相交,日後說不準能牽上沈師叔這條線……外門師兄眼中微微放光,黎橙望了眼前方聚集起的上百少年,擡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師兄看到沒,就是那個跟咱們招手的宋兄,宋穆。”
不由跟着黎橙的手指看去,大約能瞧見宋穆那溫和的笑臉和剛得到的外門弟子腰牌,外門師兄無語凝噎,再沒了問話的興致,草草按規程冷漠的囑咐了兩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簡直和剛才如沐春風的接待判若兩人。
“黎兄,快來來來,這邊是測試體質的,測完後領了外門腰牌就可以自行修煉。”宋穆拉着他的手穿過人群,前後排了二十幾人的隊,他伸出手學着之前的人放在琉璃鏡面上,指縫間流出純白色的光。
身後有不少驚呼聲,來測試的人有一百多,一般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的顏色,莫名出現白光的卻還真是少見。
“光系體質?”專管弟子測試的年輕執事有些驚詫的看他一眼,“居然是個陰屬?光系的陰屬還真是少見呢,雖然你的修為可能無法提高,不過若是找到一名契合的陽屬成婚,陰陽調和能對你頗有益處,這樣,我這邊剛好有婚介處的名單,你可願在婚介處挂名?”
黎橙聽的滿臉黑線,在婚介處挂名?大洲界的宗門部門還挺完善,連婚姻介紹所都包備了?不過就算是剛結束一段感情,他可也沒想過随便在大洲界娶個老婆……
“多謝執事好意,不過弟子目前還未有娶妻的意願。”黎橙當然得拒絕,他一個現代人,肯定得三天兩頭不在大洲界,要是娶了個老婆,那得多對不起人家?
“娶妻?哪裏還用得着你娶妻?”年輕執事直接噴笑出聲,開口剛想說點什麽,看着黎橙疑惑的目光,突然又好笑的搖搖頭,直接遞給他外門弟子道袍腰牌和基礎修煉的書本,“算了,可能你還不太了解,往後你就知道了。”
挂好腰牌,抱着發放的衣物趕回磚瓦房,從測試完後就不肯吭聲的宋穆面色通紅的站在黎橙門外,在對方一句要不要進來坐會兒之後更是局促不安的僵在外頭,吭哧吭哧了半天,突然說:“原來你……竟是陰屬,這、這……”
“……?”
“我原先并不知情,多有冒犯……希望以後依然是朋友。”說了通莫名其妙的話,宋穆神色窘迫的快步離開,黎橙還沉浸在對方的話裏,啥意思?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怎麽黎家隔壁那位張嬸兒似的……
發覺自己智商不夠用,但總覺得有些不對,黎橙神色莫名的關上門,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陰屬這個詞了,昨晚那個神經病就是這麽說的,不過是不是陰屬和宋穆的多有冒犯又有什麽聯系?
感覺面前出現了朦胧的一層膜,只要戳破了它,真相就好了不得的樣子……
黎橙思忖了半晌,翻開有關修煉的書籍看了起來,宋穆的奇怪之處總會有辦法知道的,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瞻仰一下大洲界的修煉體系,他對修士界真的非常好奇啊,移山填海?破碎虛空?
這些詞語聽上去和中國古典的修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黎橙掀開書籍的第一頁,豎行第一格寫着繁體的練氣二字,随後整頁紙上都以小人圖的形式呈現,黎橙撓了撓頭,抱着書端坐在床上,随着書本上的圖解吐納,放松全身,兩個時辰後輕微吐納的人居然睡着了!
黎橙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間,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許多跳躍的靈氣,甚至還有一些暖洋洋的白色和遠處金屬一樣的光點,少年揮退了那抹金黃,不滿的呓語了句什麽:“……走開……神經病……”
修煉絕不是吃飯喝水那麽簡單,對比新晉的一百多個外門弟子,黎橙突然發覺自己的資質實在差的可以,別人十天半個月就引導了靈氣入體,他雖然在打坐時總能看到靈氣,但想要将靈氣引入體內耗費的功夫簡直要将他腦袋裏的弦給繃斷了!
如此直到一個月後,勤能補拙的黎少年才終于引入靈氣,突破練氣第一層。
直覺自己的資質已不可挽救,想要回家求安慰的心情沖動起來,黎橙脫下玉皇宗的道袍,換上自己的半袖和牛仔褲,終于再一次發動尾戒回到現代。
地面上散發着濃烈的血腥氣味,也許是靈氣入體,五感比以前好了許多,黎橙慢吞吞從角落裏爬出來,發現整個銀行大廳中空無一人,就算時間差很大,以大洲界一個月的時間,總抵得過現代的五六個小時了吧?居然還沒有清理現場……
黎橙沒忘撿起地上徐弘義支付的銀行卡,踏出門外的腳步略輕松。
“小徐先生!”
“小徐先生你沒事吧!”
“天哪,這群該死的劫匪,幸好他們沒将小徐先生如何……”
十幾個小徐先生在耳朵邊上晃來晃去,嗡嗡嗡嗡,黎橙現在都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小徐先生,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上衣半袖和牛仔褲,深吸了一口氣,事實證明他不是,他還是黎橙。
“大家先讓一下……”兩個警官撥開人群,其中一個女警官拿着一只手機按了兩下,貼在他耳邊。
“勇敢的小徐先生,要不要先給你爸爸打個電話?我們已經告知了徐先生這邊的情況,他表示對你的安全很擔憂……”女警官紅着眼睛說完,似乎看出黎橙正處于呆怔的神色,想到職員談話時聽到對方有可能是私生子的消息,女警官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小徐先生,可能身為父母,有時候不會表達,但不可否認,你爸爸其實是非常愛你的。”
爸爸!黎橙寒毛一豎,簡直要瘋了,不會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意思吧?這裏的爸爸顯然不是自己那不負責任的親生爸爸,而是……買珍珠的徐老板?
警官大姐,你這樣坑一個祖國勇敢的小夥子,真的好嗎?
“喂?”手機屏外傳出一道非常清晰,卻不怎麽熟稔的聲音,黎橙的手差點沒拿穩,“呃……”該怎麽解釋啊摔?!徐先生很抱歉,事急從權我假扮了你的私生子?
黎橙張了張嘴,沒敢開口。
二號別墅的頂樓窗口,已經整裝完畢,正準備掏出車鑰匙揣兜出門的徐弘義聽到那一道少年稚嫩的聲音,動作慢慢緩了下來,冷硬的臉上卻忽然挂了一抹笑意,他指尖環着車鑰匙,長腿微伸靠在窗邊,眼角微微一挑:“我兒子……沒事了?”
黎橙:“……”已經要吓出毛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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