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獨家氣質的前奏

黎橙想得太簡單了，西郊和沾衣巷隔着一整個市中心，就算除去等公交的時間，橫穿過之後也已經是一個多小時，身為高新區，西郊的道路和建設都還在發展階段，可即便如此，買下倉庫的花費對黎橙來說也是十分昂貴的，若非之前賣掉了狐皮，恐怕他這時候也不會有能力買下倉庫。

不過即使最便宜的倉庫也要四百萬，另外再有一系列手續辦下來，所需要的絕不是一筆小數目，顯然黎橙最初的想法太天真。

“租吧。”杜衡看出自家小老板的由于，肯定的提出意見，“一般沒有足夠的經濟支撐，很多公司都會選擇租用倉庫，和買下倉庫相比，租用除去不能自己進行內部改造，但實際上作用和購買的相差并不大，一年下來只需用掉十萬。”他雙手交叉，比劃了一個十字。

倉庫面積很大，這已經是非常便宜的價格。

況且十萬對黎橙來說，完全處于可接受支出範圍。

杜衡沒有詢問黎橙為什麽不去找徐先生借錢，既然狐皮都有可能是對方提供的，那麽借錢買下倉庫實在沒什麽，不過對兩人具體關系不明，杜衡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開口的——既然相信老板能帶領自己重頭開始，往後就不必去置疑，他只需要做到自己分內的事就好。

黎橙籲了口氣，有點挫敗：“也只能這樣了。”

從高考前忙到現在居然連一個倉庫都買不起，讓他感覺自己有點窮忙活，不過藥店裏和保健局簽約的合同，還有酒庫和自己儲物袋裏的藥材又全是真的，從精神方面帶給他極大的希望。

想來當一切步上正軌時會好很多。

黎橙徹底遺忘了大洲界秦嶺秘境中離崁的挑戰，接連三日他都在忙碌的轉移着酒庫裏的藥材，這次他并非胡亂堆砌，而是悄悄将藥材全部運來後，才帶着杜衡一起把藥材分類隔開，并按照姐夫藥店裏的存放方式小心的封存着。

第四天後，倉庫大門緩緩扣合，身旁經歷過一番震撼，摸過上千種價值連城的藥材後，杜衡的臉色已經恢複平常。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杜衡笑着搖搖頭，嘆息一聲，“我的選擇沒錯。”

如果在見識過這些藥材之前，杜衡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對能否成功的不确定性，那麽見識到之後，他已經完全被折服了。這種這折服的原因并非被黎橙的氣場所震懾，而是被對方的財大氣粗給吓懵了，天知道在瞧見倉庫裏一堆每一顆都價值上百萬的藥材被人随地亂扔堆積成山時，他那種掙紮的心情——真想把自家的小老板胖揍一頓，有這麽暴殄天物的嗎？？？

啊？？？！

不過後來他也想開了，要是他有這麽成堆的天材地寶，他也扔一個玩一個，這就是見沒見過世面的原因了，黎橙雖然不是有錢人，但一般有錢人花萬金都難求的東西，他還真不一定看得上眼。

杜衡覺得黎橙很神奇，又感覺理所當然，然而當兩人對接下來的任務做規劃時，看到少年接聽了一通準備參演帕特裏克導演執導的電影時，杜衡終于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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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演電影？？？？？

——老板你确定自己的定位是商人而不是影星？？？？

等下走得那麽急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這種突發事件嗎，總經理确實是負責整個公司的運作，可重點是咱們公司目前還沒有成立起來，所有的員工除了小老板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好嗎？

這兩天總接連下雨，杜衡簽字筆戳了戳剛做好的規劃表，目光從皮毛制品以上萬為單位的定價上掠過，無法想象，對方只是一個……還未滿十八歲的少年。

在杜衡面容平淡的內心吐槽中，黎橙火速趕到金典影視公司，電話打得很急那邊也只說希望盡快到達，黎橙已經隐隐有所預感，大概是自己選上了。但他心裏猶豫的是，帕特裏克導演帕斯掉有推薦信的那個男人，選了自己，可自己并沒有學過什麽演技，唯一的一次，也不過是曾經經歷過，而本色出演罷了。

抱着實話實說的念頭，黎橙被金典的員工領上頂樓之後，出現在帕特裏克和宋修然面前，這兩個人看起來是談了許久，擱在面前的兩杯咖啡少了大半也完全冷掉了。

聽到聲音，宋修然和對面的外國導演一同扭頭看去，少年仍然是一件灰色的運動衣，寬松的袖子和長褲下關節若隐若現，身體結構勾勒出一種同女性不一樣的柔美，然而帕特裏克知道那只手臂究竟有多麽大的力量，宋修然也略有耳聞，一時間兩個人盯着他的身形看得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決定了。”宋修然接過秘術遞過來的熱咖啡給帕特裏克加上，擡頭對走進來的黎橙示意了一下，“不用拘謹，坐在我旁邊吧。”

“老板。”黎橙有禮貌的叫了聲，坐在他身邊，對帕特裏克點點頭：“導演。”

“我剛才聽宋老板說了，他說你今年剛剛高中畢業，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演戲。”帕特裏克深藍色的眼睛看過來，他認真的時候眼睛總是很迷人的，眼窩下的瞳眸淺藍色變深，仿佛從天空變成了幽，當然如果沒有臉上的那一片明顯沒有來得及挂掉的毛發旺盛的胡子的話，他應該是非常英俊的人。

黎橙交叉了下雙手，“是的，沒有學習過，實際上直到現在我還不太能駕馭這些，上次是第一次面對鏡頭。”能夠不緊張只是因為想象的太身臨其境，太投入了。

帕特裏克聳聳肩，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但是我完全看不出來，除去你的走位——這個可以随時調整并不算什麽，很顯然，你把艾迪演得很好，江邵俊也不錯，但他演的是一個配角，你演的是一個主角。我如果準備讓你來參演這部電影，你怎麽看？”

“我會感到很榮幸，并努力。”

江邵俊是誰，黎橙不過一想就明白了，恐怕就是有推薦信的那個男人，然而很輕易的，黎橙不光想通了這一點，卻也完全理解了導演話裏的意思——在劇本正艾迪是整部戲的配角，它卻是黎橙一個人的主角，江邵俊匠氣太重，即使演技不錯能夠把這個角色想要表達的呈現出來，可他沒有做到最重要的一點。

把艾迪演活。

所以帕特裏克在黎橙身上看到的是活的艾迪，在江邵俊身上看到的卻是演的艾迪，身為一個對自己影片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導演，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去放棄一個更好的演繹。

——哪怕這個人也許比角色裏的艾迪年紀略小，也許從來沒有學過演技，更沒有演過戲。

帕特裏克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瘋狂，後來伸手壓了下胸口深想了一下，這次事件究竟不過只是啓用一個新人，他的确很久沒有啓用過新人了，自從自己開拍的電影走向國際之後數之不盡的大牌都随他任用，若非這一次是與注資一億的金典公司合作，準備注入些中國元素……人或是別的什麽，否則他恐怕不會特地來金典選角。

“試鏡的一幕非常完美，或許是因為超常發揮……但這同樣讓我看到了你的天賦，希望你能在劇組中磨練好演技，帶給大衆一個更加完美的艾迪。”帕特裏克導演還保留着端坐姿勢站起，與黎橙握了下手，“合作愉快。”

即使這樣……也可以嗎。

宋修然發現帕特裏克也是一個很容易相信直覺和感官的人。

他端起咖啡眯着眼，看到運動服少年眼中漆黑的亮色微動，站起身緊緊回握住對方的手，“合作愉快。”

宋修然勾了勾嘴角，竟然感覺難得的好心情。

選擇黎橙這個小孩兒，比選擇江邵俊那個人好得多，不得不說帕特裏克确實有眼光，這人有時候直覺還是挺準的。

他身為金典公司的老總，對旗下藝人的了解不必他們經紀人少多少，江邵俊身為江氏藥業的二少爺走娛樂圈自然更投以關注，外界不知道的是，這位少爺身邊的男生，一年內換下了絕不止個位數，期間還不包括gay吧時偶遇的情緣，這樣的人倘若參演帕特裏克的電影，還不知會惹出什麽事來。

相較而言，黎橙還是比較乖巧的，你能讓一個前十八年都坐在教室好好學習品學兼優的中國高中生做點什麽？他連酒吧往哪拐都不知道吧！

內容談妥，宋修然送走帕特裏克，回頭對黎橙招了招手，讓他站到門口來，頂樓的電梯內徐徐走進一個短發卻妖嬈的漂亮女人，這人臉上畫着淡妝，一身素色連衣裙，氣質不錯，幾乎可以和影星媲美。

正在黎橙暗暗思索對方是哪個影星時，卻見宋修然拍了拍他的後背，介紹說：“認識下公司給你分配的經紀人，宋佳，金典金牌經紀人，前後帶過兩個天後許敏慧和趙菲，這兩個你該都認得吧。”

黎橙點點頭，他聽班上的女生談論過，兩個都是天後歌手，聲音也很有特點，“非常有名。”

宋佳看上去跟老板很熟，随意聊了兩句便把黎橙帶到電梯，她有一個記錄小本，語速很快，“接下來的行程就是跟随帕特裏克導演去美國，你的家人知道嗎？不好說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系……鑒于你還是剛簽約的新人，能得到這麽一個機會好好把握，回來之後咱們再進行幾個培訓，争取在電影放映之前讓你首先會面對記者的提問，這個很重要，一個演員可以沒有演技卻不能夠缺少閃光燈下的完美狀态。”

她靜立在電梯中，頭一次把目光認真的放到黎橙身上，道：“你知道第一眼看到你我想到了什麽嗎？”看到黎橙不解的目光，宋佳一直平緩的唇線終于向上翹了下，沒有說出自己想到了什麽，反倒是肯定的說：“我想配合你先天的這身獨有氣質，以後可以走君子謙和的路線。”

黎橙覺得自己應該臉紅一下，但他發現自己可能皮太厚了，想想算了，目測給誇一下應該不會掉塊肉——事實上大部分性格比較溫吞的人修煉之後會自然有溫和的氣質，僅因為他還是一個現代人，這就成獨有了……

和金典影視公司商談過合作事宜後，帕特裏克便要趕着回國，畢竟中國方面只是投資和幾個配角，主角到底還是美國那邊的，工作重心自然在美國，也因此黎橙只有三天的準備時間。當傍晚宋佳速戰杜絕的電話打到黎母房間的時候，黎橙還在考慮怎麽和家裏說明這件事，他煩惱的不是拍電影的問題，而是拍電影之後接踵而來的問題，譬如将來選擇的大學C大戲劇學院，譬如以後的影星之路……

好了現在不用考慮了。

黎母一臉欣喜的震驚于兒子的演藝事業，一方面堅定的把黎橙想考C大的心願拍飛，演電影，媽不知道多想看你在電視裏出現呢，這怎麽不行？不過你演你的，大學照樣得上最一流的！咱寒窗苦讀十八載終于考了七百四十五的成績，整了個南江省狀元的名頭還沒捂熱乎呢，憑什麽一跺腳一轉身就投降藝術學校的懷抱啊？咱虧不虧，啊，C大就算是個一本它也到底比不上正規的學知識的大學！

黎母沒有多大期望，就盼孩子最後能落着個好。

聽說娛樂圈事多，壞的能說成好的，好的能說成壞的，得罪了什麽人就被封殺，還什麽潛規則……那是什麽玩意兒黎母不太知道，都是看報紙看出來的，啊，說不定那天混不下去了，以後拿着這種正經大學的文憑還能當個普通人，找着份不錯的工作是吧！

黎母算是受了沒文憑的苦處了，好歹養大了兩個孩子，女兒熬完了大學成了正經上班族，就差兒子這一個了，偏還争氣，原本下滑的成績生生的就提上了頂尖，乖得不得了。

黎母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走錯了路，大人的想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了，黎母畢竟是個四十多的女人，覺得兒子想法還是有些天真了。

“橙子，媽給那個什麽C大戲劇學校打個電話，電影可以演，你喜歡就去幹，媽不攔着，支持的很吶，戲劇學院咱就甭上了，好好上個正經大學，考個文憑出來。”

黎橙心知金手指沒暴露出來，黎母到底不知道他的秘密，這樣勸說無可厚非，可他更明白自己其實不必上正經大學就能賺錢，現在的首要任務實際上是磨練演技。C大确實是好去處，可惜無法說服家人，沒有合适的理由。上A大B大也未嘗不可，但倘若不去C大，也是有些對不住徐先生的幫忙了。絲毫不知兒子困擾的黎母把話跟女兒女婿一說，得到了一邊倒的支持，三個人嘀嘀咕咕就從網上查到C大的聯系電話，把電話直接打到看上去最高級的一個接線處。

據黎橙說人家C大是因為他被選中參演電影并簽約金典影視公司才破格錄取他為今年應屆生，黎母就直截了當的說開了，弄到最後C大的校長都出面了。

“黎同學雖然已經被錄入檔案，不過真的要放棄入學機會還是可以删除的，只是聽說黎同學已經被選中參演帕特裏克導演的新劇，這麽有天賦的同學放棄深造的機會實在是有點可惜了。”徐弘義和C大校長聯系過後，這位年近半百的校長本是對此不怎麽關心的，只是後來爆出這個黎橙就是南江省的高考狀元，才讓他開始重視起來，一個狀元的加盟所帶來的遠遠不是一個可能是天才的加入，而是大衆的關注。

首先各大報社必定齊出亮相：南江省高考狀元全國最高分獲得者，天才棄文從藝？C大招收南江省高考狀元成為網絡輿論焦點，百年名校誰領先鋒？

随後網絡肯定也掀起熱潮：八一八歷年那些奇葩的高考狀元……

不僅能夠壯大學校的聲勢，C大甚至還能趁此機會将學校裏的一些達到出道要求的學生推送到大衆視野之下，全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當然即使這樣，黎橙決定不上C大，校長也不會去挽留什麽，百年院校的底蘊和傲氣還是有的，一個學生的存在與否并不能影響什麽……然而現在不同了。自從帕特裏克導演選中黎橙作為本次執導電影的角色之後，C大的幾個領導就一直在關注這件事，要知道每一部走向國際的美國大片所吸引的票房都是難以預計的高度，連出道二三十年的唐婉婉、方秉如等人也不過是在影片中演個配角，可偏偏出來一個剛高考過後的新人，同樣即将參演影片的配角，C大還能淡定？

這種滿身都是榮譽的學生必須得緊緊拉住，放A大B大那就根本是明珠暗投了！

校長嘆了口氣，“我們都是很期待黎同學能夠入學的，甚至實在想要學習其他學校的知識，經理足夠的話大可以上兩個大學嘛！學知識的時候去學知識！學能力的時候來C大！總之全國最好的大學城都是在一起的，C大隔壁就是A大，黎同學一遍考入A大，一邊在C大備個檔案随時來上課也都是可以的嘛。”

黎母張着嘴，耳邊挂着大半個話筒，差點給摔了。

“校長……這樣也可以？”黎母震驚的問，她可從沒聽過誰家孩子能同時考兩個大學的，就算學生想也得兩個學校同意呀！

“可以的嘛，這樣我和A大校長也是老朋友了，到時候我親自跟他說一說黎同學的情況，咱們學校都是秉承着為學生負責的态度，黎同學有才華有能力，就完全可以承擔起兩份學習，這個和學校內進修雙學位的同學也是差不多的。”C大校長笑眯眯道。

他現在的表态就是——狀元他媽你愛說什麽是什麽，學校這邊反正是檔案一錄，想方設法的死不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