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S級完美

放伴奏的是黎橙軍訓的舍友，此人睡前在宿舍抱着MP3連聽了兩個星期，即便耳機裏的聲音略小，停在黎橙耳中也十分清晰，因此就算黎橙以前再沒聽過，這時候也該會了。

“看鐵蹄铮铮，踏遍萬裏河山……”第二重反複聲音拔起，伴奏的聲音與歌聲切合在一起，沉穩極緩的節奏并沒有對歌聲造成壓制，黎橙氣息平穩悠揚。

這首來自某個大型古裝電視連續劇的歌曲本身極難駕馭，更甚于原本演唱曲目的歌手在全國極富盛名，其專業水準許多年前便已經達到一線，因此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大一新生、一個聲音并不雄渾的少年會完完整整的将它演繹出來，用一種清冽的、含混的語調将歌風的大氣磅礴凸顯而出，仿佛一個冷視人間的帝王，胸中卻有火焰一般的瘋灼，“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

人群安靜下來，斜倚在鐵杆上的教官、手執MP3伴奏的舍友、席地而坐的同學，還有不遠處的各班新生，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轉到訓練場的那一處角落中唯一脊背挺直昂首站立的人。

飯後在訓練場外跑道上散步的幾個女教師一齊循着歌聲望過去，昏暗的天色下隐隐只見一個挺拔的輪廓。

影影綽綽，看不清晰，女教師閉上眼睛側耳聽傾聽，只覺僅僅聽清了第一聲便已刺激的皮膚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興奮起來、心如擂鼓的聽下去，“那是……”

女教師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沒聽過《向天再借五百年》，可以說從十幾歲開始這首歌便已刻在大多數中國人心底。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麽可以說有一種經典，叫做百聽不厭。

黎橙的技巧比不得原歌手，可以說他唱歌時并沒有多少技巧，唯有一個喉腔震動時産生的顫音，卻意外的适合徜徉在這空曠的場地。

女教師更多的感動實際上是源于對這首歌的理解，這首歌的旋律，最後才是少年的表達。

然而她很快臉色就變了。

許多會唱歌的人神色也瞬間一動，不由望向二班場地中間的少年。

乳白色的光點榮和成一圈浩大的光暈，安靜的融進黎橙體內，越聚越多，突然黎橙心中一動，他猛地睜開眼睛，驚異的發現随着周身信仰值的增多，游離在外的光點居然随着他的嗓音震動而震顫，仿佛一個美化的使者，将聲音細微之處分離重組，将自身與聲音緊湊的拼合在一起，這樣的耗費只是信仰值中的滄海一粟，傳出的聲音卻不僅帶着原本的高昂和混音，更是多了幾分空靈意味——雲上九重、鼎盛煙火的氣魄。

八點整，訓練場周邊的牆壁頂端，白熾燈沿邊亮起，光線一束束打在昏暗的場地，驅散掉黑暗，也将角落裏的少年從頭到腳刷新到在眼前。

讓人意外的是，嗓音條件如此美好的少年，卻并非只在內裏光輝耀人，少年擁有着略顯瘦弱卻窄腰翹臀的身形，清隽柔和的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睛沉靜如月。

“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受控制的發了大招，黎橙心下一慌，生怕太過暴露，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下去，無奈的保持着面無表情将最後一句唱完，對着教官點了點頭，安靜的坐回隊列之中。

一時間其他人都成了布景板，僅有黎橙是完全動态的，直到他安坐進隊列裏，他身旁的人才在軍訓服衣料的摩擦下怔然清醒過來。

空氣中響起一道嘆息聲。

“好棒……”

“真的好棒……”

接下來瑣碎的聲響斷續發出，很多人說話也僅是一兩個感慨，因為這種時候似乎多說一句都是奢望，趙教官眼睛入神的望着地面，終于在第一聲嘆息下回過神來，他站正的身體，剛拍了一巴掌，卻發現自己手心手腕已經非常疲軟了。随着這一生掌聲響起，在場新生仿佛突然意識過來，瘋狂的開始鼓掌，其中夾雜着一些餘韻之後的議論。

“好！”

有人大喝一聲。

一道沙啞的聲音小聲發洩：“操！真他媽好聽！怪不得狀元以後準備混娛樂圈的，還以為腦抽了，人是真有本事！決定了以後只要黎橙出的專輯老子肯定第一個買！”

“可惜了，這首歌太短啦……”短發女生抱着雙腿，閉着眼睛，意猶未盡的回味。

少數人剛從歌曲的震撼中反應過來：“這、這就唱完了？繼續啊，不然就再、再來一首嘛！”

不滿聲接連響起，這種戀戀不舍的情緒是如此濃烈，以至于以燎原之勢擴散而開，“确實不過瘾！再一首！是男人繼續唱，扭扭捏捏不像樣……”

女生都要瘋了，考神這種完美的聲音和演唱會有什麽不同嗎！！！

什麽小天王什麽小天後都弱爆了好嗎！！！

跪求繼續唱啊摔！

“安可！”

其他班級的新生不知什麽時候面對着二班轉過身來，他們比二班學生情緒還要激動，幾乎控制不住的用挽留演唱會歌手的方式呼喊着黎橙，“安可！”

黎橙不說話，安靜的吸收着信仰值，體內沸騰的白光一點一點轉換成靈氣，緩慢的填補着丹田裏最後一處空地，靈氣飽脹在小腹，黎橙微微皺起眉，雙手搭在膝蓋指尖顫抖的攥到關節發白。他運轉靈氣“轟”的一聲沖過了練氣八層的屏障，清涼的靈氣分成數股細流沖刷着磨損的筋脈，平靜着內息的震蕩。

修煉之中一山更比一山高，練氣八層的積累比氣層時要多一倍，這也意味着自己要盡快得到大量人氣，從而收集到更多信仰值。

“安可！安可！！”

黎橙打定主意不出去，他躲在隊伍裏和身後的唐蝦對視一眼，這貨呆滞的盯着他，下巴已經留了一片口水，黎橙沉默了兩秒，從軍訓服的口袋裏取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唐蝦打了個哆嗦，受寵若驚的接過來，神情不怎麽正常的呆滞着抽出一張擦了下嘴，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由一陣眼抽搐。

尼！瑪！啊！

靠靠靠！

我去！

勒！

神經質的內心發洩了一通，唐蝦終于淡定下來，“我說哥們兒，以前聚會唱歌你都不去還以為你五音不全，原來是藏到這裏了，這也沒什麽，我現在只想說一句話，請！收！下！老！子！的！頭！蓋！骨！”

“……”黎橙瞥了下他油光滿面的額頭，想了兩秒還是表示拒絕了，誠懇的說：“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肚腩！”

“……我想了下還是給我頭蓋骨好了謝謝。”

“……”

兩人這邊讨論着頭蓋骨收不收的問題，訓練場上已經再次火熱起來，卻只是因為一場謝幕後的歌聲，卻只是因為一個退場後的少年。

“安可！黎橙！安可！”

“黎橙！”

“教官求讓考神繼續唱……”

趙教官摸了下鼻子，隔着燈光看了黎橙一眼。媽蛋，坑老子一次就算了，還來？別以為老實人好欺負！黎橙憤怒回視一眼，您老臉上不疼了？

趙教官讪讪扭開頭，揮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好了，讓人歇一會兒，唱多了就沒勁兒訓練了，後面換一個，光聽歌有什麽意思，有沒有會跳舞的來個舞蹈什麽的……”

有男生上來跳了段現代舞，畢竟是A大不是藝術學校，能有點才藝就是寶貝，別說跳得好不好了，能完整跳下來那就非常了不起了。

可惜接下來再沒有如《五百年》那首歌般洗滌心靈的存在，這不僅是當晚新生心裏的一痛，也是整個軍訓期間的一痛，因為接下來緊張的排練演習期間，再也沒有一天像這一晚般清閑，排練之後就是軍事演習比賽，完後為時一個月的軍訓正式畫上句號。

九月底，整理檔案時，趙教官第一個在黎橙的檔案表标上了滿分。

看到接下來一欄#表現級別評估#，趙教官手下一頓，不由想到兩人在攝像頭四角的對練，他Delete掉原本的A級優秀，沒有半點猶豫的加了一個新生幾乎極少未出現的級別。

S級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