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19
醫務室裏只有校醫在,看見顧思南和江晟進來,她立刻放下手機,溫聲問:“怎麽了?”
“感冒了。”顧思南鼻音更重了,還有點啞。
“他還有點低燒。”江晟補充一句,拉過椅子讓顧思南坐下。
醫務室老師聽了,拿一支體溫計搖了搖,遞給顧思南,“先測一下。”
然後又起身倒了杯熱水,放在顧思南面前,接着問:“有什麽症狀,身上都有哪裏不舒服?什麽時候開始的?身邊有沒有其他人生病?”
拿起熱水喝一口,顧思南覺得自己鼻子氣通了些。
他老實回答問題,“鼻塞,打噴嚏,頭疼,頭暈,手腳沒力氣,不想動。上節課開始不舒服,沒其他人生病。”
“你們上午有體育課嗎?”
“有。”江晟幫忙答。
“運動了?”
“嗯,打會兒籃球。”
醫務室老師了然,“是不是衣服濕了沒換,回教室又一直吹空調?”
“嗯。”顧思南悶悶的。
她搖頭說道:“這樣不行,流了汗要及時更換衣服,教室開着空調的話,最好多備一件長袖,不然很容易就會着涼,你們雖然年輕,但別不當事……”
顧思南本來就頭暈,聽她唠叨個沒完就更暈了,他忍不住打斷,“老師,我記住了,您能別說了嗎?”
醫務室老師瞥了眼他,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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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又拉了張椅子,坐在顧思南身邊,輕聲問:“要靠着我嗎?”
顧思南揉了揉太陽穴,偏頭看了他一眼。
兩秒後,他頭一歪,靠上了江晟肩膀。
沒過多久,五分鐘到了,醫務室老師朝顧思南伸手,“體溫計可以拿出來了。”
顧思南拿出來,遞給她。
她低頭看了眼,緩緩說:“38.3,低燒。我給你拿點藥,你吃了以後就到隔壁床上睡一覺,下午就別回去上課了。我給你開張假條,你拿回去交給你們老師就行。”
“謝謝您。”顧思南說完咳了兩聲,臉頰是紅的,嘴唇卻沒有血色。
醫務室老師擺擺手。
拿了藥,江晟又去接一杯水,讓顧思南吃藥。
顧思南捧着一次性紙杯,看着江晟。
“看我做什麽?”江晟沒擡頭,把藥給他。
“等會兒你就回班級吧。”顧思南說。
江晟擡眸掃了他一眼,語氣很淡,“你睡着我就走。”
“……這樣很奇怪,”顧思南喉結滾動一下,把藥咽下去,說得直白,“我很不習慣,也不太喜歡。”
江晟收走他手裏的一次性紙杯,直視他眼睛,“那你習慣一下。”
顧思南:“……”
江晟很堅持,顧思南也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搬把椅子坐在自己病床邊。
卷着被子側着躺,顧思南睜着眼對着窗,沒睡着。
現在下午三點多快四點,太陽斜着從窗戶照進來,空調溫度适中,不會太熱。整間房間很安靜,只有江晟偶爾翻閱書籍的聲音。
書是他從醫務室老師那裏借來的,是本外國名著。
大概是藥效發作,顧思南漸漸覺得眼皮很重,困意翻山倒海一樣襲來,他根本擋不住。
可能是有些迷糊了,他轉了身,面向江晟。
目不轉睛盯着江晟看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從被子裏伸出手,兩根手指緊緊揪住了江晟的衣擺,無意識依賴。
半分鐘後,他以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江晟低下頭,安靜看着顧思南的睡顏,半晌,很輕地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
一覺無夢,顧思南再醒來,太陽已經成了暖橘色的夕陽,天空火燒雲連綿成一片。
江晟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裏換了一本書,他看了眼封皮——《語文寫作素材大全》,默默收回了視線。
“醒了?”江晟略微清冷的嗓音響起。
顧思南聞聲,從床上坐起來,“嗯。”
“好點了嗎?”
顧思南垂着眼,“好多了。”
“已經放學了,許寒陽和郝骁說要過來找你。”江晟又問,“要喝水嗎?”
顧思南搖搖頭。
沉默了幾秒,他問:“你一直陪着我?”
“老師在教的課程我已經學完了,在教室也是自己做練習,沒有差別。”江晟說,“我回過一趟班級,周老師讓我轉告你,好好休息。”
“哦。”
之後,相對無言。
顧思南坐在床上,手指蜷了下,又忍不住捏了捏指節。
他很想問江晟,自己睡着前是不是揪住他衣服了。那時候他思緒昏昏沉沉的,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但話到嘴邊,又問不出來。
如果他真的拽江晟了呢?那要怎麽解釋自己一邊趕人,一邊又十分依賴的拽着他衣角。
光是想想就想社死。
……算了。
管他做沒做過,一律當做不知道!
這時,外面走廊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顧思南擡起頭,就看見許寒陽和郝曉出現在門口。
“南哥,你好點了嗎?”許寒陽拎着他的書包走過來。他身後,郝骁也拿着一個書包,他遞給了江晟。
“好了。”顧思南接了書包放在床上。
“那就好。”許寒陽又說,“你晚上跟我回家吧,你家就你一個人,要是半夜重新燒起來,沒人知道。我已經跟我媽說了,她非常熱情地邀請你去。”
顧思南感激地沖他笑了下,拒絕了,“不用,我沒事了,而且沒有換洗的衣服,很麻煩。”
從床上下來,他拎起書包單肩背着,“走吧,回去了。”
“南哥,這個給你。”郝骁遞給顧思南一本筆記本,“是林苗苗的,裏面是第三節 課的筆記,她幫你記的。”
顧思南愣了下,拿了過來。
而後他上微信,單獨給林苗苗發了一句“謝謝”。
四人出了學校,他們方向不同,便在校門口分開。許寒陽不放心,最後再邀請了顧思南一次。
“不用了。”
顧思南仍然拒絕。
聽完,許寒陽不再勉強,只交代有事給他打電話,就跟郝骁一起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顧思南提了提肩帶,轉頭看向從醫務室出來,就沒講過話的江晟。
“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講?”
“沒什麽可以說。”江晟走近他,跟他并肩,“我送你回去。”
“……這真的不用。”
顧思南想了想,又說,“一起到地鐵站可以。”
江晟這次沒堅持,點點頭。
地鐵站不遠,很快就到了。在扶梯入口,顧思南停下來,“那我走了。”
江晟望着他,提醒一句:“記得吃藥。”
顧思南“嗯”了聲,“不會忘的。”
過一秒,“等一下。”他又叫住轉身要走的江晟。
“?”江晟回頭。
顧思南朝他笑了笑,“今天謝謝你,還有,別擔心。”
顧思南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天過後,就找不到半點痕跡。
語文課上,周漢唐宣布了一個消息:從下周開始,恢複周考。
周考不是大考,年級不會排名,成績更不會發給家長,而且由于高二上學期沒晚自習,所以考試是課上考,各個班都不統一。
想作弊,特別好做。
根本沒什麽人在意。
但其實,就算不提這些,對十班的絕大部分同學而言,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別說周考,就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沒有任何緊張感。
跟學渣能講什麽考試緊張感?
考試對他們來說,就是會的寫一寫,不會就直接趴下睡覺,跟上課沒什麽兩樣,甚至比上課還輕松。
于是周漢唐講完,大家姿态放松,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教室裏講話的聲音不斷,一個兩個是小聲,十幾個二十幾個音量就大了,周漢唐不得不拿起三角尺,用力敲了幾下講桌。
見大家安靜下來,他開口,“你們是不是過于松懈了點?”
李栞舉起手,理直氣壯:“老師,可我們緊張,也是那個分數啊,又進步不了幾分。”
“而且只是周考,年級不排名次。”有人接着說。
周漢唐雖然看似不怎麽管大家學習,可從接手十班開始,他就一直在想怎麽改變這群學生。他做不到放棄他們。
他環着教室看了一圈,把每個人的神情看在眼裏,慢條斯理說:“誰說不排名次,年級裏不排,我會排。班級30名以外的人,周考各科的卷子都抄一遍給我,然後我們班教室的衛生,也得承包了。”
周漢唐這招太絕,他剛說完,班級就炸鍋了。
“卧槽,老周,你來真的?”
“完了完了,掃地和抄卷子預定,我死了,有事請燒紙。”
“我堅決不抄,抄不動!”
“老周,你變了!”
……
臺下抗議的聲音源源不斷,周漢唐不為所動。
終于,大家明白周漢唐這次是來真的。許寒陽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出聲問:“老周,語文卷也抄啊?”
“要抄,答案也得一起抄。”周漢唐的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所以人:“……”
顧思南沉默地算了算自己平時的成績,穩穩的班級30名以後。
雖然他現在已經開始補了,但由于基礎性的差距,他才剛從高一落下的課程補起,對這學期的內容恍如天書。
“……”
抄語文卷人幹事嗎!
下課鈴聲一響,顧思南咻的站起來,然後轉身,面對着江晟又重新坐下,睜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江晟擡頭,“?”
“我們是好朋友,對吧?”顧思南湊近他,表情嚴肅,“所以有一件事,你必須得幫我,特別重要,關乎到我的身心健康。”
聯系剛才課上周漢唐說得話,江晟瞬間明白顧思南話裏的意思。
他注視着顧思南,唇角微微彎了下,語調輕緩,“我會幫你,不會讓你抄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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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