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曲越溪起床，收拾被褥時，背後視線灼熱。他轉過身，對上了樓景陽的眼睛。

曲越溪笑了下，樓景陽也笑了下。

略微熟悉的畫面，好似曾經經歷過，印象中，樓景陽的笑容一如既往。

曲越溪緊繃的情緒稍微松懈了幾分，好吧，雖然他是反派大BOSS，但各方面條件優秀，還對着自己笑，這誰受得住啊？曲越溪莫名有種追星成功的感覺。

即便之前略有一絲絲的不愉快。

“對了，”曲越溪想起什麽：“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夢裏那個家夥說他的身體可能藏在魔族，自己要是真幫他找到他的身體，自己體內的毒就不會成為東方曦威脅自己的籌碼了。

樓景陽問：“師兄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你們魔族是不是有一個能夠進入人夢境的人？”

“你說淩霄花？”

“……除了她。”

“我？”

“……”

曲越溪頓時無言。

日！夢境裏那家夥給的消息也實在是太少了，什麽都不記得，就一個條件，找得到才奇怪吧！

曲越溪想，自己問的方式也可能有問題，樓景陽和淩霄花掌握的是幻夢之境，只能進入到別人的夢境裏，以本體害怕和在意的事物作為支撐來威脅他人，可他們都無法在夢裏構建別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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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夢裏那個，可是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樣，還可以輕而易舉的幻化出別的東西來，就好似，他才是那個夢境的主人。

然後曲越溪換了個方式：“我的意思是，年紀比你們要大，精通夢境之術，可能已經死掉的魔族人，有這麽一號人的存在嗎？”

樓景陽摸着下巴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

曲越溪無奈的笑了下，也是，樓景陽才到魔族沒幾年，也不可能将魔族所有的事情都掌握清楚。

樓景陽問：“師兄為什麽忽然問起那樣的人？既然都可能已經死了，為何要找？”

“我要找的，其實是他的身體。”

“身體？”

“也可以說，是屍體。”

“……”

樓景陽眼神更疑惑了。

曲越溪也不指望他能夠完全理解，他別懷疑自己是別有用心就行。只是曲越溪本人也覺得，既然是死掉了，那屍體肯定早就腐爛了，哪裏還能好多年不腐化？

除非……

是藏在常年寒冷凝結，能夠保持身體不腐的地方。

沒記錯的話，原著中好像有一個魔族聖地，裏面安置着隕落的正統魔族血脈。比如樓景陽的祖父，隕落後便安置在裏面。那裏是一個永遠都不可能見到太陽，永遠都是寒冰覆蓋的山谷。

只是，按照設定，能夠自由出入魔族聖地的，只有魔君。沒有他的手令，根本連山谷的第一道防線都過不去。

嗯？等等！

手令？！

曲越溪忽然想起來，樓景陽不是把他的魔君手令給了自己嗎？！

“師兄為何要找一具魔族人的屍體？”

“……”

曲越溪擡手抓了抓頭發，這件事情不好解釋，難道要和他說自己身體裏藏着另外一個人嗎？還是個魔族人。

他選擇轉身朝外面走去，樓景陽跟着一起，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偏偏曲越溪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要不，直說？但是自己不确定樓景陽會幫自己，能在死後還保留下屍身來的，一定是魔族正統血脈，要是複活，那豈不是要跟樓景陽争魔君之位？

一個東方曦就難搞了，要是再加一個，樓景陽可就有的忙了。

曲越溪模樣糾結。

樓景陽走到他身邊：“師兄，如果這件事很重要的話，我會幫你。”

曲越溪愣了下，轉頭看向他。

樓景陽又說：“師兄要找的如果是一具沒有腐爛的屍身，我大概知道在哪裏，只是那個地方，你進不去。”

“……”

曲越溪抿着唇，樓景陽猜到了？啧，智商在線啊！

“普通的魔族死去後，很快就會化為塵埃，要麽融于土地，要麽随風飄散，能留下來的，只有魔族正統血脈，他們隕落後，屍身藏于噩夢山谷，那裏冰雪覆蓋，即便是過了千年，屍身依舊可以不腐，保持死去時的模樣。”

“……”

“師兄想找的那具屍身，應當在那裏。但至于是哪個，不好說，歷屆魔君和魔族聖女都擁有幻夢之術，魔族歷史悠久，藏于噩夢山谷的，起碼有上百具屍身。”

“……？？？”

上百具！

我操，這一個一個翻，都得翻吐啊！

夢裏那家夥還真是會給自己找事，那個交易根本不公平，早知道應該先和他講講條件！

等等，曲越溪忽然又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魔族聖女死後也在噩夢山谷？那豈不是就是說，魔君和聖女是有血緣關系的？！那原著裏，魔君樓景陽和聖女淩霄花雙修的事……

曲越溪立刻捂住了嘴，一副被雷劈了的震驚模樣，我操，這？！這……

這不行啊！！！

曲越溪小心翼翼看了眼樓景陽：“冒昧問一句，你和淩霄花是什麽關系？”

“主子和下屬。”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你們倆有沒有血緣關系？”

“血緣？”樓景陽皺了下眉：“沒有。”

曲越溪不解。

樓景陽解釋道：“淩霄花和東方曦一樣，都是上任魔君收養的，他待淩霄花如親女兒一般，所以才把魔族聖女的位置交給她，但按規矩，她死後不能進入魔族聖地被保留屍身。”

曲越溪點了點頭，他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原來如此，吓他一跳！

他還以為是那什麽骨科呢……吓死了！

還好不是。

樓景陽疑惑着曲越溪為什麽要露出那樣的表情來的時候，淩霄花和宗舜一起過來了。

他們對着樓景陽行禮，之後看向曲越溪，然後再看向樓景陽，似乎是詢問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曲越溪是不是可以留下來聽。

樓景陽說：“有什麽事情，直說。”

淩霄花拱手：“君上，幽香绮羅被毀了，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枯萎，被丢在河邊，根部已經腐爛，無法救活。”

樓景陽臉上的怒意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來。

淩霄花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然後跪下：“請君上恕罪，屬下真的不知道是誰偷走的幽香绮羅，也不知道是誰把這樣一株仙草給毀掉的。”

宗舜跟着跪下。

樓景陽冷眼看着他們：“一個魔族聖女，一個魔族右護法，兩個人居然連一株草都護不住，要你們何用？平時是養尊處優慣了，對本君的話，不上心是不是？”

淩霄花和宗舜同時開口：“屬下不敢！”

樓景陽往前走了一步，曲越溪忽然開口：“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幽香绮羅乃是仙草，想搶奪它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個高手把東西給帶走的。”

樓景陽回頭看曲越溪：“可那個是拿來給你……”

“我又沒事，不需要那株仙草也可以。”

“……”

淩霄花和宗舜對視了眼，低着頭，沒有打斷他們的話。

曲越溪又說：“聖女和右護法在外奔波，應該累了，還是先讓他們回去休息吧，剛才那件事情，我還有別的細節要和你說，他們在這裏不方便。”

樓景陽猶豫了會兒，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淩霄花和宗舜：“還愣在那裏幹什麽？沒聽見我師兄的話？滾！”

淩霄花和宗舜立刻拱手：“是，屬下告退！”

然後，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曲越溪和樓景陽面前。

曲越溪略顯無奈，樓景陽啊樓景陽，那淩霄花可是你的雙修對象，你怎麽對她那麽兇呢？好歹是個漂亮的小姐姐啊～

淩霄花的顏值在原著女角色裏可是能排進前三的，你就這樣對她，啧啧啧……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樓景陽問曲越溪：“師兄要和我說的細節是哪些？”

“啊。”

曲越溪回過神來，笑了下：“我要找的那個人，他年紀應該挺大的，精通的應該不是你和淩霄花會的幻夢之術，而且能夠進入到人的夢境裏，依靠夢境存活。”

樓景陽頓了下，而後睜大了眼睛，意識到曲越溪說的可能是誰後，立刻躲避了曲越溪的視線。

曲越溪不解：“你想起什麽人了嗎？”

樓景陽沒有直接回答。

他忽然反應過來，師兄要找的很有可能就是那次自己進入到他的幻夢之境裏見到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原來那個人是魔族！

據他所知，魔族只有一位能夠進入到人的夢境裏，并且長期寄生在人的夢境裏存活的人。

可那個人死了都将近千年了，身體都被凍成了冰塊，怎麽可能會忽然出現在師兄的身體裏？

要是那個人還活着，那可真的是魔族的大災難！

樓景陽調整好情緒，看向曲越溪：“師兄，不管你是為什麽要找那個人，他都只能是死的。”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只能死着，絕不能活過來。”

樓景陽眼裏浮現出堅決的那一瞬間，曲越溪覺得樓景陽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

然後曲越溪忽然想起來，剛才樓景陽說，歷屆魔君和魔族聖女都會幻夢之術，能進入到他人的幻夢之境中。

“你去過我的夢裏了？”

樓景陽知道這件事肯定瞞不住，于是幹脆點頭承認：“是。”

“那你見到他了？”

“是。”

“……”曲越溪深呼吸了下：“你進去過幾次？”

“就一次。”

曲越溪盯着他的眼睛看。

樓景陽很肯定的回答：“真的就一次。師兄，我沒騙你。”

“……”

曲越溪抿了下唇，說：“以後，不要再進去我的夢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