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樓景陽命人為曲越溪準備了飯菜。

曲越溪剛洗漱完就聞見了香味，雖說不吃飯也不會怎麽樣，但這種香味卻也讓人覺得難以阻擋。坐在飯桌前，琳琅滿目的菜式，都是他愛吃的。

曲越溪眼睛都亮了，他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要動筷的模樣。

樓景陽就在旁邊坐着，眼神注視着他。

曲越溪剛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要放進嘴裏便感受到了他那直接、不加以任何掩飾的目光。曲越溪視線往他那邊移了些，恰好對上了他雙眼。

“……”

曲越溪默默合上了嘴，放下了筷子。

樓景陽眼裏情緒稍微變化了些，浮現出些許詫異情緒來。他問：“怎麽了？是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不……”曲越溪看向他：“那什麽，我吃飯呢，你這樣盯着看我是不是不太好？”

“哪裏不好？”

“哪裏都不是很好。”

“……”

樓景陽抿了下唇，是嗎？哪裏都不是很好……

以前他吃飯的時候自己就算是從頭看到尾，他都不會怎麽樣。不記得自己了，倒是連對待自己的态度都變了。

可他在石垣大漠那裏對待曲采菱他們的時候卻是客客氣氣的，哪怕不記得他們，卻依舊面帶微笑。相比之下，自己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倒顯得有些拘謹。

是因為曲采菱不厭其煩的說着他們曾經的事情，自己都沒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的緣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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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景陽眼裏閃過一絲不悅，身體下意識反應後站了起來，背對着曲越溪，看起來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曲越溪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莫名覺得有點眼熟，好似在哪裏看到過。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湧出，可一片白光之後，那種感覺被壓抑而下，他覺得眼熟，卻也只是覺得眼熟。

在哪裏見過，這個人是誰，他還是沒能想起來。

他開始讨厭這種眼看着就要想起，最後卻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感覺了。有點窒息，但更多的卻是失落。

他本應該記起眼前這個穿着暗紅色長袍的男人。如果按照他對自己的好，他們的關系一定不簡單，如果是那樣，自己對他應該很重要，而他對于自己，也一定不會是什麽随随便便的過客。

可偏偏，他想不起來！

該死的！

這都是系統的鍋！！！

他盯着樓景陽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輕輕的發出一聲嘆息。他問：“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樓景陽愣了下，身體不由僵直了一些。

他猶豫了下，還是轉身。

曲越溪又說：“其實，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說，我會盡量記住的。”

樓景陽抿了下唇，微微張開了些許，最後還是閉上。

他不是不想告訴曲越溪自己的名字，他巴不得可以立刻告訴他關于他們曾經的那些事情。可是，明天他一覺醒來後就會全部忘記，雖然他能在今天之內記住自己，可自己要的，不僅僅是今天。

是永遠！

他嘆了口氣，走回到方才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兩眼期待着回答的曲越溪，說：“等你什麽時候能夠記住以前的事情了，我會全部告訴你。在那之前，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是你這邊的就好。”

曲越溪愣了愣，眼裏有光閃過，詫異的表情明顯。

他問：“為什麽？”

“因為你不記得了，”樓景陽看着他：“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那個人？”

曲越溪滿臉錯愕，似乎是不相信。但看樓景陽的表情和眼神，那種堅定而真摯的模樣，半點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曲越溪低下頭，眼神略微慌張，他是重要的人……？呵，倒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以前的似乎也沒有人這麽說過。

這種感覺……

有點奇怪，卻也有些溫暖。

原本曲越溪一心只想着要早些完成任務拿回屬于自己的記憶，根本就沒有閑情去在意是不是有人把自己當成是重要的人。現在眼前這人，如此堅定的說着自己于他而言的重要，他竟然，有些感動。

“我……”

曲越溪糾結着，不知道該如何接着他的話說下去。

樓景陽伸出手撫摸上他的臉頰時，曲越溪愣了下，眼神稍微詫異，卻沒有躲開，只望着他，眼裏有着那麽幾分疑惑。

樓景陽說：“你什麽都不用想，就在這裏安心待着，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我是誰，我會想到辦法恢複你的記憶的。”

曲越溪稍稍低頭，語氣有些懷疑：“會嗎？”

“一定會的，”他的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的臉：“即便你真的想不起來我是誰，也無妨，我并不介意你以現在的模樣留在我身邊。只要是你，怎麽樣都可以。”

曲越溪擡起頭，眼裏有光閃動。

“所以，你不要離開，知道了嗎？”

曲越溪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

樓景陽笑了下，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

曲越溪看着他，心想，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挺好看的，莫名有種耀眼、且讓自己不舍的移開目光的感覺。

房門忽的被敲響。

曲越溪回過神來，略顯慌張的收回目光，輕輕咳嗽了兩聲，拿起筷子裝出一副準備吃飯的樣子來。

樓景陽開口：“什麽事？”

“啓禀君上，”淩霄花的聲音從房外響起：“絕音來了，說那位大人請您現在立刻前往百荷鎮為你們要做的事情做準備，事情已耽誤好些天，不可再耽誤了。”

樓景陽皺了下眉，才想起來他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曲越溪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看他模樣，似乎是件要緊的事。

樓景陽看向他時，他說：“你去吧，我會留在這裏等你回來的。”

樓景陽笑了下，點了點頭，随後起身走出了房間。

曲越溪松了口氣，拿着筷子，看着桌子上那些香味撲鼻的飯菜，卻忽然沒有了要吃的興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手裏的筷子，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幻月宮院外。

樓景陽臨走前，叮囑淩霄花：“好生照顧我師兄，他住在幻月宮，靈力無法自行恢複，你們得護着他，若是再有人敢來刺殺他，不必向我禀告，直接，就地誅殺！”

淩霄花詫異了幾秒，而後拱手：“是，屬下領命！”

樓景陽轉身，但又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又轉了過來，補充道：“另外，先前放在寝殿內的集靈瓶，拿去給師兄吧，那本就是他的東西。”

“是，君上放心，屬下這就去。”

“嗯。”

然後樓景陽才放心離開幻月宮。

淩霄花松了口氣，雖說曲越溪已經回到幻月宮，可君上的脾氣也不見改啊，還是和前幾年那般讓人覺得害怕。莫不是因為曲越溪沒有恢複記憶，令他心生煩憂？

淩霄花從寝殿內找到樓景陽口中說的集靈瓶，輕輕拍了下，瓶身發出微弱的光芒來，但也僅僅只是散發出些許光芒，其餘的，什麽都沒有變化。

她是魔族，自然不懂得如何使用這種物品。

也不需要這種東西。

按照樓景陽的吩咐，淩霄花将集靈瓶送到曲越溪那裏，曲越溪見着那個瓶子的時候，眼裏有些疑惑，看起來不像是知道這個瓶子。

他問：“這是做什麽用的？為什麽要拿來給我？”

淩霄花也愣了下，笑着說：“曲仙師，這就是你的東西啊，你以前留在幻月宮的，好像，是用來收集靈力的。”

“收集靈力的？”曲越溪拿起集靈瓶仔細瞅了幾眼：“沒看出來什麽特別的，感覺像個玻璃花瓶。”

“玻璃？那是什麽東西？”

“……”

曲越溪忘了，這個世界沒有玻璃這種東西。

他笑了笑，然後搖了下頭：“沒什麽，我随口亂說的。”

系統：【恭喜貴方重獲寶物“集靈瓶”，獎勵積分200，當前積分1000。】

系統：【集靈瓶是聚集靈力的寶物，即便只有微薄一點靈力的地方也可收集為貴方所用，請貴方好好保管。】

曲越溪眼睛亮了下，重獲？居然一下獎了200積分！自己以前居然有這麽個寶貝！莫名有種撿到大便宜的感覺啊！

淩霄花看着曲越溪，眼裏有着幾分打量的意味。

曲越溪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不由笑了下：“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就是覺得好奇，”淩霄花說：“當年曲仙師身死，我們都是親眼所見，不知道你是如何複活的？又為何會忽然出現在石垣大漠中？前幾日又為何莫名現身在我魔族聖地噩夢山谷內？還有，為什麽你不記得所有以前的事情？”

“……”

呃，這件事情要解釋起來可複雜的很，曲越溪自己其實也不是特別明白。自從醒來後，他就只是在完成系統給他布置的任務，其餘的，倒是沒多想。

淩霄花的問題，值得深思。

可他并不知曉答案。

淩霄花望着他，稍稍眯了下眼，她說：“我覺得你不是真正的曲仙師。”

“可是很遺憾的是，我的确就是曲越溪。”

“或許你們只是同名同姓。”

“這話，你自己信嗎？”

“……”

淩霄花抿了下唇，說實在的，她其實不信。

同名同姓倒是可以理解，這世上也不缺同名同姓的人。可若是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使用的武器，身上傷痕所在的位置都相同，那絕對不是簡單的同名同姓。

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只是淩霄花心底有太多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

她嘆了口氣，閉眼沉思了一會兒，睜開眼時，眼神變得淩厲了幾分：

“罷了。不管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只要你不做傷害君上的事，我們便不是敵人。若你傷他，叛他，天涯海角，我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