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笑傲江湖

想任盈盈在父親被囚之後也能隐忍不發，和東方不敗周旋，就知道她的心性頗堅。只是現在她心口堵得發悶，有種要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再沒有心上人的忽視更讓她心碎的了。

一路走來，她清楚的意識到一個問題，沖哥與她的默契漸漸的消散了，他的眼中全是對東方不敗的愛意、歉疚以及懊悔，她應該提早離開的，只是，她不舍，寧願被東方不敗冷眼以對，寧願被恒山派衆人忽視，寧願看着沖哥對另一個女人獻殷勤。日月神教一呼百應的聖姑褪去了全部的驕傲，只是依舊不能得償所願，可是為什麽，東方不敗竟對沖哥不屑一顧。

這讓她怎麽能甘心呢！她要得只是沖哥幸福，可這幸福，東方不敗根本不能給！

不知不覺間，任盈盈的心境發生了變化，走上了另一條路。

要是以前，藍鳳凰必然會選擇站在任盈盈這邊，不過她最近發現任盈盈說話彎彎繞繞的讓她很是不舒服，相比之下，她更喜歡言語不多卻能一針見血的姜禪。相處下來，姜禪和藍鳳凰倒是熟悉了起來。

為此，任盈盈的臉色又晦暗了幾分。

到恒山山腳下時，接到任盈盈消息的黃河老祖、計無施等人也趕到了，準備參加令狐沖的接任大典。

姜禪不打算随着這些大部隊上山了，不用想她也知道這接任大典絕對太平不了。左冷禪不會放任，陸柏等受辱的嵩山派弟子更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至于其他武林正道人士，雖說和任盈盈等人沒什麽過節，但也絕對不會喜歡五派之一的恒山派掌門和他們眼中的邪道人士一起。

任盈盈他們況且如此，更何況被傳成大魔頭的東方不敗，她還是別趟這渾水了。

“姜女俠，不留下來看沖哥的接任大典嗎？你若不在，沖哥會很失望的。”女俠這兩個字語調偏重，透着別樣的意味。

姜禪卻沒想到第一個挽留她的人竟是任盈盈，這讓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怎麽說呢，很奇妙的感覺。

“我以為你會歡喜呢，畢竟你那麽喜歡令狐沖。”

“是，我喜歡沖哥，而且我想要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任盈盈此刻已将害羞、矜持全都抛開了，袒露了對令狐沖的愛意。

“所以呢，你來做甚麽，我走不正合你的心意嗎？”姜禪臉上的笑容淡去，但也絲毫沒有發怒的征兆，幽深漆黑的眸子意外的澄澈見底，讓任盈盈可以很明顯讀出她的态度，她對令狐沖已經不在意了。

任盈盈有些挫敗的垂眸，她不敢相信，以前那麽愛沖哥的一個人竟說不愛就不愛了。

“你既然要走，就走得遠遠的吧，不要出現在沖哥的面前了，他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沒看他最近喝酒喝到吐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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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怕不能。”姜禪想也沒想，拒絕道。

“你還是喜歡沖哥對不對？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為什麽還要折磨他？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沖哥傷過你卻還活的好好地，不甘心沖哥以後會忘了你了跟其他人相守一生？”任盈盈的腦子轉的就是快，這麽一瞬間就想到了很多種可能。

“你是以什麽身份過問我和令狐沖之間的事呢？令狐沖的朋友，還是令狐沖的妻子？認清自己的身份，你和令狐沖怎樣我不關心，但別試圖來左右我”姜禪本就面無表情，此刻又帶上了幾分寒意，不愉之情頓顯。

“令狐沖當日能因為師父的蒙騙之語刺傷東方不敗，他日就有可能因武林正道口徑一致的指責而和你這魔教聖姑恩斷義絕，你以為你又比東方不敗好多少呢！”

“至少我不曾濫殺無辜讓沖哥難做，更沒有害定逸師太失掉性命。”任盈盈面色并不好，眸光頻閃，很突兀的将話題轉到了定逸師太的身上。

“定逸師太？你有證據嗎？未明真相就将罪名扣在我身上，呵呵，怎麽說呢，你和令狐沖在某一方面，真是絕配啊！”姜禪也沒有給任盈盈留什麽面子，說得任盈盈兩眼水光流轉，險些流出淚水來。

“你卻是最有可能，而且，當日你行蹤成謎，懷疑你不無道理。”任盈盈辯解道。

“我猜，你也将這番所謂的推測對令狐沖說過了吧！而且令狐沖應該是很相信你，不過真相一旦揭開，任姑娘，你确定可以承受嗎？惡意揣測，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如就拿你最愛的男人來抵，如何？”

若是姜禪說的是其他，任盈盈定不會如此的慌亂，她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嘴唇微微抖着，雙眸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一點神采也無。

她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并沒有懷着誣陷東方不敗的心，只是，若沖哥誤會怎麽辦！他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個心機小人，那她就再也沒有靠近他的機會了。

“而且，你确定留在這裏真的對令狐沖好嗎？他交朋友的确是從心而為，不管正道邪道，但終歸是要接任恒山派掌門。當着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你們公然做客恒山，參加接任大典，只會授人把柄，讓那些人給令狐沖扣上個勾結邪魔歪道的罪名！任姑娘聰敏非常，不會連這些都發現不了吧！還是說，有意而為之？”

“我，我......”任盈盈倒是真想反駁，畢竟她根本就不是懷着那樣的想法，只是，她覺得姜禪說的是對的，她帶着教衆過來是欠考慮了。

任盈盈面色慘淡的離開，姜禪坐回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卻沒有往嘴邊湊，視線轉向門口，說道“現在還不出來嗎？”

早在腳步聲離自己房門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姜禪就已經發現了，只是沒動聲色，從這人走路的方式和落地的力度來看，應該是儀琳。

果真，淡紫色的衣衫出現，儀琳慢吞吞的從門外走進來，黑寶石般純淨的瞳仁裹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汽。

“姐姐，對不起，我偷聽了你和任姑娘的對話。”

儀琳的神态并沒有什麽不敢置信的意味，也沒有大受打擊之後的崩潰和絕望，更沒有橫眉以對的憤怒，關注點完全不在自己姐姐就是大魔頭東方不敗上面。

姜禪的嘴角彎了彎，面目柔和了許多。儀琳的表現真的讓他有些意外，讓她的心莫名的軟了幾分。

“大魔頭東方不敗居然是你的親姐姐，這個事實是不是讓你很難以接受？”

“我不知道東方不敗是什麽樣的，我從來沒見過，我只知道姐姐是好的，對我很好，也從沒有做過傷害大家的事。姐姐不是說了麽，東方不敗已經死在了令狐掌門的劍下，現在姐姐是姜禪！”儀琳擡頭看了姜禪一眼，複而又低下了頭，聲音低低的說“這些年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儀琳怎麽有資格怪罪姐姐呢！”

“姐姐不會再做那些事了對嗎？”儀琳擡頭，看到了姜禪對此肯定的回答，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一股腦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姐姐以前做過的錯事，儀琳會替姐姐彌補。姐姐殺過一個無辜之人，以後儀琳就會多救一個。”

“傻丫頭，這些事姐姐自會來做，退出江湖，本就是想過平淡的日子，不會再走回頭路了。只是現在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姐姐希望你能夠幸福。”姜禪伸手握住了儀琳微涼的手掌，柔聲說道“若你執着于令狐沖，姐姐幫你。”

“不，不，姐姐，我對令狐大哥不是，不是那樣的！”儀琳像是被刺到了一般，蹭的一下站直身子，臉漲紅一片，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解釋道“我，我一輩子都會留在恒山派，姐姐，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你不用顧及姐姐，只要說心裏話就好，你真的不想和令狐沖在一起嗎？”

“不了，我還是更适合在恒山派修行。令狐大哥，他，他喜歡的是姐姐，我不想讓他為難。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姐姐開心，令狐大哥幸福，我就滿足了。”儀琳想了想，還是緩緩搖了搖頭，眼裏是純然的幸福。

或許儀琳這樣也不錯吧，愛着也幸福着。在她的世界裏，愛不是占有，而是付出，就算是所愛之人不屬于自己，也能笑着祝福。

“也好，儀琳開心就好。”姜禪點點頭，不再提及剛才那個話題。

姜禪向令狐沖以及儀琳告辭那天，任盈盈也帶着黃河老祖他們向令狐沖辭行，他們的借口是教中大事發生。

不過是兩天沒見，任盈盈憔悴了不少，原本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柔嫩肌膚，現下卻顯出了暗黃的色澤，雙眼周圍有淡淡的青澀，眼角的紅腫也沒有消散。

令狐沖沉默了片刻，說道“若是各位有事需要我令狐沖相幫，只管說一句，定會竭盡全力。”

任盈盈有些哽咽，低低道了聲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險些當場崩潰。

“這樣也挺好的，下山可以和小禪做個伴了~”藍鳳凰大大咧咧的，朝姜禪眨了眨眼，笑着說。

其他幾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姜禪的眼神也十分的不善，想來是把一些事情怪罪在她身上了。

此時去華山送拜帖的儀玉回來了，面色有些難看。不過當着這麽多人她也不便說什麽，只道華山要為岳靈珊籌備婚事，無法前來道賀。

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那一瞬間令狐沖的臉色變了，雖然只是片刻。想必他心裏極不是滋味吧！到底岳靈珊是他的初戀，而且是他心口的一顆朱砂痣，在他心中可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

儀琳和任盈盈都投以擔憂的目光，甚至，任盈盈都不想離開恒山了，她想，現在的令狐沖一定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