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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聲,原本已經快要閉上的電梯門重新打開了,門內謝嘉樹神情未變,擡眼看向門外出現的那個人。
馮一一暗中咬着牙快步過來的,可惜到底沒有他的不動如山,那臉板的太過沉了,走進來以後她轉身用背對着他,被黑色套裝掐出的那抹細細纖腰挺得筆直。
她一言不發,謝嘉樹也不說話,一片沉默裏,馮一一忽然敏感的察覺到背上發熱,并且一陣發緊,那種周身肉緊、恨不得咬着唇縮成一團的動人感覺……她飛快的回過身,恰好還來得及伸手抵住他胸口。
馮一一睜大眼睛瞪着已經離她很近的人,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聽得出來她的聲音顫的厲害:“……謝嘉樹!”
謝嘉樹低頭看向她,神情不明。電梯裏的燈是冷光源,照得他臉色更加似玉一般,兩人離得這麽近,近的能讓馮一一很清晰的看到他眼睛裏的自己。而他的眼睛——那雙眼睛……
馮一一覺得熱,如同置身火中,可是下一秒又似四面冰牆、十裏雪原……她咬着牙用力推着他、不讓他靠近,可是謝嘉樹強勢的壓過來,任由她的手抵在他心口,他像是根本不怕心髒被她壓碎那樣用力。
他的強勢令人心驚,馮一一沒堅持多久,手臂一軟,他已經又傾近了一步,此時她背後已經是電梯門了,避無可避,馮一一能做的只剩用力扭開臉。
謝嘉樹果然更壓過來,眼前黑影重重,他熱而清新的呼吸都已經撲在了她耳畔,馮一一腳都軟了。
只聽一聲很輕的敲擊聲,然後謝嘉樹竟然退開了。
馮一一愣在那裏起碼有半分鐘,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剛才是他先進的電梯,還沒按下樓層鍵她就進來了,然後她也沒按樓層,所以剛才兩人的沉默裏,電梯其實一直停在那兒。
現在謝嘉樹按下了負一樓的那個鍵。
他輕松的退回去,若無其事的整理被她弄亂的襯衫,有顆扣子被扯開了,他慢慢的扣上。
馮一一也慢慢的從電梯門上站起來、站直,默默的轉過臉去面對着電梯門,她此刻窘的恨不得扒開門跳下去……
又是“叮——”的一聲,負一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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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一沒有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可她剛才連一樓都忘記按了。
羞憤欲死的站在那裏,她深深的低着頭,偏偏謝嘉樹還在她身邊涼涼的提醒:“你不出去嗎?麻煩借過一下。”
反正也不可能比剛才更丢臉了,馮一一保持着埋着頭的姿勢,往旁邊讓了一步。
謝嘉樹撣了撣襯衫胸口處微皺的地方,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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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公司的路上,馮一一給盛承光打了個電話。
她當然不是去向她家老大訴說剛才的丢臉事跡的,她此刻迫切想知道的是:“你知道謝嘉樹為什麽會來H市嗎?是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是吧?”
“他去H市了?我還真不知道。”盛承光頗有些意外的說,“我知道他上半年撮合了一筆巨額風投,接下來會有波及到數個圈子的大動作,但是具體的……因為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參與,所以并不是那麽清楚。而且我現在和謝家的長樂集團合作的事情也是嘉樹一手促成的,為了避嫌我并不能打聽太多。”
盛承光對她肯定是知無不言的,但是那些“巨額風投”、“大動作”、“一手促成”太高洋上了,馮一一聽得直發暈,頓時都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了——做着那麽大生意的謝嘉樹,哪來的時間和心思再想起她呢?
大概真是巧合?真的是她的自作多情和多疑吧?
就像早上在電梯裏那樣,他只是想過來按一個鍵,她卻叫得像是要被強|奸了一樣……
馮一一臉上又發燙了,用手背貼着臉頰涼着,她愧疚的對盛承光說:“老大,真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很忙,我還拿這事來煩你。”
子時第二胎又生了個女兒,盛家一家都開心得不得了,可是這個小女孩據說和小熊小時候很不一樣,據說特別磨人、整夜整夜的哭。子時坐着月子不能煩神,別人帶又不能放心,所以盛承光現在什麽都不幹,就待家裏伺候月子和孩子。
可盛承光的心情非常好,語氣聽起來比平時還輕快:“沒事……你一個人在外面,小心點的好。明天我抽空和謝嘉雲聯系一下,她應該知道的比我多。”
“行,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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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盛承光的話,馮一一像是有了主心骨,到公司的時候她心情已經平靜的差不多了。
心情平靜的走進公司,她立刻敏銳的發覺今天公司裏氣氛有一些奇怪。
沒等她空下來抓個人問,她手下的那些小姑娘已經成群結隊的跑過來了:“組長!一會兒開會的時候我幫你抱材料吧!”
“組長我幫你拿文件袋!”
“組長喝水嗎?我給您泡茶送進去!”
馮一一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但她也不着急問,就這麽一邊收拾手裏東西、一邊笑笑的打量着她們。
小姑娘們眼睛裏面都冒着粉紅色星星呢,有一個最按耐不住的果然就說了:“組長!收購咱們公司的大財團真的派人來啦!那個視察員……啧啧啧!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啊一模一樣!”
有其他的姑娘異口同聲的反駁:“胡說!明明就比傳說中還英俊!”
一群人在那兒流着口水點頭,馮一一卻已經臉上挂不住笑容了,垂着眼睛、慢慢的收拾着手裏的文件,她盡量令聲音聽起來平緩一些:“已經來了?你們看到了?”
“嗯!”
“什麽樣兒的?”馮一一緩了緩神之後好多了,重新擡起頭笑着問。
小姑娘們陶醉的告訴她:“好英俊!好英俊!好英俊!只有這三個字能表達我此刻的心情!”
馮一一心想是啊,我當初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
桌上的內線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叫馮一一去會議室的。
馮一一挂了電話後對那幫蠢蠢欲動的傻姑娘們溫和的說:“好了,都收收心,快回去工作吧。現在是多事之秋,你們都要自己小心。”
英俊的王子遙不可及,每個月的工資确實實打實到自己銀行卡上的,頓時小花癡們一散而空。
馮一一抱起整理好的文件,深吸一口氣,向會議室走去。
這段路她天天走,眼下卻覺得每一步都沉重。
謝嘉樹、謝嘉樹,她一路上都在默念這個名字。
是你嗎?是不是你?
如果是你,我該如何面對?你又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而來呢?
如果不是你……
站在會議室門前,馮一一定了定神才推開門。
一眼看去,被公司高層們簇擁着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身正裝,英俊挺拔,眉目之俊朗幾可比拟少年時的謝嘉樹。
馮一一做好了那麽充足的準備,卻依然愣在那裏。
馮一帆?!
她呆在那裏,馮一帆卻笑着起身沖她一笑:“姐!”
這下,馮一一的BOSS們也全愣了。
**
“你怎麽回事兒?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好不容易熬着開完了會,馮一一當着BOSS們的面,禮貌又客氣的把馮一帆帶走了。
帶到他們公司的員工休息區,馮一一拿了個飲料給弟弟,找了一個相對隐蔽的角落坐下來,風風火火的盤問他。
馮一帆現在的坐姿很像某人,但是他神情很酷的對他姐說:“我來這裏是公事,我的行程涉及商業機密,提前跟你說是犯法的。”
“那你工作有變動了總應該跟我說一聲吧?”馮一一瞪他,“你現在是替誰在視察?!”他原本工作的那個公司是做動畫設計的,馮一一還記得這小子曾經發誓要做中國最頂尖的動畫設計師,怎麽這會兒又跑來收購她們公司?
馮一帆被問的看了她一眼,卻沒吱聲。
自己的親弟弟,馮一一還不了解他麽?這麽明顯的心虛,她果然猜對了!
“一帆……我挺喜歡翩翩這個姑娘的,你們倆要是談戀愛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去她家公司工作也沒什麽不好,”馮一一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才能顯得委婉一些、不傷了弟弟的心,“可是你才剛剛畢業呢,進人家公司、從基層做起比較好吧?你一下子跳到這麽高的位置上來,容易被人說閑話的……”
“X!”馮一帆脫口而出的爆了一個粗,瞪着他姐姐:“你XX當我吃軟飯呢?!”
平時大多時候空閑的員工休息區這個時候已經坐滿了人,大家看起來各聊各的,其實都豎着耳朵聽這邊的動靜呢,英俊的視察員猛的爆粗口,大家都→_→了。
所有人陡然一靜,馮一一當然察覺到了,對弟弟說:“你小點聲!”
馮一帆很不高興,降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我才沒有吃軟飯!我是替嘉樹哥來考察的!我在嘉樹哥那裏工作!”
他說完,看他姐神情比以為他吃軟飯的時候還詭異,馮一帆便又強調說:“我現在是嘉樹哥的助理,你少瞧不起人了!”
“一帆!”馮一一聲音壓的很低:“我們前天還通過電話,你為什麽一點都沒有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姐姐!你怎麽能幫着謝嘉樹瞞着我呢?”
馮一帆本來就不爽,聽她還意圖污蔑他的嘉樹哥,頓時就毫不猶豫的翻臉了:“你少被害妄想症了!我嘉樹哥做什麽了要我幫他瞞着你?再說了,什麽叫我瞞着你啊?你誰啊我要向你通報嘉樹哥的行程?”
他一口一個“嘉樹哥”,馮一一聽得心裏不舒服極了,當着那麽多雙眼睛,她忍着,深深的呼吸了幾次,壓過這一陣的複雜情緒,她平靜的問馮一帆說:“你知不知道謝嘉樹現在住在我對面?今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他從我對門的房子裏走出來。”
馮一帆愣了。
馮一一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輕聲的繼續說:“那你知不知道:他買下了我住的那個小區一整棟的樓?現在他是我的房東。”
馮一帆遲遲的搖了搖頭。
馮一一什麽都不想再多說了,默默坐了會兒,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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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帆從馮一一他們公司出去的時候,一臉抑郁,送他離開的那些公司高層們全都膽戰心驚,替他開車門時都沒注意到那車裏後座上還坐着一個人。
要是他們注意到了,肯定更加心驚。
馮一帆坐進車裏,車緩緩的開出去,謝嘉樹的目光從手裏文件上移開,看了他一眼,溫聲問:“怎麽了?這公司條件不理想嗎?”
“沒,挺好的。我還差幾個約談就能寫報告了。”馮一帆說着松了領帶,緊皺着的眉頭也松開了一些。
他靠在座位裏,半晌才說:“就是……我今天好像把我姐給氣得不輕。”
謝嘉樹“哦”了一聲,“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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